第9章 吟月泽
清晨，太阳慵懒的从烟华峰升起，在这温暖的阳光下，某个狼狈不堪的身影一摇一晃的出现在玉安堂外，他满眼血丝，双手拍了拍道袍，一团白雾骤起，漫天的灰尘将他围了起来。
“咳咳咳，三个胆小鬼，竟然都见死不救。 ”
那人骂骂咧咧的，随后身形一动朝烟华顶跑去，不过数息，便已来到了顾凡的住处，他站在屋檐下整理了一下衣冠，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屋内顾凡正盘坐着，听见动静，他伸了伸懒腰，起身穿上鞋子悠闲地走去。
随着小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顾凡抬头望去，只见屋外正站着一个鼻青嘴歪的大汉，头发像杂草一样堆在头顶，还能见到束带上飘出的几缕青烟，而身上的道袍破烂不堪，隐隐闻到上面传来烧焦的味道。
顾凡心中一颤，身子本能的后倾了一下，他盯着那依稀能辨认的脸许久，失声喊道：“聂师兄！你被雷劈了？”
“没有没有，昨晚有些烦闷，修炼时遇到了难处，就简单的活动了一下筋骨。”
聂星河尴尬的笑着，他确实被雷劈了，只不过是被莫怀笙唤来的紫电天雷劈的，他眼角微微抽搐，到现在还忘不了自己昨夜哭爹喊娘的样子。
“小师弟是这样的，我想拜托你替我去吟月泽收集一些聚元石。”说着聂星河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道：
“聚元石想必你来师门的那天就已经见过了，除了护山大阵外，沧月门弟子的日常修炼，大小阵法都需要用到这种椭圆的石头。
顾凡接过戒指翻来覆去的端详着，任他如何看去这也不过是枚普通的戒指，他不由得问道：“师兄不必客气，不知吟月泽在哪？”
“吟月泽就在沧月山后面，那里连接着山脉，你要去的地方没有什么危险，这枚戒指是专门用来存储聚元石的，需要你运转真气才能使用，我在里面放了采集工具和地图。”
顾凡按照聂星河所说的运转真气，果然发现那戒指中别有天地，他奇道：“只有木箱大的空间，把它装满就行了么？”
“没错，聚元石成型比较麻烦，这戒指装满也够用上很久了，若一次性采集完会有损黑色的矿源，不过小师弟哪怕你已经入了炼气期，这矿脉也不是那么容易开采的，相反此行还能对你的修炼有莫大的帮助。”
顾凡点了点头道：“那我回屋收拾一下就出发。”
“哎，小师弟等等”聂星河忽然喊住了顾凡。
“聂师兄你怎么了？”
聂星河亲切的看着顾凡，嘴里咬牙切齿的问道：“没怎么，师兄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小师弟你知不知道那三个家伙藏嗯你的三位师兄都到哪修炼去了，我昨晚颇有心得，想与他们好好分享一下。”
“三位师兄么？”顾凡想了想昨夜那三人离开的样子，继而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道：“我记得他们好像是往那个方向去了。”
“哈哈哈，多谢小师弟了。”
聂星河嘿嘿的笑着，迫不及待的朝着顾凡所指的方向冲了过去，但这笑声在顾凡听来，实在有些瘆得慌。
“难怪他们三个昨天吓成那样，聂师兄这模样实在是太惨了。”
顾凡看了看手中的地图，吟月泽广袤无垠，虽说仍属沧月门的管辖范围，但是宗门真正控制的地域只有两成不到，更多的地方被画上了不可靠近的红色标记。
只要不越过红色的区域，那都是绝对安全的，顾凡不知此行要去多久，便回到屋中带了些食物和丹药，待他下山时，已是午后。
连接两地的山道并不长，沿途还能见到不少同门弟子忙碌的身影，山风轻柔，绿荫摇曳，缥缈的云烟自山顶金宫升起，春深似海，极为宁静。
顾凡此时已到炼气期，自然也能感觉到越靠近吟月泽，空气中弥漫的灵气便越是充裕，为了防止门下弟子误入其中，沧月门在入口处设立了巡守小队，进入吟月泽需得登记过后方可放行。
顾凡上前从储物戒里拿出自己的玉简，随后递给入口的守卫道：“这位师兄，我是玉霄殿弟子，前来采集聚元石。”
“我记得玉霄殿一直都是聂星河在负责此事，他怎么没来？”守卫看了看玉简，上面记着顾凡的姓名、师门修为等信息。
“聂师兄近日因为忙于修炼，故派我前来。”
“玉简没问题，我已经登记完毕了，不过你既然是第一次来，有些事我还是跟你交待一下，那守卫弟子转身指着身后道：
“吟月泽其实是一大片原始森林，只有中心那处月牙状的地方才是沼泽，进去后越往里走灵气便越是充盈，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人知道这密林深处里有什么东西，不过历代掌门都严令禁止任何人靠近里面。”
说着说着，那守卫打量了一下，发现顾凡只有练气期的实力，当下嘱咐道：
“吟月泽外围，偶尔也有猛兽或低阶妖兽出没，对师弟威胁不大，但千万不可往深处走去，传闻那里一到晚上总有不知名的怪响，前些年就是有个别弟子不听劝阻，因此身死或是失踪。”
顾凡万万没想到这道家仙山下竟然藏着这么多危险，守卫弟子见目的达到，这才说道：“师弟不必紧张，掌门在矿区边缘设下了禁阵，只在矿区内活动的话，那便没什么问题，好了你可以进去了。”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进密林之中，顾凡走了没多久，光线便暗了下来，此处树冠繁茂，遮天蔽日，树木躯干硕壮，树根破土盘踞，将道路分隔成错综曲折的小径，顾凡看了看地图已到了矿脉所在之地。
所谓矿脉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石洞，顾凡进入洞穴中，见沿途石壁两侧长有大大小小的聚元石，上面散发着不同程度的光芒，而在尽头是一枚巨大的黑色聚元石，放眼看去足有一人高。
“看来这就是师兄说的矿源了吧，除了这块黑色的，其余的都可以采集。”顾凡粗粗看了下，总共三十余块，看来天黑之前便能回去复命了。
他从储物戒中拿出灵镐，挑了一块比较大的聚元石，同时运转真气，只见灵镐微微发出光芒，顾凡举起双手便朝下重重砸去。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聚元石上光芒大盛，接着一股巨力传来，顾凡只觉虎口发麻，接着便被狠狠的弹飞了出去，他从地上爬起来，吃痛的摸着肩膀，心中大为不解。
他细细端详着聚元石，并未发现哪里不对，又捡起地上灵镐，结果再次被弹飞出去。
顾凡气喘吁吁地爬起来，不信邪的又冲了上去直到一连传来几声闷响后，他这才安静的躺在地上。
看着完好无损的聚元石，顾凡气恼，随手捡了块石头扔去，只不过这一次聚元石并没有发出光芒，那石头只是落在了地上而已。
“难道不能使用灵力，可那样的话师兄给我灵镐做什么？”
顾凡拿着灵镐，这一次他并没有使用灵力，聚元石也没有将他弹走，但他尝试着挖了几下，郁闷的发现按这种力度，他起码要在这里待个十几年。
“看来不用灵力是不行了。”一次次失败后，顾凡也总算是摸清了一些规律，这些聚元石上光芒越亮，存储的灵力就越多，被弹开时的力道便越大，反之越小。
暮色苍茫，不知不觉外面已是黄昏，顾凡精疲力尽的丢掉灵镐，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经过一下午的折腾，他终于有些明白了。
按照聚元石原本散发的光芒强弱，他自己也要控制真气，使用相对应的力道采掘，真气过多过少都会导致聚元石强烈的反噬。
以往聂师兄来，直接凭借强大的修为压制住反噬，便可以轻松采掘。
“难怪今天聂师兄还说，此行对我修炼大有帮助。”
顾凡喃喃着从地上坐起来，换句话说，当他什么时候能够自由控制体内的真气和出手的力道时，他便能带着聚元石离开这里。
顾凡站起身子，仿佛已经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是回不去了。
夜幕降临，漫天树荫将星辰给遮挡，月光也少有照进这片大地，唯一的光亮是吟月泽深处，缓缓盘踞在半空的气旋。
据说那是至阴之时，灵气充盈达到极点，才会形成的半透明气旋，在那里修炼，速度是外面的几十倍，顾凡谨记教诲，只能眼馋的看看。
他在洞中升起火堆，自从进入炼气期后，他的精力较之以往好了许多，简单休息一阵后，便静静盘坐下来修炼“藏空决”，当初顾易成走得匆忙，许多东西都未来得及与他交代。
他照法决修习，这几年下来，身法和元神强大了不少，当初那淡蓝气息如今化作了柔和的元气，与真气一同存在于他体内，其余的便再也没有任何进展。
顾凡哪里知道，这所谓的“元气”乃是世间最为纯粹的妖元，爆发时有悍戾至极的妖力，且妖元与真气断不可在体内共存，否则将爆体而亡。
上古年间妖族势大，实力却多受血脉传承限制，许是兽神怜悯，不知何时起“藏空决”忽然出现在落霞洲，众妖纷纷得以修炼并超越血脉桎梏。
此后“藏空决”几经流转，终是下落不明，乃至沧玄祖师击败妖王时，已失传数万年之久。
时至今日“藏空决”被顾易成多年前偶然所得，直到其在魔教大杀四方，染血无数后身负重伤，逃到芦苇村隐姓埋名，又被黑衣人连番重创，藏空决才被他施以神通让顾凡重新修炼。
本来，以顾凡这正邪都看不上的资质，顾易成本只想授他一技之长，免遭世人欺凌，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顾凡此后阴差阳错的拜入沧月山，还修出了道家真气。
纵观古今整个落霞洲，顾凡是继他之后，第二个集妖元与真气于一身之人。
此番种种顾凡自是不知，此刻他正在矿洞四周打量着，这里虽然有几十枚聚元石，但是灵气却还没有玉霄殿充盈。
“还以为在这里修炼能快些，看来聚元石得用阵法引导才行。”顾凡在火堆旁打了个哈欠，靠在黑色的矿源上，以此躲避入口吹来的凉风。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睡着后不久，一声兽吼从某处响起，接着一个白色的类似蘑菇状的东西，出现在了自己居住的石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