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给你剥的
京都这场雪持续了三天,俞思弦从那日滚雪球之后,夜里发病,浑身冰凉,整个人开始焦躁,俞思弦凭着自己的意志坚持了一会儿。
屋内乱成一团,俞思弦不敢发出声音,蜷缩在地上,嘴唇被咬出鲜血,温热的血流到舌尖,尝到了一丝甜味,最终情绪失控,理智欲丧失,俞思弦咬住自己的手臂,大口的吸允着自己的血,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忽然窗户被打开,一股寒风涌入屋内,俞思弦一激灵清醒了不少,打碎了花瓶发出声响,娩月在睡梦中惊醒,连忙起身,朝郡主房间跑去,推开门娩月借着炭火的微光看到俞思弦背对着门,低着头瑟瑟发抖。
娩月从后面打晕了她,俞思弦两眼一闭倒在了娩月怀中。
娩月把她抱回床榻上,倒出药丸撬开她嘴喂了下去,点上蜡烛看到她血淋淋的手臂,难过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给她包扎伤口。
郡主明明可以叫醒她,自己却在苦苦死撑着,娩月懊恼,怎般今日睡的熟,若是平常只要郡主一有动静她都能听到。
俞思弦一躺就是三天,第四天清风偷偷入宫,此时她正坐在屋内小榻上,吃着橘子,悠闲悠闲的看着戏本子。
清风悄无声息的出现,俞思弦差点吓一跳,“你怎么来了?”
清风跪下道;“郡主息怒!属下查到要事,特地前来禀报郡主。”
“起来吧!”俞思弦拿了个橘子给他,“我又没怪你,不要动不动就跪下!”
清风看了一眼没接过橘子,“多谢郡主!属下不吃。”
“我让你给我剥!”俞思弦道。
清风一愣,连忙接过,边剥边说;“郡主让属下查的柳欣和萧世子,属下查到了,柳欣十三岁时被人卖入月宛楼,两年后又被郡主救下,柳欣十三岁之前的事情好像被人抹去了一般,毫无踪迹,属下怀疑柳欣从小是在组织中长大,柳欣一年前死而复生怕是受命而为。”
清风剥完一个橘子放在了桌上,又拿起一个继续剥,“查不到萧世子和柳欣有任何联系,线索查到萧家死卫便再也查不到了,他们已经有所察觉,先一步行动了。”
俞思弦疑惑为何柳欣到锦瑟郡主身边,没有人去查过她身世,问道;“为何会柳欣到我身边三年之后,都没有去查她身世?”
清风有些委屈,“郡主你不让我们查她!”
俞思弦觉得锦瑟郡主不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跟在身边,除非锦瑟郡主自己知道柳欣的来历。
柳欣背后之人是她绝对信任的人,除了萧隽一俞思弦想不到还能有谁了!
“继续查萧府!”俞思弦道。
“属下还查到了,王爷死前最后见了一个人,两人在客栈内独处了一时辰之久。”清风说道。
“这事还有谁知道?”俞思弦问。
清风摇头,“王爷死前封锁了消息,看到知道的人,皆被杀害。”
俞思弦很好奇究竟那人是谁,值得让安阳王费尽心思去封锁消息,连最中心部下都不放过,到底是何许人也。
清风又把豫州的情况说了一下;“郡主有人已经潜入了豫州,在找兵符,我们要不要”清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俞思弦轻声说道;“先不要打草惊蛇,让他们翻几遍。”俞思弦又想到了什么!笑着说;“把水搅得再混一些。”
清风立即明白她的意思,“属下明白!”
桌上的橘子不知不觉中被清风剥完了,盘中摆满了被剥的干干净净的橘子,连一根橘丝都没有,清风看着桌上没有了橘子可剥才作罢。
“郡主,王府已经修缮好了!”清风道。
俞思弦伸了个懒腰,轻声说道;“你先去王府去准备吧!最多五天就我能出宫去了!”
清风问;“需要属下派人入宫来吗?”
“不用!”俞思弦道。
“是!”清风点头。
外边响起娩月的声音,“姑姑怎么来了!”
俞思弦和清风对视一眼,太后怕是有所察觉,俞思弦低声叮嘱道;“行事一切小心,先退吧!”
清风拱手退下。
外边娩月听不到屋内有第二个人了,才推开门领着掌事姑姑进去。
掌事姑姑在房内不经意的巡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才道;“太后听到郡主好些了,特意让奴婢送药膳来,给郡主补补。”
俞思弦笑着说道;“多谢太后关心,太后的心意我一定会喝的!”
掌事姑姑继续道;“郡主药膳趁热喝!凉了会苦。”说完端着药膳放在了她面前,掀开盖子,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掌事姑姑盛了一碗给她。
俞思弦笑着接过,没有直接喝,翻舀着碗里,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药膳没有问题,也的确是补药炖成的,只是有一丝味道与净心丸非常相似。
掌事姑姑见她迟迟不喝,又道;“郡主,需趁热喝。”
俞思弦神情难过,很是哀伤的说;“闻着味道忽然想到了母妃,她也常常为我们炖药膳,自从母妃逝世后就再也没有喝过。”
娩月憋笑郡主又在胡说瞎扯了,王妃在郡主一岁时就逝世了,一岁郡主就能记住了?
掌事姑姑想到她的孩子,也难免有些动容,俞思弦见她神情柔和下来,滴了几滴眼泪,呢喃着道;“母妃也走了,父王也走了,就只剩我自己一个人了。”
掌事姑姑心疼不已,想想也是个可怜的孩子,锦瑟郡主虽然疯疯癫癫,不知礼数,是因从小没有母妃教她,安阳王五大三粗得又怎会教孩子。
现在安阳王也死了,她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一碗药膳就让她涕流满面,不由的摸了摸她的头,俞思弦一把抱住掌事姑姑的腰,呜呜的哭了起来。
娩月趁掌事姑姑不注意,神不知鬼不觉的,药膳换成郡主自己喝的药,颜色也一样,看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俞思弦从她怀里出来,擦了擦眼泪,“太后的心意我要一定喝完。”端起碗一勺一勺的喝了起来。
喝完俞思弦放下碗,认真的说道;“真好喝,一点都不苦!”
认真听的话,会发现俞思弦最后一句说的很艰难。
掌事姑姑笑了笑,越看锦瑟郡主越喜欢,走时都带着笑意,“剩下的郡主慢慢喝,奴婢先告退!”
“姑姑慢走啊!”俞思弦喊道。
掌事姑姑人一走,俞思弦立马从桌上拿起一个橘子往嘴里放,那药苦到舌根发麻,瞟到桌上一大盅药膳,眉头一皱。
“郡主在想什么!”娩月见她神情凝重。
“净心丸药方你有吗?”俞思弦问。
娩月摇摇头,“净心丸都是杨老先生制成的,每隔半年杨老先生就会送来,每次都是给三瓶。”
“杨老先生?”俞思弦问道。
娩月轻声解释道;“医圣杨千石。”
俞思弦不可思议,给她制药的是云游四海,行踪诡秘,能让人死而复生的医圣扬千石,锦瑟郡主果真不是一般人,居然能找到杨老先生。
“能联系上杨老先生吗?”俞思弦问道。
娩月摇头,“除非他自己现身,否则没人能找到他。”
“他何时再来送药?”俞思弦又问道。
“还有两月,算算时间大概也是在星宿天師节前后会来送药。”娩月道。
俞思弦嘴角一抽,“如果他忘了,或净心丸吃完了。那么我是不是也就死翘翘了。”
娩月点点头,又摇摇头,“郡主不会死的的,杨老先生说你还能活蹦乱跳,就是会和疯子一样。”
俞思弦满脸黑线,嘟囔着嘴,“他就不能多造几瓶吗?”
“杨老先生说净心丸的药十分难得,光找药材就耗费三月,所以半年内制出三瓶,已经很难得了。”娩月说道。
“他就没看出来我得了什么病?”俞思弦问。
“没有。”娩月缓缓地说;“杨老先生此时怕是也在研究呢!”
俞思弦算是明白了,杨老先生都不知道的病,那她可能是没救了,想要以后若是自己疯了怎么办?
俞思弦暗暗道,就算会疯,也得等她把事情都做完。
俞思弦指着桌上的药膳,“偷偷拿一点去给大夫,让他把所有的食材药方都写下来。”
“再让清风想办法联系杨老先生!”
娩月点点头,弄出一点汤汁出来收好,再把药膳倒入盆栽中,做完一切,才喊宫女进来把盅碗端走。
看到桌上的一盘剥好的橘子,娩月问道;“郡主剥那么多橘子做什么?”
俞思弦才想起来清风剥完的橘子,笑道;“清风给你剥的。”
娩月一听脸刷一下红了,“郡主又在逗我了。”
俞思弦干脆把一盘橘子都塞给她,“吃吧!清风说你喜欢吃橘子,问我能不能给你几个,我让他剥好剥几个,几个就是你的。”
清风此时刚出了宫门就打了一个喷嚏,心想是不是穿的少了冻着了。
娩月脸红的能滴出血来,抱着一盘橘子,心思荡漾,满脸娇羞地吃着橘子。
俞思弦看着天色尚早,是时候该活动活动了,换了身衣服,披了一件蓝色披风斗篷,还拿了一个汤婆子,出了寿康宫。
俞思弦没死前不怎么怕冷,重生到锦瑟郡主身上后,总觉得不暖和,特别是经过这两次发病后,那种身寒似冰的感觉,让她心悸不已。
俞思弦从寿康宫一路朝天師殿走去,天師殿离寿康宫很远,得穿过太和殿才到。
雪还虽停了,却未融化,宫道上的雪刻意的被人清除了,只剩屋檐上厚厚的积雪,俞思弦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走着。
迎面碰上李沐之,俞思弦不禁在想为何以前嫁入宁王府了,几天见不到他一次,现在只要她踏出寿康宫,准能见到李沐之。
李沐之这次没有再穿白色衣裳,倒是穿了一身黑色,外面披着一件黑色披风斗篷,衬得皮肤越发白皙。
俞思弦注意到李沐之斗篷下的刺绣,绣的是一副竹子,还是她没入宁王府前给他绣的,送出去后也没见他披过。
俞思弦当作没看到,李沐之也不想招惹她,两人擦肩而过,半响李沐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一抹淡蓝色身影,越走越远,秀发被寒风微微吹动,肆意张扬,如同她主人般,她主人好像察觉有人看她一样,把斗篷上的帽子戴上。
俞思弦真的是被风吹的冻耳,才带上帽子,裹了裹披风斗篷,不由的加快脚步。
“郡主怎么了?”娩月道。
“快走吧!怪冷的!”俞思弦嘀咕道。
天師殿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位占星官。
俞思弦对娩月使了个眼神,娩月领会意思,跑到占星官面前;“大人,我是贵妃宫中的,贵妃还有些日子就要临盆了,想让大人们占卜一下,这几天的日子怎么样。”
占星官一听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认真的算了算,又翻开历薄,道;“后三天日子最好,午时,亥时,丑时,三个时段气运极佳,不过还请转告贵妃娘娘,生产之事乃说天命,一切随缘,不可人为。”
娩月点头道;“多谢大人!还有些疑惑要请问大人”
“请说”占星官道。
俞思弦偷偷的潜入了占星台,占星台在天師殿后面,坐落在水榭中间,足足有五层楼高。
好不容易爬到占星台,发现门是被锁着的,俞思弦只能翻窗进入,占星台内摆放十分简单,一张超级大的桌上,有大有小的黑子。
俞思弦照着记忆中的样子,把黑子移动了位置,随后又在占星台内转了一圈。
在角落旁发现一个大箱子,用黑布盖着,上面贴着符咒,俞思弦搓搓手,开心的说;“什么好宝贝儿,让本小姐来看看!”
俞思弦快速的把它打开了,里面黑漆漆一片,只有两颗闪着光芒的珠子,伸手进去准备拿出来,还没摸到听到一声猫叫。
“那来的猫!”俞思弦嘀咕道。
手要触碰到时,从箱子里跳出一团黑不拉几的东西,俞思弦偏头躲过,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只黑的跟碳一样的黑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