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犯大明者虽远必诛
严世蕃故意这样说，其实是说给袁炜、郭朴听的。
高寒文、赵文华自然也清楚这点，于是相视一笑，赵文华惭愧道：
“小阁老，咱们几个都是芝麻绿豆的小官，哪里懂这些大事？还是听听两位尚书大人的吧？”
哈哈，
袁炜笑道：“文华、墨卿，你们都是才俊之士人，我们两个老头早就不中用啦……”
严世蕃接道：“两位都是国之干城，总比我们几个要高吧！两位尚书大人不教我，我可就真是一筹莫展啦……哈哈……”
嗯嗯，
袁炜点点头，又沉吟一会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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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阁老，其实吧，就算这些小国一起打上来，我大明朝自也不怕他们！可是，老夫却以为，这些小国多半只会闭馆撤使……可就算断交，也够喝一壶了……咱们这些人呢，就只管看戏就好了，看看徐阶、李春芳有什么妙计吧？”
啪啪！
啪！
严嵩抚掌道：
“元峰果然老成谋国啊……这话说得好啊，咱们这些人，如今都已经赋闲了，圣人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嘛，咱们啊，就都别掺和啦！朝鲜、倭国、琉球、佛郎机这些友邦有说法，也是人之常情嘛，谁叫他们的商船使团都被打了呢？那个莽应龙、郑检，就不同了，那就是犯我大明嘛！”
对对！
嗯！
众人一起点头。
郭朴沉吟一会儿，忽然正色道：
“阁老、小阁老，老夫以为，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莽应龙、郑检明目张胆冒犯上国，非教训不可！依我看，那些言官御史什么的，很快就会上疏内阁，要求徐阶、李春芳调兵遣将，一举而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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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番话，说得正义凛然，在场众人无不赞叹——
真特么的会演啊！
不愧是当过尚书的！
袁炜还入过阁，果然是演的一手好戏！
严世蕃哈哈一笑，道：“两位大人高见啊……墨卿、文华，你们要多学着点儿……”
哈哈哈，
书房内顿时一片欢笑。
高寒文这段时间亲身经历那么多事，早已不是昔日的书生，这时见大佬们都在兴头上，忽然也故作疑虑，道：“那我们呢，我们这些人又干什么好呢？”
袁炜很是赞赏，点点头，缓缓道：
“墨卿啊，老夫就教你一个，咱们这些人呢，就只有四个字，那四个字啊？大、吃、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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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哈哈哈哈哈，
一番密谋，就在欢快的气氛中达到了。
……
三日后，上午。
内阁。
李春芳刚从外间进来，正好听到徐阶啪的一声拍桌子，怒道：
“什么狗屁！朝鲜、琉球是藩国，怎么能平起平坐通国书？那叫进表文！退回去，叫两国使节重写！”
通政司小吏顿时打了个哆嗦，连声哦哦。
李春芳大吃一惊，冲进来道：“徐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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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阶把两份国书扔给他，犹自怒气未息，气鼓鼓道：“都什么蛮夷？不通礼数！下国怎么能用如此语气对上国说话？”
可话音未落，却见通政司小吏仍然杵着不动，又怒道：“怎么还不去？”
小吏嗫喏道：“禀、禀徐阁老，朝鲜、琉球使节上了国书后就闭馆，说是明日就归国了……”
什么？
哗的一下，
徐阶站起来，脑门顿时嗡了一声，急怒攻心，一口老血涌上来，身子晃了一下，抓住案桌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道：“那就算了……”
李春芳赶紧扶他到内堂坐下，又给他揉着后背，道：“少湖啊，都一把岁数了，生什么气啊？两个蕞尔小国，就由他们去嘛……”
徐阶这时已经缓过神来，心里是一股怨毒升起——
这件事绝非偶然！
是严嵩在拿他当猴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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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着倭寇的武力，又来种种逼迫，目的就是让内阁成为天下的笑话！而皇上呢，偏偏又更厉害，连个影子都看不到。裕王跪了一个时辰，他竟然来个一句话不吭！
而这，就把内阁顶在了风口浪尖。先是邉罗、莫朝求援，紧接着又是朝鲜、琉球打破宗藩之礼，这时候再不表态，已经不可能了。而一旦表态，倭寇和严嵩那些人又怎么会听？内阁不更成了笑柄？
李春芳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温言劝道：“少湖啊，管他呢！我们只是内阁，又不是皇上，该拟的票，拟了就是！谁能逼迫谁呢？”
徐阶一向都是苟道高手，这时也缓过气来，嗤的一声冷笑，道：“是啊，石麓说得对！就算司礼监留中，那就我们拟我们的，它溜它的，管他呢！难道活人还给尿憋死不成？”
他当即拿起纸笔，就要拟票。
而就在这时，通政司小吏又跑进来，拿着一沓奏折，叹道：“徐阁老、李阁老，七八个言官都说请内阁立即发兵西南，严惩莽应龙啊！”
嘶！
嘶！
这时，
连李春芳也苟不住了，怒火腾地起来，骂道：“捣乱！这时候来捣乱！领头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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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抢过奏折，翻开第一本，只见署名为吴时，当即明白了一切：这吴时是袁炜的门生，这么说，袁炜是公报私仇了？他衔恨徐阶在高拱案中的表现，这是要报一箭之仇了。
案大明惯例，言官负有劝谏皇上的职责，如果内阁不能秉承宪章，也可以弹劾内阁。虽说没有什么实质作用，可很容易同声一气，掀起政潮。这次，其目的显然不是为了劝谏皇上，而是把内阁顶在前面了，甚至可以说，直接就是把他李春芳和徐阶拱在了前头……
呼……
他深深叹了口气，但见徐阶也是一脸苦丧，只好安慰道：“少湖啊，咱们也做不了什么，直接叫他们送给司礼监吧……？”
徐阶点了点头，心想：你李春芳没明白啊，送过去也没用，皇上不表态，如此大事，内阁又怎么决定得了？到时候长期留中，天下还不是盯着你我二人……上次袁炜、郭朴被罢，袁炜还挨了廷杖，自然怀恨在心，这次是冲着你我二人来的啊……
他比李春芳阴重，已经猜到了严嵩的意图——
让内阁形同摆设，不仅什么也决定不了，还成了天大的笑话，如此就将天下中枢权力悄然转移到严家府邸……
这，是为了严氏霸府做准备呢。
如此一来，代理首辅这个位子就不是人做的了，不给活活逼死就算不错了！
一念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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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阶已经拿定了主意：无论如何，只要不栽跟头、不丢命，这个坎就算是过去了，可别想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