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事发后
“你说那个，不是那个潘朵拉是你女儿？”
“嗯，理论上是我女儿，但刚才我也提到了，我通过自己的姐姐找机构做了一份亲子鉴定，然后发现潘朵拉不是我亲生孩子。”
杭帮带着寒气到达办公室，冰冷的四肢好不容易活泛了些，除提问外，便是自己敲击键盘的声音。
程天然聊了些过去一年发生的事，话语间竟在耳际投下一枚惊雷，惹得杭帮险些从座位上蹦起！
短短几日，接连发生的两起命案都与同一人有关
强行压抑下面上的惊讶，杭帮陷入沉思，锁眉盯着桌对面的人看了会——程天然去了趟洗手间，脸上的血迹被洗净，露出完整的、素冷的一张脸。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做亲子鉴定？”
“因为多年来，潘吉一直怀疑潘朵拉不是他的女儿，所以那时候看他有复婚意愿，我就想确认下最终结果，”程天然低头垂眸，“只是没想到，潘朵拉不仅不是潘吉的孩子，和我竟然也没有血缘关系。”
没人更比杭帮清楚潘吉怀疑的理由，说起来他也见证了那个下午，程天然嘴唇颤抖着打开视频的模样。
怀胎十月的孩子，养了多年的孩子，一朝之内被告知非自己骨肉，这事无论发生在身上，都是天大的打击。
何况程天然还长期承受着强奸的屈辱，这个单薄女人背负着的痛苦只会比一般人来得更深更重。
杭帮隐有不忍，整理措辞刚想说些什么，就见程天然自顾自道：“我想请问一下，我昨天白天接到了一位黄警官的电话，说他是负责朵拉案件的，让我来所里配合调查。我一直很担心朵拉的情况，她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既然我现在人已经在这了，可以通融下让我见见孩子吗？或者可以帮我拨个电话给黄警官吗？”
潘朵拉的案件不但罕见，而且情节恶劣，处理棘手，想必同事那头万分火急。
杭帮没耽搁，迅速拨打黄警官的电话，得知黄警官正在局里办事，让他先留住程天然。
将电话情况告知程天然，杭帮想了想，暂且安抚道：“潘朵拉现在还关在所里一楼留置室，一切正常，你不用多做担心。既然是昨天给你打的电话，按流程来说，黄警官没有喊你当天过来吗？”
杭帮始终愁眉不展，他有种莫名的预感，两个案件的当事人重叠，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预感毕竟只是预感，办案凡事讲证据，或许是程天然在案发现场的异常表现让他对她产生了怀疑，或许是因为潘吉没有任何想要自杀的意愿
他总觉得如果昨天程天然一接到电话立马赶来派出所，潘吉的命不会丢，他会作为监护人出现在黄警官面前，而不是躺在担架上，躯体冰冷地等待法医勘察。
无论程天然是否直接导致潘吉的死亡，至少可以确定的是程天然对潘吉的憎恶如此真实，面对潘吉的离世，她心情愉悦，而且压根不屑于掩饰内心的满足。
“确实有说昨天就来，但是听说了朵拉的事之后，我完全吓到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就想回家问问老公情况。毕竟出事的那几天，我不在市里，孩子是跟着老公的。”
程天然的“老公”说得极不自然，每次提那两个字，她唇角都仿佛噙着抹讥笑。
杭帮只希望是自己眼拙，他不想那个柔弱温婉的程天然变成如今这副时而病态时而正常的分裂模样，收回视线，他答：“好的，我先去系统里看看。”
案子不在杭帮手上，他不知道具体细节，便通过个人数字证书打开了内部信息库。
从程天然的陈述里，杭帮已知晓张欣彤是潘吉的姘头，而消息则是由程天然一名叫作章雅雯的朋友从别处听来，告知于她的。
可当时程天然才与潘吉办好复婚手续，局势已定，很难一鼓作气立刻放弃这第二段婚姻。
信息库里，张欣彤的身份还未做死亡登记，状态像她还是活着那样。
最右侧是彩色的证件照片，张欣彤素颜的五官有很明显的整容痕迹，和杭帮常在夜场抓捕时见到的类型很像。
他见过无数张照片，一个人的精神面貌、性格往往可以通过定格照片直观地体现出来。
从张欣彤拍摄照片呈现的表情看，她目光炯炯有神，该是生活积极向上的那种类型。
张欣彤家庭构成简单，她有一位年长的兄弟，父母一看便是老实农民，而父亲有残疾，不会是家中的主要劳动力。
家庭成员的各自容貌与张欣彤修改过的面部成果对比，看不出半点相似之处。
张欣彤有些情节不算恶劣的寻衅滋事案底，没有太多引人注目的地方，最后一条报警记录则显示她被八岁的小女孩潘朵拉用美工刀割破颈动脉，大出血而亡。
文字不带任何感情，而张欣彤的生命却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天——年纪轻轻，惨死家中，无法不令人唏嘘。
至于张欣彤做小三那件事，杭帮关于社会百态、渣滓流氓的见识比寻常人多，对婚外情早已见怪不怪，再加上程天然也坦言，张欣彤很少从潘吉处敛财，他们不存在经济纠纷。
平心而论，这张欣彤破坏他人家庭多年，虽值得唾弃，但远不到非死不可的程度。
“你说回家以后询问潘吉，那他怎么说？”
“他说他早就知道朵拉杀害张欣彤的事了，朵拉第一时间联系了他，因为担心朵拉被抓去坐牢，他就替朵拉偷偷埋葬了尸体，没有报警。”
杭帮闻言一愣，没想到这两桩案件不单单有联系，联系还如此紧密。
联想到潘吉畏罪自杀的潜在可能，他试探性问：“当时潘吉的情绪如何？”
“他听说以后非常慌张，在房子里上蹿下跳的，说什么担心朵拉都告诉警察，警察会来抓他。”
“所以你就没立刻去派出所？”
程天然没直接回答，幽幽地说：“一个是我孩子，一个是老公，换谁碰上这种事都会手足无措吧，我也不例外。”
“那潘朵拉为什么要杀害张欣彤？”
“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你们没有询问本人吗？比我更清楚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