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严嵩直接是霸朝了
徐阶知道他处于两难之境，其实早已想好了对策，只是这个对策，需要裕王自己转变心理。今日，他已经暗示了好几次，可裕王还是没有转过弯来。再浪费时间，那可就要误了大事了。
想到此处，他也就豁出去了，道：
“王爷，如今大势已经很难挽回……朱墨失败，恐怕已是定局。但是，王爷作为皇储，可不能跟别人想的一样啊。王爷可以想想，皇上此时是什么心情？老夫也直言不讳了，皇上呢，对那个朱墨是十分器重和支持的！如今，朱墨自己犯难而遭落网，皇上必定怜才。
王爷呢，一定要体会皇上的这层心思，在朝会上坚持要救朱墨！但王爷将来就是皇上，也不能跟朱墨绑在一起，而得罪了天下缙绅，所以又要掌握分寸，在坚持救援朱墨的同时，绝不要谈及变法，也不要表态，一切让皇上拿主意。王爷只要让皇上明白一点：裕王爷是知大体的。
另外呢，今日也没有外人，老夫也直说吧。开门见山地说，严嵩这次做得太过分了。俺答进驻得胜堡，那一定就会让皇上想到土木堡啊……皇家的事本来不该我们臣子议论，可如今事态紧迫，老夫也斗胆说那么几句！王爷啊，皇上一方面怜才朱墨，另一方面呢，对严嵩也会十分恼怒啊！王爷一定要体会准了这一层，千万不能让皇上有任何猜疑……
这，就是老夫为王爷想到的‘救墨保皇’之策。王爷可以斟酌，朝会时，我等自会维护王爷周全就是。”
嗯嗯，
裕王又琢磨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了——
皇上此时肯定担忧第二个土木堡之变，害怕自己变成了太上皇！徐阶不敢明说，可也点透了。那么，自己就要让皇上打消这个念头，不顾一切地站在皇上一边，严嵩要是敢逼宫，就直接翻脸！
这时，
高拱、李春芳也点点头，感觉徐阶的谋略还是十分稳妥。
……
次日
卯时三刻，
京城，皇极殿。
群臣已经聚集在正殿。
嘉靖朝十分特殊，原先的惯例都废了，唯有朝议与朝会两种。朝议，是内阁辅臣和相关的侍郎、武将参与，司礼监一般只派两三个人。而朝会，则是议决大事的，各部朝臣三品以上者往往都要参会，司礼监也是严阵以待，五个秉笔和掌印全都在场。有时候还要几个皇族一起列席。
而嘉靖几十年来对宫殿做了很多改建，一共是三殿七宫，平时寝居在玉熙宫、寿昌宫，三殿则几乎不去。
今日，
在严嵩内阁提议下，嘉靖决定正式上朝，地点定为奉天殿，也就是他改名的这座皇极殿。
须知，
这是嘉靖二十年来第一次正式朝会，皇家礼仪一丝不苟。但嘉靖仍然是一身道袍，在偏殿闭目打坐，龙椅之上竟是空无一人，只有旁边设了一坐，正是裕王纹丝不动地坐着。
严嵩今日拿出了平生最大的赌注，早早就喝了参汤，此时精神内敛，稳如老狗，待朝臣就位，值日太监宣布上朝后。
他大步出列，站在王座右下方，斜视众臣，沉声道：
“今日朝会，非同小可……大家都看了邸报了吧？俺答八万大军倾巢出动，一共是二十八部，此为百年来第一战阵。今日除了告病的张居正，我们内阁的人，也全都到了……老夫以为，此乃大明朝百年未遇之大事，朝廷六部各省，都要打起精神来，先合力应付过去……从此刻起，所有人力量都要使到一处来，手头上的事，都停一停吧……”
咳咳，
他沉默一会儿，想听听嘉靖的反应，却听不到丝毫声响，再看看吕芳等五个太监，也是低头垂目，一点看不出来。
他又接道：
“这一向，我们内阁也通了气了……严世蕃，你就把条程说说吧。”
他这次运筹帷幄，内外合力，已经把局势牢牢掌控，说是通了气，其实根本连徐阶、高拱的人都没见过，
严世蕃也不敢大意，心头琢磨了一会儿，才出列道：
“各位，内阁议的意思，其实也很简单，头一条，在俺答撤军之前，各部各地除了日常维持之外，全都要把力道往一处使！使到哪里？自然就是战事了……战事太大了嘛，百年未遇。较之土木堡、庚戌之变，危急之势实在是不遑多让啊……
内阁呢，也说不上有什么章程，无非就是为了打胜仗嘛！如何才能打胜仗啊？那就是三个字：钱、兵、人！
钱呢，大家也都知道，国库里没什么钱！这钱呢，都在江南，都在救灾……内忧外困啊，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但这次打大仗，就得用大钱，不准备好个七八百万两，谁有个底啊？所以，内阁以为，大头还是要从江南出，说白了，就是官营钱庄里那点钱！一共千把万两吧，咱们要拿出八百万两。这越快越好，最好是今日议决之后，立刻就下文运钱！”
说了第一条，顿了一顿，四周扫视一遍，并无一个人敢回话。
严世蕃不禁心里窃喜：老爷子还是厉害啊，这手回防，搞得朱墨暴露在强敌兵锋之下，朝臣人人都知道这是摊牌了，谁敢唱反调，就是跟普天下的缙绅读书人做对，妙啊，实在是妙啊……
他又清清嗓子，接道：
“第二条自然是兵，打仗就是靠兵嘛。内阁以为，这次鞑靼联合了二十八部，可谓是倾巢出动，那就是决战啊……既然是决战，那就得增兵嘛！俺答增加了三倍，咱们要想稳操胜券，怎么也得准备好五倍兵力吧？因此，内阁以为，各省冗余兵力，除了抗倭的那些，全都开拔到宣大蓟辽一线。当然了，京师毕竟是京师，不可有任何闪失，所以，京师周边要多派一些来……”
说完，
又看看全场，再顿一会儿，也仍不见嘉靖有回音。
严世蕃继续道：
“人呢，一是民夫，二就是人才！民夫在后面帮着，人才在前面顶着，这关口啊也就趟过去了嘛……因此，各省，尤其是九边邻近各省，都要出民夫，能出多少出多少！
再则是人才，打仗靠兵，更靠将，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嘛！内阁认为，宣大蓟辽各卫，把总就不算了，副参将以上，都要核实一遍，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都要换！大战已经开始了，就边打边换！再一个，就是文官了……文官不打仗，可后方不能乱嘛，都要用可靠的人，尤其是宣大蓟辽几个省，外加兵部、户部，还有江南、辽东什么的，都要用可靠的人！
有了这三条，这一战也才能打，也才会胜。内阁议了好几回，主意就是这样拿的，各位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畅所欲言！”
嘶~
嘶~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