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冠绝望京城的无冕之王

    退朝之后段涅跟着他爹一起回家。

    自少年时走马西风路，已是六七年没有好好在家尽孝，段涅站在将军府的大门前，看着朱门红墙，面上沉静，可微微抿起的唇还有逐渐柔和的目光都显示着他重返家中的忐忑。

    段庆身为武将，骑马上朝，此时在门前下马，叹口气拍拍儿子的后背。

    “进去吧，到家了。”

    “嗯。”段涅转头，坚定地点点头。

    朱门大开，将军夫人带着全府的人竟都等在原地。段涅许久未见亲娘，一双坚毅的眼睛当下就红了。

    “涅儿！我儿终于回来了。”将军夫人个头不高，又是大家闺秀出身，尽管思子心切还是端庄的遵守礼仪，只轻轻走到段涅面前拉住儿子的手，轻轻拍着。

    段涅是个武夫，表达直接，高大的身躯矮下，结结实实的给了他娘一个拥抱。母子俩人眼里都蓄了泪水，段庆站在一边，心里面也难受着。

    他儿子一出生时，他就没在身边，等他大胜回来时，儿子都会说话了，但是不会叫爹。他在家和儿子磨合了几个月，儿子才张了嘴。后来他又去打仗，儿子哭着要跟去，他不想他受伤，但又舍不得儿子，索性胆大的把儿子带在身边，谁知这一去，儿子就长在了军营里。

    再后来，他年龄大了，不再带兵。段涅开始带兵，家里面之间一次次聚少离多。

    段老将军看着经年过去，已是比自己还要高大魁梧许多的儿子，刚才在大殿上受到的那点不公都被抚慰平整了。

    不过，一想起来，退朝时候，有几个老东西说自己儿子被太子看上，要进宫给太子做相好的，他还是生气！

    ……

    将军府吃的实在简陋，这一个桌上拢共四盘菜，三个素菜，一个猪肠子汤。段涅只当是家里面觉得他很久不吃家常菜了，才这般朴素。可等到晚上发现，这中午没吃完的菜被重新加热又摆到了桌子上。

    段夫人看到儿子的神情，有些羞于开口，瞪着丈夫，叫他说。段庆又要面子，半天不张嘴，段涅实在疑惑，张了嘴。

    “家里面怎么吃得这么简陋？”

    这，将军夫人面露为难，心想能这简陋的饭还是知道你要回来好不容易省出来的！

    “前些日子太子组织大臣们捐款给贫苦地区的百姓，爹把家产全捐了。”

    段庆放下筷子，颇为豪迈洒脱地说。

    段涅看看他爹，再看看他娘，没有说话。直到晚饭的后半场。

    “你怎么想的？”段涅冷不丁来了一句。

    竟然把全家的家产都捐了？段涅实在不能理解。他爹应该不傻，他娘一个读过书的大家闺秀那肯定是更不傻的。

    段将军四十多了，乍一听见儿子这话，手里的饭碗都差点打翻了。

    怎么说，你爹想着造反，有可能被皇帝发现了，家里财产充公是小，只要不杀头怎么都好。

    段将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家里没钱的话，我这还有。”这么说着，段涅就站起来，回到自己房间，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拿过来放到了饭桌上。

    一个小包袱，段夫人忐忑地打开，里面是一沓银票还有几块金银，老两口看着这些钱都要落泪了，他们儿子出息了，能养家了。

    就在老两口想着怎么花钱的时候，裴钰从外面进来了，他原本是想来安抚一下段家父子的，乍一看见这桌上的银钱，眼见着一张口都不会说话了。

    ……

    “你们疯了吧！”

    段涅霎时从桌子上站起来，他听见了什么？他爹，大恒的将军竟然和裴钰大恒的大臣一起谋划着推翻大恒，改朝换代？

    所有的不解和愤怒都找到了原因，怪不得垚帝看他不顺眼原来他是被自己老爹连累了。段涅一下子就全都清楚了，可如果皇帝知道，那太子定是也知道了，上一次在西北时差点不告而别必定也是因为此事了。

    可，太子对他还是一如既往，段涅一时心情复杂。

    “不管你们想做什么，不要牵连我，同时，我也希望你们能够尽快收手。”段涅撂下这句话就摔门离开了。

    裴钰原来还想给段涅也洗个脑，没想到这白来一趟，看着桌上的钱财也都被段夫人收拢起来，裴钰想借钱的心思也熄灭了，恹恹地从将军府离开。

    谱一出大门就在门口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只见门口二十米的巷口，一个俊秀的白衣少年背对着他和一个男子说话。

    那男子是太子身前的禁军统领李青，那白衣少年是谁就不言而喻了。裴钰怕被太子看见自己从将军府出来，小心地躲起来观察。

    太子出现在这儿，应该是来找段涅的。从背后看，赵厉一身月白长衣，腰间系着同色腰封，把小腰勒得细细的，不盈一握。

    赵厉面若粉白，五官绝美，穿着这一身寻常衣服不似平常时那样尊贵不可接近，此时看起来不仅美还带着些人气儿。

    就这么在将军府门外站了一小会儿，就有七八个路过的姑娘上前搭讪，裴钰看着觉得有趣，都说丽春院的紫晔姑娘是望京城第一美人，可在他看来，这太子若生为女子，那才是冠绝天下，不过久居宫中，寻常百姓见不到，怕也只能做个无冕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