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可以重开
顶灯打到左清乐脸上，他的额头冒着冷汗。
他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爆发的冲动都压了回去。
“陆鹤，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该从哪说起。”陆鹤知道左清乐最关心付渊的事，但时间线太长，竟不知该如何描述才妥当。
“从你进入游戏开始说起吧。”左清乐坐直身子，抿了一口茶。
陆鹤组织了一下语言，正要开口。左清乐突然皱起眉头，看了看表。
“稍等，我先打个电话。”左清乐为他倒上茶。
虽然秦不离也有十二点不回来的时候，但会提前打电话告诉他。
不知为何，左清乐有些心慌。
“喂？”他的声音响起。
“你在哪？”
“我正等电梯呢……亲爱的。”
左清乐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这家伙喝得烂醉。
“上电梯了，先挂了哦。”
话音未落，电话便被挂断。
左清乐松了口气。
没过十分钟，秦不离迈着歪歪扭扭的步伐进了家门，刚见到左清乐，挤出一个笑容，便迅速瘫倒在他面前。
左清乐急忙接住他，把他往房间拖。
“需要帮忙吗？”陆鹤愣了愣，起身。
“不用。”左清乐被酒味和火锅味熏得有点呼吸困难，勉强答道。
不一会，左清乐从秦不离的房间出来，为他关好房门，坐回沙发上。
他的发丝有些凌乱，呼吸比刚才急促了些。
“他是……”
左清乐喝了口茶：“一个朋友。”
“噢……”陆鹤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
“还以为你会很冲动，所以来之前一直想着怎么安抚你。”
左清乐放下茶杯，神色自若，指尖却在微微颤抖，他笑道：“看你的表情，像是一切已无回天之力，所以先说清楚来龙去脉吧，这样就足以安抚我了。”
陆鹤凝视他良久，一绺碎发从耳后落下。
他也没有管，说道：“一年前，我也进了游戏。”
“我在游戏里认识了付渊，因为有一个跟你很像的npc，所以他主动向我表明了身份。”
“虽然他自己不这么说，但我看得出来。因为，那场游戏里，只有他，那个npc和我活了下来。”
“通关以后，他来找我说的，大概是知道我们再见的概率很小吧，所以他没有顾忌。”
“没想到，我迟迟没有出去，被困在了游戏里……”
“一星期前也出过这样的bug，当时被困在游戏里的就是付渊。”
“最后他将我带了出去，但一个空间同时存在两个bug太冒险，他把我带出去几乎就耗了半条命。”
“所以付渊不当npc时，我会进入不同的游戏中，在每个游戏里待一会，快结束时出来。”
“他去‘上班’时，我可以待在屏幕前。”
左清乐皱起眉：“虽然还没完全想起来游戏这个东西，但能明白你的意思。”
“你会失忆很正常，因为你是通关玩家，只是你还记得付渊……倒是省去很多不必要的解释了。”
左清乐有些愣神，似乎有了些模糊的回忆：“我……通关了？”
“对，系统判定你没有精神不稳定的情况，你就不会再进入游戏。”陆鹤说。
“对……是付渊把我送出来的。”左清乐愣了片刻，缓缓说道。
“之后呢？”
陆鹤盯了他片刻，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你可别哭鼻子哦。”
虽然很着急，但左清乐还是翻了个白眼：“那你把头放过来让我撒气也行。”
陆鹤笑了，但笑得有些勉强。
“他……你走了以后，他自动从游戏里出来了。”
“以前他在游戏里受的伤很快就能好，可这次……我那时才感觉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我发现自己也有了体温，他告诉我，再回到自己的游戏里，或许可以通关。”
“我们不能在一个时空，否则他会死得更快，所以我当时只能赶快离开……”
“万幸我成功了。他说，这条项链还给你，但不需要提他的名字，只说是你留在一个朋友那的。”
左清乐微微挑眉，反而勾起嘴角：“这小子。”
“朋友？”听到这个词，左清乐很不乐。
“你没事吧？”
陆鹤愣了愣：“受了点小伤，不要紧。”
“从死局通关可行？”左清乐认真地看着他。
陆鹤原本想点头，但看着左清乐平淡的反应，便意识到了什么。
“你可以把我送进游戏吗？”见陆鹤愣住，左清乐很快追问。
“你疯了？你现在进去，既不是玩家也不是npc，很可能出不来的。”
左清乐点点头：“所以怎么进去？陆大少爷。”
“陆大少爷”是左清乐给他起的昵称，每天来他家里蹭完饭就睡觉，不是大少爷是什么。
陆鹤还是难掩的震惊：“左清乐，付渊他……他肯定死了，我离开的时候他已经快失去意识了，呼吸和心跳都很微弱。”
“你没有亲眼所见，有可能他没死。”左清乐认真地看着他。
“行，就算你进去了。”陆鹤有些生气，“如果你见到的是具尸体，你自己怎么办？”
“我会带着他的尸体出来。”
客厅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
“看你的反应，我应该是可以进入游戏的。”
这样平静如水的左清乐反而更令人不安。
陆鹤叹了口气：“黑洞这个技能你还记得吗？不是玩家依然可以使用，只是没有实际收益，很多人出来后都不会用的 。”
“进入游戏后，你还是必须杀掉玩家才能出来，所以你跟付渊没办法一起出来的。”
左清乐点头：“猜到了。”
“我是要去陆叔那用这个技能吗？”
“左清乐，你这是在白白送死。”陆鹤站起身，在游戏里待久了，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尽显疲惫之态。
左清乐只是默默起身，给了陆鹤一个结实的拥抱。
“陆鹤，你能活着出来，太好了。”
松开后，左清乐的眼睛微微发亮，他认真地盯着陆鹤，笑道：“等我出来后，把你的回归宴补上。”
陆鹤愣了片刻，嘴唇微微颤抖着。
“我还得见爸妈，还有你呢，当然得活着出来。”陆鹤鼻子微酸。
他只能通过小窗，观察左清乐的游戏，他的精神世界。
画面中那张雌雄莫辨的脸，总是皱着眉，撇着嘴，或冷眼旁观，只有接近付渊所扮的npc时，他才会露出别的表情。
他也很想靠近左清乐，但他并不了解左清乐，他总是晚一步。
他渐渐明白了付渊和左清乐之间存在着何种羁绊，于是他愈发明白，自己不配。
他总是晚了一步，晚一点认识左清乐，晚一点被卡在游戏中，晚一点真正了解他……
如果能更早一点遇见他……
就好了。
他陷入僵局的那场游戏，是逃生游戏，与左清乐类似的npc，战斗力和智力都不强，但付渊全程不要命似的护着他，最后他们仨同时站在了出口。
那时他才知道付渊是boss，而且boss为了一个不是左清乐本人的npc，耽误工作。
他再进入游戏时，游戏规则已经大变，任务变成存活到第二天即可。
也对，boss不在了，所以某些条件发生了变化。
陆鹤对这局游戏已经十分熟悉，虽然这一晚鸡飞狗跳，但也算有惊无险地通关了。
陆鹤替左清乐理了理头发，刚才的怒气全无，只剩无奈和温柔：“拿你怎么办才好。”
左清乐眨眨眼，似乎在收敛着自己的情绪，眼睛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