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神仙
“嘿……怎么就炸毛了呢？”
平头少女玩味地盯着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猫咪。
扭头过来对风禾说道：“她们平时可乖可粘人了，不是这样的。”
呃……
刚才那只三花说的是：
“臭送饭的又来啦！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还那么抠门？”
算了，小八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那只乌云踏雪在旁边已经快团成球了。
“咦？它受伤了。”
“哪里，我怎么没看出来？”
风禾慢慢走过去，在那只“猫团子”面前蹲下，伸出手，从鼻腔里发出轻轻地哼声。
“喵。”（把那只爪子给我。）
“喵？”（大……大人饶命！）
“喵。”（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喵？”（可千万别吃了我啊，我又瘦又小，一点都不好吃。）
猫咪不情不愿地把受伤的爪子从铁丝网眼里伸进来。
风禾轻轻抓住那只沾了些污渍的小肉爪，仔细地看了看。
只是骨折了。
还好，师尊不着调那些年，她跟岐伯学了些手艺。
拿上古尊神的手法拿来治疗猫咪，应该不算……使用妖法吧？
被传说中的神祇握着爪子，乌云踏雪大气也不敢出。
它只能不停地舔着毛，降低自己的焦虑和恐惧。
在它们猫界的传说中，有一位亦神亦妖的老祖宗，是个修炼奇才。也因为有她庇佑着，猫族才能像如今这般，处处有人供奉着。
有些猫还有专属的铲屎官。
嗯，这里要强调一下，它不是没有，它是不屑。
还是自由自在比较快乐。
也有时候会快乐过了头，比如现在，把腿给折了。
不过这不妨碍它很骄傲，不像别的族类，他们猫族神祇的气息一直留存于世，代代相传。
不过这尊大神站在自己面前就不一样了。
虽然吧，面前这位俨然是娇俏可爱的铲屎官模样，但那气息是不会错的。
要知道，在一些黑暗版本里，她可是只大妖啊。
听说她那师尊一口能吞五百条小龙，那她一口吞五百只猫……
呃，那樱桃小口好像张不了多大的样子。
猫咪想着，感到一股温暖的气息从自己的前爪上传来，瞬间汗毛倒竖。
“喵！！！”（完了完了！要被吞了！救命！）
风禾白了它一眼。
炸起来的毛又服服帖帖地倒了下去。
“好了。”
风禾松开猫爪子，拍了拍手。
猫咪发现自己没被吞，大喜，又激动地喵喵叫了两声。
却不敢走，只夹着尾巴在铁丝网外听候发落。
“喵~”（不吃你，你走吧。）
“喵！”（真的吗，太好了！）
乌云踏雪兴奋得在原地打了两个转，才想起了什么似的，生怕老祖宗又后悔了想吃它，扭头钻进矮灌木丛。
等等？这腿……好像好了？
它再转头望回去，那尊大神的身影怎么不见了？
风禾重新躺回了草坪上，在华夏国还有同族，看起来待遇还不算很差，她心情很好。
在一旁观摩了半晌的小八把头凑过来，说道：“你还会跟猫聊天呢？”
“略懂。”普通人类掌握个喵喵叫吸引它们注意力，也不难。
“我真的觉得……你是不是猫星人？”
“何为猫星人？”
“就是，从猫星来的人。”
“何为猫星？”
“猫星，就是猫咪住的星球啊，天上的星星你懂吧？”
“紫微星？红鸾星？星星上还能住人？”星星不就是人吗？
“恒星不能住人，行星可以住人……”
剩下的半个小时里，小八充当了一次科普老师。
从天文讲到地理。
从五大洲四大洋讲到华夏国的山川河流行政区属。
“还好我们精神病人思维广，换一个人绝对受不了。”
风禾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小八累得摊到在草坪上，“我跟你说，放外边儿我可是要收学费的。”
“学费？束脩？没问题。”
风禾觉得这课听得十分物有所值，“不过我的东西都放在那个什么，哦，派出所？等我取回来就给你。”
记得有支镶了东海鲛珠的簪子……
看了一眼小八的平头。
虽然带不上吧，但和那双眼睛倒是挺配的。
然后她吃了一记暴栗。
“当然是跟你开玩笑的啊，傻瓜，谁要你的钱。”
“不是钱，是鲛珠。”风禾解释道。
“什么鲛猪鲛牛鲛羊的，不要不要。”小八摆摆手。
“……”
华夏国的人怎么都这么奇怪呢？
金银珠宝，当真弃之如敝屣。
君不见，一千年前的士大夫，个个满嘴的名仕风骨，真等到分银子的时候，脸都不要了。
风禾望着远处。
也是，往日里价值连城的玻璃，都能拿来修房子了，还修得那么高，这些阿堵物又算得了什么？
……
女病号的放风时间结束，护士很快就来捉人了。
接下来，小花园就该易主了。
小八恋恋不舍地带着风禾在出口外面的通道里排队等电梯。
不远处的另一条通道里，排着等待入场的男病号，穿着跟她们一模一样的衣服，表情行为各异。
跟着一起的也都是男护士，见怪不怪的样子。
“这是个coser，cosplay孙悟空出名了以后天天都觉得自己是孙悟空，我们都叫他‘大圣’。”小八暗戳戳地给她八卦。
拷丝儿？
考斯普雷？
什么玩意儿？风禾头大。
不过后面这个她知道，玄奘法师的大弟子，毛很多的那个。
呃，这人连毛都没长齐。
“孙悟空？我见过，他不是。”
小八没在意她的措辞：“那个是个真正的哲学家，研究亚里士多德，走火入魔了，说自己是亚里士多德的二舅。”
一个男子梳着极长的中分，头发把眼睛遮了一半了，手上还捧着一本厚厚的书。
对着他后面那人，嘴里念念有词：“美是一种善……”
小八偷偷指了指后面，接着道：“这个小帅哥有点可惜，听说以前在岛国当练习生，被公司欺负还网暴了，就得了自闭症，没人见他说过话。”
帅……哥？
风禾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个约摸十七八岁的少年，脸上稚气未脱，生得有些女相，但确实称得上是沉稳安静。
她想起夏警官对林医生的评价，点头道：“果然好帅。”
小八狐疑地扭头看着她：“原来你喜欢这个类型的？”
风禾：？？？
怎么就喜欢了？
人到齐了，护士拿了把锁，把小花园的出口锁住，才去打开另一边通道的入口。
排在那头的队伍慢慢向前蠕动。
小八还在孜孜不倦地跟她八卦。
华夏人口中的八卦，倒不是指占卜。
但风禾觉得这个词放在当下的语境之中，跟“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倒也有非常巧妙的相似点，都是讲万事万物。
她有点怀疑，小八这个昵称是不是这样来的。
嗯，她这位病友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风禾正听着，突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气息。
像是她小时候去被师傅带着，去恭贺羲和女神生下的十个太阳时所感受到的那种……仙气？
她抬眼，在对面形迹古怪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正常人。
这是风禾第一次在华夏国看到能用“俊美”二字形容的男子，他的头发比小八稍长些，在额前略微盖住深邃的眉眼。
下颌线棱角分明，五官精致，却颇有阳刚之气。
与她翻阅古籍时，看到的帝俊神君画像颇为相似。
小八也在她背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是……我靠！？神仙！？”
“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