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朝暮之间
左清乐在柴房待了两个时辰，付渊就查了两个时辰。
“麻散最早是从‘济福药房’传出来的，这个药房历史悠久，与付家的关系甚亲厚，我打听到这里有人曾侍奉过旧朝天子。麻散原是宫中的秘药，有人可以用它做麻醉，所以近来逐渐传开了，但范围不大。”付渊说道，这些信息是从凌老头的小徒弟那问来的，还好之前顺便了解了一下。
“麻散放置超过一星期，便会有酸涩的气味，有点像酒发酵的味道。”
“付山扔给我的那包，并没有这个味道，只是外形很像。”左清乐说。
“他拿了新制的。上午他得知药没有在你房间查到，便叫管家去拿了。之前那包药也是管家放的，就是在那晚你叫他来房间时，我隐约看见他腰间别着一个纸袋，却不想……我也没发现，要是我今早睡地上就好了，就能发现了。”他说了这么多，随后沉重地叹了口气，很是懊恼。
付渊这一趟套下来这么多信息的花销肯定不小，毕竟付山的行踪，谁敢轻易告知旁人。
“付山想陷害你，一定会拿放置久的麻散，这样才有说服力，但是他却叫管家急匆匆地拿新的，用这样无理的方式栽赃，说明你房间里的药没被发现，你怎么做的？”付渊将袍子整好坐在他旁边，皱着眉头。
左清乐还是靠着柴火，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那一包药很多，放在一处容易露馅，所以我把一部分埋在了花盆里，另一部分……”他没有说下去，而是微微一笑。
“你不要跟我说，是进你嘴里了啊。”
左清乐摆摆头：“那我就不说了。”
“没事，两个时辰药效也过了。”他见付渊板着脸，有些心虚地辩解道。
左清乐在来柴房的路上感觉到了这药的威力，他只吞了一撮，走着走着便感到眼冒金星，进来后直接摔倒在地，吃了一嘴草。
更别说是醉酒的同时还服了这药的付清乐。
“万一那药不是麻散，你吃了有副作用怎么办？”付渊说得有些着急。
“无妨，我现在很好。你费劲查这些是要帮我平冤昭雪吗？”左清乐不明白付渊为何这么着急，但是自己对付渊不知不觉多了几分信任和坦诚。
“我本能改变的，却没能改变，但是不想看着。”
左清乐无奈地笑了笑：“好啊，你想避免再发生这种事吗？”
“之前我说她们失踪和大太太有关，现在想来，她们可能就死于大太太或老爷之手，而付林姿撞破了这事的秘密。”左清乐一直没跟他说，他总不能解释自己知道这些是因为梦到了。
“当真？”
“不当真，但是你想改变，就可以先把这个当真。”
“今天得拜托你，盯紧大太太的动向，看她和什么人交流过，并阻止付林姿接近大太太，或者你可以直接告诉她，从今往后都不要靠近大太太，不管大太太在干什么，都不要看不要问不要想。”
付渊坐得笔直了些，听到有可能改变过去，他的表情很是认真，他知道，付长乐并不想插手这些事，毕竟能改变的可能太小，他也没有这个义务。
所以付长乐告诉他这些，表明他有支持自己想法的意思。
“你再不去，天就要黑了噢。”左清乐看了眼天色，正是下午晴朗的时候，但太阳已经在西斜了。
付渊从怀里又掏出一个烧饼，并迅速塞到他手里：“你没吃午饭，也没喝药，多少补充一些。”说罢，他像怕左清乐拒绝似的，急忙向窗边跑去。
左清乐看了一眼右上角，醒来后发现体力值剩余20，生命值被扣了10点，这药效蛮厉害的。
左清乐方才被麻散折磨得头疼恶心，现在有了缓解之势，他边目送着付渊跳窗离开，边啃起了烧饼。
本想开口损一损付渊，到嘴边却变成了鼓励他的话。左清乐微笑，大概是自己也无法置身事外，现在的他渴望着以付长乐的身份扳倒这些人，所以在那瞬间，这一念头闪过后，左清乐便真和付渊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在现实世界，自己每天坚持锻炼，健康饮食，哪有过这种肌肤之痛。
虽然在现实世界，他不喜欢和人争论，但是也不能吃这样的瘪。
想到这些，他恶狠狠地咬着烧饼，付渊刚刚咬的那个是没有馅的，而左清乐却咬到了大块五花肉，还冒着油。
这小子，他轻轻笑出声。
夜晚降临，左清乐看着左上角的日期从4月2日变到了8月16日后，他便将斗篷收好，轻轻推开柴房门。
如果付渊真的照他所说去做了，那么便有很小的可能，三太太和三小姐活了下来。
此刻正是晚饭时间，左清乐叫人把饭送到房间中，便去了三太太的厢房，他假装路过看了一眼，不远处二太太的房间中亮着明灯，而三太太这里还是原样，没有人活动的痕迹。
可惜了，没成功，左清乐叹了口气，正准备扭头离开，一个人迎面走来，向他行了礼。
“二少爷。”来者是管家。
上次见他状态很差，如今却更是憔悴，体力值为30，生命值也是30。
他脸上挂着微笑，但双眼无神，眼下挂着黑眼圈，好像要把左清乐吞噬。
左清乐感受到了什么叫皮笑肉不笑。
左清乐也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点点头：“是管家啊，何事？”一想到他背刺自己，左清乐便感到十分不自在。
“二少爷为何不回去休息，在这里闲逛呢，身边也没有人跟着。”管家恭恭敬敬的。
这时候管家应该知道左清乐同为穿越者，并且管家还背刺了他。
左清乐顿了顿：“躺着有些憋闷，便不知不觉绕到了这里，现在也有些乏了，不知您可否送我回去？”
管家点点头，向左清乐做了“请”的手势。
左清乐进屋后，发现窗户是开着的，屋中的药味淡了不少，但是没有那股令人恶心的香味了。
管家背过身将门关上。
左清乐还是坐在他和管家第一次谈话的位置，并礼貌地示意管家也坐下。
管家没有坐下，而是“扑通”一声，重重跪下了。
左清乐跟他对峙的话都模拟了几遍，现在这局面让他彻底愣住了。
“您这是……”
“我跟了老爷这么多年，所以不得不替他做事，本想找时间告你这事，可是老爷派人监视我，我几次想过来都失败了，请你不要怪罪……”他将头重重叩到地上，这种礼节本不该出现在他们之间，但是管家这样生活了多年，这些大概成了习惯。
也对，放在以前这样确实合理，毕竟他差一点害死左清乐，无论怎样认错都不为过。
但左清乐还是想过去扶他，刚要起身，他突然反应过来。
“你也是从白天的时空穿越来的，对吗？”这事已经发生了两年，两年后管家不可能突然认错。
管家抬起头，感觉愈发苍老了几分：“是的，我来找你，想求你帮帮我。”
左清乐示意他坐下说，但管家坚持要跪着。
“其实，前几日我便觉得不对劲了，那天晚上三太太和三小姐都失踪了，这里的陈设也一下子翻新了，气温都高了。”
“我本想快速适应这种环境，但是每次穿越，我都要晕过去一次，再醒来就觉得特别累，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
左清乐听后紧锁眉头。
“所以你想说什么？”
“你身体这么差，怎么不见你这样？能不能告诉我？”他急切地看着左清乐。
左清乐大概也猜到了他的意图，沉默不语。
“长乐，救救我吧，今天我开始吐血了，感觉已经要死掉了，我还没有找到回去的办法啊……”他的眼泪蓦地流了出来，不到穷途末路，他大概也不会这样卑躬屈膝。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不能回答，也可以说是或不是。”
“首先，你，跟付山还有什么关系？”言外之意，你跟付山还有什么勾当。
“我……”管家低下了头。
“药是你准备的，也是你放的，是吗。”
管家咬牙：“是。”
“我房间内有和大太太房中一样的香味，是你干的吗？”
管家低下头：“是。”
“为什么？”
“因为……因为老爷说……”
“因为那香味是催情的，付山想让我背上私生活不检点的骂名，对吗？”左清乐闻过一点便觉得头晕恶心，那日坐在走廊里吹风还感到烦躁，大致也能猜出一二了。
管家身子一僵，随后轻轻点头：“你怎么知道……”
“然后，第三个问题，三太太和三小姐在哪里？”
管家茫然地摇摇头：“长乐，我真不知道此事，我对此前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啊……”
“那付清乐是大太太所杀一事你总知情吧？大太太是怎么做到的，把细节都告诉我。”
管家正想开口回答，却突然瞪着他。
“你也需要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再告诉你。”
“哦？”左清乐将胳膊肘支在桌上，管家还挺精明的。
“你说。”
“第一个问题，你从哪里穿越到二少爷身上的？发生了什么？”
“这算两个问题了，那我选择一个回答吧。”左清乐摸了摸骰子项链：“我晕倒了，不知道是成植物人了还是死了，反正醒来就在这里了。”
管家似乎有些不甘心：“你说你要完成任务，任务是什么？”
“活下来。”左清乐很快回答道。
“活下来？活几天？”管家急忙追问，看起来很是不解。
“七天。”左清乐掰着手指，狡黠一笑：“三个问题了哦，该我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