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付渊(上)
我叫付渊。
以前我叫陆渊,进入新的家庭以后改成了这个姓。
所以这样的我,对于左清乐来说,就更陌生了。
现实世界的生活已经距离我很远了,上一次见到家人,上一次出去工作,甚至上一次吃饭,都距离我非常遥远。
我进入了游戏。
一开始,我还能隔几天回到现实生活中,渐渐地,我回到现实越来越难,哪怕在游戏里漫无目的地徘徊,在游戏里虚度光阴,系统都不肯把我放回去。
罢了,也没那么想回去。
我在现实的肉身怎么样了,会不会烂在地里?挺有趣的。
我成为了游戏里最特殊的存在,不是数据,也不是玩家,我本一直徘徊在最后一场游戏中,直到某天,我发现戴上boss掉落的戒指,就可以从这个场景中出去。
出去后,是一片黑暗,眼前亮着一块大屏,是刚进游戏选择人设的屏幕。
上面显示着无数个小屏,靠近后,无数个漂浮的小屏出现在四面八方,有人在哭喊,有人在躲藏,有人在死去……
“检测到异常。”头顶传来系统的声音。
“玩家……”刚吐出两个字,就只剩一阵沙沙声。
我抬起头,扫视着每一个小屏。
“系统,要不要跟我做个交易?”
……
戒指消失了,系统说,如果再戴上那枚戒指,我还会回到自己的游戏场景中,并且没有再出来的办法。
大多数玩家都很无趣,事实证明,他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也不享受游戏的过程。
有的玩家很有目的地不想活,刚进游戏便找了各种机会死掉,甚至轮不到我出场,之后我就没有再见到他们啦。
大多数玩家对游戏很感兴趣,听说能拯救自己,玩得十分积极。然而,我稍微调侃了他们一下,便死的死,疯的疯,无聊得很。之后也能陆陆续续再见到他们,不过他们自动进入到第一种玩家的行列去了。
还有一种玩家,表现得很完美,他们的游戏也丰富多彩,古怪离奇,很有挑战性,也很有意思,只是……我同样没有机会见到他们。
系统会告诉我活着走出游戏,回到现实生活继续生活的所有玩家,但一直没有第三种玩家。
也正常,天才和疯子就一步之差。
我面对的玩家可以总概括为以下几类,通俗点来说就是:想死、不想活也不想死,快死了但很想活、单纯好奇死是什么。
你要说他们悲观吧,但我认为在面对死时,他们还是很积极乐观的。
他们……我们是现实中已经走到死这一步的玩家,游戏的作用,不过是帮助缓冲和总结这一生的,如果觉得死不值得,就出去活着,如果还是去意已决……连boss都拦不住。
我依赖系统生存,为系统工作,很完美,最起码,我什么都不用想,随心所欲。
为了不迷失自我,我还设计了一个程序用来计时,今天,是我在系统工作的第……多少天来着。
哦,刚好是第365天。
不出意外,今天应该又会进来几个新玩家。
我从某玩家的游戏里偷出来一张软乎乎的沙发,放在大屏前,没事干就坐在那里打发时间。
啊,有点想吃土豆炖牛肉了。
以前在福利院,有个小孩很会做饭,比我妈做的都强。
虽然我不会饿,但也会馋的啊。
“玩家左xx。”
“玩家左xx。”
“左xx!”
播报语音并不会告诉我全名,但是系统重复了三遍,这我就不得不注意一下了。
我点开他的小屏,看到他的脸时,略微有些吃惊。
是他……他怎么来了?
一年前我见过他,在一个志愿活动上,但对他来说,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罢了。
玩家选择人设的屏幕就在我对面,只是中间隔了一堵墙,无法看到彼此。
我划走他的小屏,隔墙久久望着他。
他的眼睛发红,眼神清澈且迷茫,和以前我见过的所有玩家都有些不同。
上次见他时,他的头发才刚能扎起来,现在黑发如瀑,脸也精致了很多,一时都间我都认不出来。
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系统,他的游戏是哪个?还缺boss吗?”我笑了,心动不如行动,该欺负就欺负。
我是个玛丽苏设定的男主,名字很难听。这局boss的任务很简单,让玩家感到绝望即可。
其实我不用出手,游戏本身就挺让人绝望的。
那个高跟靴猛男,我看了都啧啧称奇,脆弱点的估计直接吓晕了。
限时、怪物强、环境恶劣、解法刁钻,对搞不清状况的新人来说,简直是噩梦开局。
我穿过人群,扭头对他说了一句:“祝你好运。”
能不能活下来,先观察观察。
说实话,他活着出现在我身边,并捏住我的脸时,我是非常满意的。
终于有人陪我玩了。
不能让他死掉啊。
他也认真地在玩游戏,属于我有些看不懂的玩家。
他是开局少有的精神状态稳定的玩家,可能是突然受到什么刺激,进入了游戏,暂时看不懂他的想法,无法分类。
他再进来的间隔比我想象中短得多。
他依然在积极地参与游戏,想尽一切办法出去,同时,对我有所防备。
于是我又想到了一种可能,他受到这种刺激后,可能是失忆了,他想出去,因为对这段记忆感到好奇。
这让我更加好奇,他是什么样的人?经历了什么?
于是,我又去了他的第二轮游戏。
正巧,第二轮的主人家姓付,系统为了省事,直接让我带着真名真身进了游戏……
不懂尊重员工隐私的无良老板。
顺便一提,我能看到玩家真身,这是可以选择的。
作为boss,我的任务是帮助左清乐烧了付宅,并让他葬身火海。
这个游戏也值得一玩,而我只要在他放火烧了付宅后,趁乱跑出去,就轻轻松松完成了。
但“小银”这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后,足以让我动摇。
两次反差这么大,他怎么认出来的?
他好有意思。
第三次游戏……
这个乐园是游戏本身设定的,也就是说所有玩家都会玩,只是根据玩家的意识有些许改动。
我见到了莎伦,可以称呼她为我的“同事”,她是这个乐园的常驻npc,不过她没什么追求,系统设定她就致力于拍照和找腿。
她当boss时,都会被作为npc的我搅局,所以我站在那,就足以让她气个半死。
啧,怎么跟着左声进来了一个小子,一上来就对他献殷勤,意图都写在脸上了。
吃到了左声做的土豆炖牛肉,我更加确定,他就是在福利院的那个小孩。
系统播报的是三个字,我记得那个小孩叫左清乐。
只是他讳莫如深,对我颇有防备。
但是这种熟悉感,以及记忆中的土豆炖牛肉的味道,是不会骗人的。
他失去的这段记忆……我大概能猜出是什么了,但是不记得也好。
但是这样他不就连我也一起忘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在他房间里喷了样香水,这是我从一个玩家那顺出来的宝物,闻过之后不会做噩梦,包安睡。
只不过到现在也没再见他,所以不包售后。
没想到,戒指在莎伦手里。
戴在我手上,我就又会回到那个解不开的游戏中,跟死掉没什么两样。
他捏住我的手时,自己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像只小猫。
但是他很理智,所以我只能采取一点暴力。
怎么说呢,能亲自把这枚戒指套在他手上,我也不亏。
我在想怎样制定一个周全的计划,让他无痛想起我来。
游乐园每天的数字都是随机的,但是单数出现后,下一个周期肯定是双数。
当知道最后一天是1,我把选择权交给了他。
顺便搞了点小心思,死得也不亏。
第一次在游戏内死去,如果连那一丝意识都消失,我大概会真的变成一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