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人心
随着天光微微亮起，天師节将至了，京都城焕然一新。
天師殿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仪式上的东西都一一检查好，可有遗漏的。
占星台上，天師大人在观天象，星宿盘上的星子，又移动了几颗，紫薇星暗淡了下去，预兆不是很好。
掐指一算，也没算出个所以然来，便作罢。
占星官跑上来说道；“天師大人，太后请您去寿康宫一趟！”
天師大人应下道；“我知晓了！”
整理了下占星台上的物品，又理了下衣襟，才打开门走下去。
天師殿中此刻忙的热火朝天，你来我往的跑着，为两时辰后的天師大典做准备。
女官捧着一只玉瓶，走的匆忙不小心和他人撞上，险些把玉瓶摔出去。
刚好被天師大人看到这一幕，心中一紧，那只玉瓶世间仅此一个。
忍不住提醒道；“大家都小心仔细点，天師节上的东西，都是十分宝贵的物件，碎了摔了，都是要命的！”
“是！”
忙活的众人皆回道。
天師大人长叹一声，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怕今日定不会顺利进行下去。
寿康宫内，太后刚起身洗漱好，此刻宫女在伺候太后梳妆。
天師大人来时，太后已经梳好妆发，只是未穿华服，也未佩戴凤冠，一身素雅长衣，站在院中摆弄着山茶花。
“参见太后！”天師大人恭敬地问候道。
太后从宫女端着的盘中，拿起一把金剪子，微微弯着腰，神色淡然地说道；“大人不必多礼，这次唤大人过来是有要事相问！”
天師大人低着头，竖起耳朵在听。
太后接着说道；“这是陛下登基后的天師节，也关于今后陛下在百姓中的威望！”
天師大人慎重地说；“下官都已准备妥当了！”
太后只是笑了下，玉指拿着剪子剪去分支，“我的意思可不是保证万无一失！”
天師大人皱起眉头，问道；“还请太后明说！下官愚昧不知太后所指！”
太后拿着剪下的花，仔细观赏了会儿，随后又放在宫女端着的盘上。
轻声说道；“我希望大人，不管求的结果是什么，都不许公之于众，包括陛下！”
天師大人听完后左右为难，“太后娘娘这，恐怕不好吧！”
“我知道你不想违背祖宗的规矩，这件事关乎于陛下！”太后停下手中的动作，沉声道。
天師大人见状立即跪下，“太后娘娘，上天的旨意，下官不敢违背！”
“那哀家的旨意呢？”太后淡淡地扫向天師。
天師大人心中一惊，上天的旨意不能违背，太后是大商最有权势的女人，她的旨意也不能违背。
“太后娘娘，从未有过的先例，怕会引来上天的不满。”天師大人还是忍不再多说两句。
此话引来太后轻蔑一笑。
太后漫不经心地说道；“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又何惧！”
天師大人皱起眉头，心中不认同太后的话。
太后又道；“你认为天師节真的会请下神吗？真的神会来送旨意吗？”
“是因为百姓们有敬仰，才会相信他们的存在，而我不相信。这宫中那把黄灿灿的龙位染了多少血？又有多少人死于宫中！”
“天師节所求上天的旨意，只是为了一个心安！好的百姓生活无恙，若是不好的百姓们会怎么想？”
天后凝视着手中的剪子，眼底一片寒意，语气加重的说；“百姓们会陷入恐慌中，一不顺就会怪罪在别人身上，那么这个人会是谁？”
“人心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东西！”
天師大人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天師节求得上天的旨意，如果指向陛下，那么陛下也许将会成为百姓怪罪的人。
“太后既然不信，为何让举行星宿天師节？”天師大人问道。
太后语重心长地说；“有些东西在人的心里久了，他们便会对这个东西深信不疑。”
“能废掉形式，难道我能废掉人们心中的敬仰吗？不止是大商，还有诸国君王百姓。”
天師大人心中滔天骇浪，太后若言属实大逆不道。
即使不相信鬼神，也要心存敬畏。
“下官明白了！”天師大人低声说道。
太后点点头，“接下来怎么做，大人好好想想！”
“是！”
天師大人行了个礼，便起身退了出去。
天師大人走后，太后才在搀扶下回了寝宫中。
“太后娘娘，时辰尚早，可先行用膳！”掌事姑姑说道。
太后挥手示意先停下，问道；“陛下在何处？”
“陛下昨日一直在承乾宫，一直未出来过！”掌事姑姑回道。
“传令让陛下过来一趟，就说哀家有事相谈！”太后吩咐道。
“这膳食可否是等陛下来一起？”掌事姑姑又道。
太后点头，“一会儿再布膳吧！”
“是！”
掌事姑姑退下，命太监去给陛下传话。
李怀瑾心神不宁，从柳介谋反那日到今日，他一直未睡一个好觉。
事情完全掌控之外，这让李怀瑾十分不安。
也更让他对自己产生怀疑之心。
“参见陛下！”
李怀瑾手撑着头，说道；“何事？”
“太后派人来传话，请陛下过去，太后有要事相商！”太监恭敬地说道。
李怀瑾其实心中还是不愿去见太后的，只觉得别扭，自己在太后眼中怕就是个笑话。
对太后又怕又惧，但又不由得去依赖她。
半响后，李怀瑾起身去了寿康宫。
来时正看到太后在摆弄着一束枯枝。
李怀瑾抬步走了进去，说道；“参见太后！”
太后把枯枝插入陶罐中，随后接过宫女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擦玉指。
“很久未一起坐下用膳了，陪我一起吧！”太后说道。
掌事姑姑让人摆好膳，太后和李怀瑾相依坐下。
太后夹了一块乳糕给李怀瑾，轻声说道；“这些天去皇寺吃素，倒是瘦了些！”
李怀瑾沉默不语，低头吃着盘里的糕点。
“多吃些，看着蔫巴蔫巴的！”太后见他神情紧张，心中又是长叹一口气。
李怀瑾心中也不好受，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改变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