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需要

    潘吉张大了嘴，癌症是经常出现在新闻里的词，没想到距离他的生活如此之近。

    &34;为什么？&34;潘吉一时语塞，结结巴巴又问，“怎么会得癌症啊？”

    潘德信瞪着他说：“我哪知道？被你气的吧，一会闹着结婚一会闹着离婚，听说你离婚后房租都挣不到了？”

    顾不上与潘德信回嘴，潘吉两条眉毛拧得像打了结，问：“妈妈，身体挺好的啊，这个这个，治疗的话——”

    潘德信打断道：“医生说可以治，但是就算他们说不可以，我们肯定也要治的，这阵子我也在陪着你妈妈住院，但是肺癌不比其他癌症，你妈妈让我和你说，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潘吉紧张地撑着椅子扶手，问：“什么心理准备啊？”

    他不是不知道，但现实太过沉重，他压根没法接受。

    潘德信两手扶住桌沿，定定看了潘吉一会，像在用眼神告诉他答案。

    潘吉很无力，“那我现在能做些什么呢？我也去上海看看妈妈吧。”

    “你妈妈一直事业心为重，我说让你来，她不同意，非说要让你把饭店管好。”潘德信耷拉着眼皮，叹气道，“明天我就回医院了，再把你外婆带上，我们两个再加上一个护工，人是够了，再说你去了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你又不会料理人。”

    潘吉揪心地问：“妈妈生病，我总不能眼睁睁在家等消息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饭店就算关几天门又如何？但她就是不同意，我也没办法。”潘德信无奈地说，“实在要看，你就手机打视频过来看看吧，这也是你妈妈的意思，我们不能让她再操心了，还是顺着她点吧。”

    潘德信开始抽烟，潘吉心情跌落谷底，父子两人静静对坐着，半晌后，潘吉给他换了杯热茶。

    “你要早点和程天然和好，店扔给她总比扔给你好，要是她在店里坐镇，明天说不定你就能跟着我车一块走了。”

    “这时候就别说这些了。”

    潘德信挠了挠头皮，叹道：“也是，哪有什么如果”

    夜晚回到家中，潘吉久久无法合眼。

    视频通话里的华枫灵嘴唇紫白，声音气若游丝，不复心目中神采奕奕的灵动模样。

    还没说上几句，她咳嗽几声，焉巴巴说要睡了，直接撂了电话。

    潘吉对着手机发呆，从小到大，犯了错只要找华枫灵即可，她手可通天，总能想到办法为自己兜底。

    在他心里，没有人的地位能高于华枫灵，她不仅仅是母亲的存在，还补足了潘德信作为父亲缺失的部分，也是他的精神支柱与财力保证。

    人生巨变来得如此突然，参天大树也有轰然倒下的一刻，眼下正是他的至暗时分。

    潘德信这大半辈子正是找了个好老婆才得以衣食无忧，随心所欲，压根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

    华枫灵要是倒下，别说他自己，连活了大半辈子的潘德信或许都没了主意。

    紫砂壶生意，饭店生意是指望不了潘德信了，但也不能一股脑扔给他吧？

    短期的忙碌已让他感觉难以呼吸，长此以往，剥夺了享受自己时间的自由，他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要是有人帮帮他就有了

    可恶，第一时间出现在脑海里的名字仍然是程天然。

    程天然心软，要是打电话告诉她家里的情况，她会辞职过来帮助自己吗？

    熟悉的、来自胸口的疼痛再度来袭，一时都分不清是身体原因或是心理原因，犹豫再三，潘吉还是取消了拨出的号码。

    他与程天然的关系今非昔比，自己曾经让她如此痛苦，她说不定现在还巴不得见到他落魄的模样。

    物竞天择，雌性动物都会选择强壮有力的配偶，何况是善于算计的人类？

    当年的他正是靠着隐藏内心，做下不少功课，表演出与程天然相近的人格，才一步步博得她的芳心。

    而今有劣迹在前，更要让她觉得自己改头换面，痛改前非才行。

    用软弱与不幸吸引一个正当处在事业上升期的女人，风险实在过大。

    失去华枫灵的庇佑，他不能再对追求任务半推半就，随遇而安

    潘吉无比坚信，他需要程天然，也只能是程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