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均陶厂
为讨裴闵敏开心，程天然把母婴店的工作细细教给了母亲。
具体包括系统入库，扫商品码，出库、仓储摆放位置等，因为母亲打字速度慢，工作手机依旧由程天然负责回复。
操练了几天，母亲上手很快，工作时已相当有模有样。
阴雨天，店里生意清淡，程天然打开几日前下载的app，消息栏显示章雅雯狂轰乱炸的视频分享。
一则则打开，其中正有程天然关心的孩童暴力行为纠正。专家讲解中，有暴力倾向的孩子多不尊重他人，难以合理控制情绪，用暴力方式表达愤怒情绪。
潘朵拉很少有明显情绪，她性格内向，讲礼貌，往往程天然看她一眼，她就知道程天然的意思。几次突发性暴力事件——均是对潘朵拉或身边人产生威胁，令她极度不满下所临时发生。
程天然接连看了几个视频，主题与应对方法雷同，但均不可当作模板套用在潘朵拉身上。
要么是潘朵拉的行为已超出普通孩童行为范畴，处于很难估量考证的阶段，要么是潘朵拉身正行端，并不是有暴力倾向的问题孩童。
后一个猜测显然是希望所在，但前一个猜想一旦做实，纠正行为就不仅仅可以通过观看视频解决。
出于谨慎考虑，程天然决定将此事先搁置一旁，等进一步观察后再做定夺。
视频里夹杂着上次见到的“疑似对象”，要不是章雅雯发过来，程天然早就忘记那串用户名。
犹豫片刻，程天然点进“恬宝宝mua”的主页，整体看来，确实是潘吉点赞视频的风格。
这个猜想也许并不准确，毕竟每个人的归档方式不同，在她看来雷同，在潘吉看来可能别有洞天。
浏览一圈，主页没有再次出现潘吉的痕迹。曾经有女同学在潘吉车上拍过照，但程天然与潘吉交际圈重叠，这位恬宝宝并不是其中某一位。
一段对镜变装视频引起程天然的注意，恬宝宝用的手机型号为苹果xr。
这本是个网红经常使用的手机型号，据说人物成像更美，连程天然都有所耳闻。但第二次隔空投送，发件手机名称即为“rxenohpi”，是iphonexr的倒写。
视频与上次一致，仅多出这一条线索，程天然很难不对周遭使用该型号手机的人产生关联想象。
如此模糊不堪的视频，连警察都束手无策的面部识别，时隔多年旧事重提，对方想要从她这里获得什么？会将视频曝光至网络吗？
若是只想要对自己进行荡妇羞辱，反而是最不值得惧怕的一件事。
过去的程天然在这把火焰中死去，新生的她更加坚强，更加勇敢，势必要在灰烬里重生。
只是想不通的问题实在太多。
一而再发送相同视频是什么意思？是在强调什么吗？是在责备自己做了，还是没做什么吗？
或许今后，那人还有更加清晰的证据吗？
望着手机里浓妆艳抹的面孔，程天然无力地想，会是这个人吗？
她毫无头绪。
关注是万万不可，程天然记下id，决定再做研究。
将收尾工作留给裴闵敏，程天然迈步离开母婴店。
两次收到信号的地点不同，但有同一人在场，不管这意味着什么，眼下都必须从周亚伶处寻找突破口。
程天然先回家翻出几年前购买的大牌vintage耳环，那时在好运来抛头露面，形象尤为关键。有德隆知名美女华枫灵在前，若第二任主人跌份掉价，势必会大大影响好运来大饭店的口碑与档次。
耳环买来并未戴过几次，一时之间，程天然也实在挑不出更加上档次的礼物，她找了个漂亮的小包装盒，将耳环消毒后放进去，最后绑上丝带。
周亚伶家拥有一家均陶厂，专做紫砂花盆、落地式陶盆等，因描金山水精细，手艺精湛，据说生意兴旺，销往海内外多座城市。
程天然没去过厂里，只是同类工厂多集聚在一起，她很快摸索到片区位置。
橙色小跑车是周亚伶的标志，拉风洋气且价格不菲，但在华枫灵口中，周亚伶家入不敷出，财政艰难，车只是负债方用来抵债的资产。
总而言之，周亚伶处处借钱，外表光鲜仅是披了一件贵妇的皮。
缓缓开车游走在各个厂区门口，等锁定住旺德坲均陶厂，程天然反而失了方才的勇气，她望着那辆显眼的橙色小跑车，不确定的思潮涌入脑海。
程天然熄了火，想起自己似乎确有周亚伶的微信好友。若要向自己发送视频，她为何不借由好友身份直接发送？
想到这里，程天然认为自己需要制定一个详尽的话本，不可打草惊蛇。
即便周亚伶真是发件人，这种一眼便龌龊下作，与犯罪搭边的事情，她有头有脸，极爱面子，绝不会轻易暴露身份。
可对象是周亚伶，又有什么需要她费尽周章，一定要从自己身上得到的呢？
毕竟离了婚的自己与朋友脱节，与好运来大饭店脱节，名利毫无，根本不存在被人惦记的点。
灰蒙蒙的天空，细雨啪嗒作响，一滴滴坠在前挡风玻璃上。那抹橙色隐在雨雾里，像愁绪弥漫了心扉，教人只感觉晦涩难懂。
一个亮光打来，一辆汽车迎面而来，完美的流线型车身透露出不菲身价。
那是华枫灵的车，即使视线被遮挡，凭着转向速度及轮廓，程天然也可以一眼认出。汽车流畅过弯，快速驶入厂区，与那抹橙色停在一块。
不做潘家儿媳，程天然早就更换为十万内的代步车，并不担心被潘家人认出。只是有华枫灵在，她不可再在周亚伶处停留。
在回柔凼市的必经之路上，经过同一个红绿灯，程天然下意识朝弄堂出看了看——那是上回望见潘吉汽车停留的地方。
很意外，一辆熟悉的玛莎拉蒂依旧停留在此。
明明不是饭点，潘吉却在外婆家附近停留，这在过去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