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别在这里发癫
这天，收工之后，完芫像往常一样和剧组的同事一起去了酒吧，准备喝两杯。
只要池骋不在横店，完芫大部分时间都会和剧组同事相约去酒吧，或是去健身房，享受着难得的集体活动。
几杯酒下肚，同事们都敞开了话匣子，畅所欲言。
完芫一边听着他们讲八卦，一边晃动着手中酒杯里的朗姆酒。她的纤纤玉手在琥珀色的液体的映衬下格外惹眼，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完芫耳边虽然听着八卦，但她的思绪早就飘到九霄云外去了。她凝视着杯中之物，透过这片琥珀色想的是远方的人。
这次是池骋现阶段最后一次的话剧演出了，也就是说，他即将正式进组拍张导的新电影。
本来张导的新电影计划是在四月中旬开机的。但因为一些其他原因，开机时间改到了四月底或五月初，因此他们在多出来的这段时间能够朝夕相处已经算是上天的恩赐。
可是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这样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
她常住横店，而池骋则是在外地拍戏。他也不可能再像前段时间那样，时不时偷偷来到横店。这意味着他们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是异地的状态。
她以前经常说，年轻人嘛，要多多忙于事业，不要耽于情感。但是，一想到马上要分隔两地，她还是有些不舍得和不习惯。
大概自出道以来，她和池骋经常在一起，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了吧。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完芫听见有人和她说话，循声望去，来人是最近常常对她嘘寒问暖的韩子星。
他俩平时的对手戏不多，所以她对他不是很熟悉。
完芫被人打搅了离愁别绪，她收回了遐思，礼貌地说没什么。
“大家都在说话呢，我见你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里，还以为你有什么心事。”
完芫喝了一口酒，“怎么？你不去跟大家玩儿，来这做什么？”
“见你一个人坐着无聊，我过来陪陪你。”
“不必，我不无聊。”完芫回答道，说着便要起身，“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没想到在酒吧吃了她一个软钉子之后，韩子星在回去之后又给完芫发过来了消息。
最近晚上完芫总是能收到韩子星的消息。
什么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富婆，我不想努力了。什么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开车兜风，带你的法拉利出去透透气呗。什么哭诉自己怀才不遇，想让完芫给他介绍好资源。
完芫一概置之不理，从来没有回复过他。
没想到他竟然日复一日地坚持着发消息。
完芫心想，有这工夫和毅力，还不如提升一下演技，或者去健身房多跑两小时的跑步机，还能让自己上镜好看些。
今晚他又在给完芫发消息，说是自己手头有点紧，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又接着发语音说，“完姐，你看我能不能以身相许？”是那种故意的气泡音。
完芫本来就因为池骋不在身边有些情绪低落，看到他不断弹出的消息更是心生烦躁，这人怎么这么聒噪。此刻她心里一万头野马奔腾而过。
“你喝多了，要不要我过来照顾你？”又是一阵语音。
大晚上的，给一个独居女孩发这种话……算盘打得响的，完芫在屏幕这头都听见了。
完芫忍住了飙脏话的心，“你手头紧？”
韩子星还以为自己说动了完芫，以为自己迎来了曙光，于是连忙回复了嗯嗯，还发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
完芫：呃，对可怜巴巴有了新认识。她头一次想对一个表情包重拳出击。
完芫甩过去了一串文字，“小额贷款了解一下。”
见完芫软硬不吃，韩子星放弃了攻略她，没有再大献殷勤。
完芫本以为过了几天清净日子，没想到她突然从剧组同事的口中听到了一些传闻。
同事说，韩子星喝醉了在剧组里吹嘘，说自己和完芫是剧组夫妻，别看他俩平时不说话，完芫私底下对他可热情了，那叫一个热情似火。还说完芫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其实……
后面的话，同事没有往出说，但完芫已经能想到是些什么话了。
她当场就找到了正在休息的韩子星对质，二话不说，把他从椅子上扯了起来。
“完芫，什么事。”韩子星被她拽得有些发懵。
周围早已挤满了不明真相的同事，他们看平时和颜悦色的完芫气势汹汹的，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纷纷呆若木鸡，没一个人上前来拽住她。
“你要是有臆想症就去治病，别在这里发癫。”
韩子星这才反应过来，可能是他说的那些话传到了完芫耳朵里。
他将心虚都写在了脸上，准备上前来拉住完芫的胳膊，“有什么事儿我们私底下说可以吗？不要在这儿，影响不好。”
“你还知道影响不好，我当你是将脸忘带了呢。”完芫面露嘲讽。
“算我求你了，别在这说。”韩子星刚才要拉完芫的胳膊被她躲开了，又上前来拉她。
“放开我。”完芫一把打开了他的手。
“你别着急，有什么误会我们慢慢说。”韩子星言语间满是急躁，反而说是完芫急了。
“我急你个叉烧包，我急什么急。”
韩子星见完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嘴硬地给周围围观的人说，“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看的。”
“这就散了？你不是挺能胡编乱造的么，让大家也听听你是怎么编排别人的。说得好了，大家捧个人场，我来捧个钱场，你不是不想努力了么。”
围观的同事本来还觉得莫名其妙，现在从完芫的话里已经听出来了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其中的一些人也听过韩子星吹嘘的话，联系一下眼下的情景，不难知道前情。
韩子星被说得灰头土脸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完芫说得爽了，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只留围观群众和韩子星站在原地。
韩子星见完芫转身走了，肯定声音传不到她耳朵里，才吭了声，“你神经病啊？”
剧组从来藏不住什么秘密，这件事儿很快就传到了众人耳朵里，其中不乏韩子星曾经试图骚扰的人。
他们纷纷站了出来，说韩子星也曾经以类似的借口骚扰过他们。
拍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韩子星试图勾搭的女演员竟有三位，都是家境不错的人。
纸包不住火。一时间他在剧组的风评变得很差，算他还有点儿羞耻心，自己离开了剧组。
导演也算好心，只是在不影响剧情完整度的情况下删掉了他这个男n号的戏份，没有追究他违约的责任。
等池骋回到横店，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对完芫是一脸崇拜，“你好勇啊。”
“那是当然。”
完芫还以为池骋听过这件事后会说自己太过冲动，没想到他第一时间竟是这个反应。
“只是下次如果再有这种事情，你就让我解决吧，我担心你受到什么损害。”
池骋揉着完芫的胳膊，仔细给她检查着，“他当时拽你了？”
完芫的皮肤被捏一下很容易留下痕迹，触目惊心，叫人看了直心疼。池骋自己和完芫打闹时都怕她磕着碰着，小心翼翼的。
“没有，我反应快，一把打开了，碰都没碰着。”
池骋见她的胳膊上确实没有痕迹，才放下了心来，不过听他人描述当时的场景真有够惊心动魄的。
完芫作为当事人，为了使池骋安心，给池骋复述起了当时的情况。
“我当时理直气壮，一点都没有着急，只是冷眼看着他的表演。他倒是气急败坏，还说我着急了。我本来一句骂人的话都在嘴边了，硬生生忍了下来。”
池骋光听她的描述，都能想象出完芫当时冷冷的表情。
因为他俩在一块儿打游戏的时候，野王妹妹完芫遇到拖后腿的队友也是那般模样，用那种面带几分嘲讽几分漫不经心的神情，说着骂人不带脏字的话，那叫一个妙语连珠，叫被骂的人听了越想越气，十分窝火。
最后完芫总结到，“不过是略有姿色，就想着走捷径上位，勾搭不成反咬一口，太没品了。”
池骋却关心起了她话语中的另一个细节，“嗯？略有姿色？”
他知道完芫是颜控，目光挑剔得很，能从她嘴里得到一个略有姿色，已经算是一个很好的评价了。
完芫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普通人中是略有姿色，但跟你比起来简直是差远了。不过我不愿意把他和你相比，那真是对你的侮辱。不提他了，好不好。”完芫双手揉了揉池骋的脸颊。
池骋还是不打算放过她，“那我的姿色呢？”印象中完芫好像从来没有说过他长得怎么样。
“你是惊为天人英姿勃发秀色可餐天姿国色绝色佳人色衰爱弛……”
听着完芫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成语，池骋光听前半截儿，听得还挺开心，听着听着怎么感觉不对味了，“芫芫，你说什么！”
完芫有时候就是嘴巴比脑子快，她说完最后一个词后才反应过来，连忙捂住了嘴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我没说什么……”
池骋：“唉，以色侍人的我好命苦。”
完芫见池骋又是戏瘾大发，陪他演了起来，她摸了摸池骋的脸颊，“爱妃莫要自怨自艾，朕定会对你不离不弃。”
……
池骋这次来到横店只能待几天，他马上就要进张导的组拍戏了。
完芫心想，如果这几天他俩一直在横店待着，这里拍戏的剧组很多，为了不被人发现池骋，岂不是天天都要待在酒店里不出去。那这样他在进组前也太没意思了。
虽然池骋说着只要待在她身边，在哪里都没有关系。但完芫还是有些心里过意不去。
就在完芫想着他们要不要去哪玩一趟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越宇曾经给她说过月底有总决赛。
她搜索了一下联赛的赛程，看见越宇所在的队伍确实所向披靡地进入了总决赛。
怪不得他当时会问自己会不会来决赛呢，原来是对进入决赛信心满满，势在必得。
他们的队伍甚至在前几场取得了大比分3：1的成绩，也就是说，只要越宇所在的平溪再度拿下两天后的这场比赛，他们就是本赛季的总冠军了。
于是完芫问池骋，“两天后我们去南京散散心，一起看个球赛好不好，总决赛g5关键局，说不定是这个赛季最后一场了，这个赛季第一场我们一起看的，最后一场也一起看，有始有终的，多好。越宇也在，正好和他聚一聚。”
完芫用的词是“正好”，仿佛是顺便见见越宇一样。
她的语气很是平淡，仿佛在提无关紧要的事。
池骋当然不会表现出来丝毫不愿意，毕竟完芫坦坦荡荡的，他要是表现得拧巴，才显得对越宇耿耿于怀呢，“好啊，好久没去过南京了。”
于是入组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从未请过假的完芫向导演请了三天假，准备和池骋一起去南京散心。
导演看了看拍摄计划，觉得完芫的请假并不影响现在的拍摄进度，于是放行了。
总决赛g5当天。
完芫和池骋拿着从越宇那儿拿到的vip门票，坐在观众席里。
他俩都带着渔夫帽，将自己的脸遮去了一大半。
总决赛氛围之热烈比起开幕战有增无减，整个场馆都飘荡着热闹欢快的分子。
他俩这次座位的周围全是支持平溪的球迷们，就算是跟着他们一起大喊大叫也不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两支队伍在现场热情似火的球迷的呐喊声中和现场mc的喊话中入场了，比起胜券在握的平溪队，对面的岭北更多的是严阵以待，毕竟他们是大比分落后的一方，今天这场至关重要，如果再失一分，他们就只能是亚军了。
在一步之遥的时候，与总冠军的最高领奖台失之交臂，亚军多少会带着悲壮色彩的遗憾。
所以有个有趣的现象，很多时候，无论什么比赛，当前三名站在领奖台上时，季军通常会比亚军笑得开心一点。
比赛在现场观众的屏息以待中正式开始了，岭北拿到了球权，发起了一阵小旋风似的快攻，一连进了几个球，开场就打出了一波小高潮。
他们今天仿佛换了战略，把平溪压制得死死的。越宇首当其冲，被两个人严防死守着，叫他无法找到出手的时机。
主力后卫越宇被包夹，牵一发而动全身，平溪那边自然受到影响，开场众人手感冰冷，九投二中。在第二节结束时，两队的分差来到了二十分。
其实不难理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岭北今天相当于最后一搏了，如果不能翻盘，这个赛季就到此为止了，他们当然用尽了全力。
而平溪被这玩命的打法打得有些懵了，反而显得束手束脚。
在中场休息时，完芫周围的平溪队球迷绷紧了弦，生怕下半场还是这个鬼样子。
完芫和池骋听见周围的球迷在鼓舞士气，“别怕，休息时间想必教练正在排兵布阵，做好了调整战略的准备，下半场会迎来转机的。”
“就是就是，他们也不想再拖一场了，战线拖得太长，夜长梦多。”
“等着翻盘，加油！
担心面前对平溪不利的形势同样牵动着完芫的心弦，为了让她放轻松，池骋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紧张。
没想到两人对视的时候，他才发现完芫的表情意外平静。
见池骋面露疑惑，完芫对他的疑惑了然于心，于是开口道，“放心，越宇和平溪一定会将局面逆转的。”
这是她长久以来对越宇的信心。越是面对不利的局面，越宇越能绝地反击。
她这样说着，是为了安慰池骋，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完芫的平静乐观令池骋放下心来，随着下半场比赛的开启，他们全身心投入比赛观看当中。
不知道是不是完芫看岔了的缘故，她觉得越宇在上场的时候，朝他们这里看了一眼，甚至还对他们面露微笑。
果然就是球迷期待的那样，下半场平溪队转变了策略，他们对防守篮板抢得非常积极，甚至在对方传球过程中造成了好几个抢断。他们一旦得手就会快速推进反击，几个回合下来，打乱了对方的进攻节奏，分差已经缩小到了个位数。
越宇在其中更是手感火热，一波流带走了比赛节奏，对方招架不住，只好叫了暂停。
“不愧是越宇。”完芫低声喊着。她十分激动，手掌成握拳状挥动着。
池骋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如释重负般笑了笑。
他知道，虽然完芫成竹在胸，在他们落后的时候一直表现得很冷静，但是在他们领先之后还是像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恢复了她往日的鲜活和好动。
照这样下去，平溪在这一场就可以提前锁定总冠军奖杯了，而且表现出色的越宇很可能拿到fmvp的称号。
没想到就在比赛接近尾声时，赛场上出现了意外。
双方比分焦灼，打得都有些急眼了。
在越宇上篮的时候，对方球员来了一个扣球的动作，但是手起肘落间，他的胳膊肘不慎落在了越宇的脸上。
随着一声碰撞声从篮下传来，越宇应声倒地。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人都在问别人怎么了。
只见越宇倒在篮下，鲜血顺着眉骨不断流出。
“啊……”看清楚了赛场上发生的事，观众席上的球迷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有的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完芫更是眉头紧锁，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池骋从来没有见过完芫这么失态过。
他揽过完芫的肩头，安慰着她，“没事，医务人员已经在处理了，磕磕碰碰难免的事。”
“可是，越宇有凝血功能障碍……”哽咽着说完这句话的完芫脸色惨白，像是被抽走了肺里的空气一般。
“什么？他也有凝血功能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