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拾叁章，将军白发征夫泪（丙）
看长路漫漫，道阻且长，天下当由谁人执掌？
这一个问题，自战国之后，秦一统九州万方似乎便有了答案，秦末春秋纷扰，群雄割据，五百年风雨皆是血泪山河，五百年间只是为了寻求一个答案，一个困扰世间不过短短数载之答案。
天下。
何之为天下？
自古分九州，九州之地可为天下？秦之宰相，吕不韦划天之九野，可为天下？九州之地源自于华夏，乃华夏之土，自上古起有夏朝便分天地为九州，分封诸侯，统领一方。
东周始，战国起，三百年战国终归一统为秦，秦奋六世之余烈一统九州万方，对外，南攻伐百越之地使其归纳一国之领土；西建三关以挡匈奴之灾；东遣徐福下东洋寻仙山，北筑长城以慑胡人之乱。
此敢为天下先，当称千古帝王。
五百年风雨，在这历史长河之中，不过只是沧海之一粟，最终还是走向一统，臻国立国不过百年，却能让九州一统，开创万世之基业，这凭的不单单是贤臣良将，还有传承之法。
九州之地不论富庶、偏僻皆有传承，诸子百家，宗法典籍非是匈奴之地可抗衡之处。
以万域为棋盘，武功为棋子，此便为江湖。
以天地为棋盘，草木为棋子，此便为大道。
以天下为棋盘，万民为棋子，这便是朝堂。
无论是哪一种，这天下不过只是一盘棋局，身在棋局之中，又当何去何从？寻江湖之远？望朝堂之高？行大道之心？路在脚下，又当如何迈出第一步？
阳关之外，关美率军一路追赶，已经深入腹地，此时艳阳高照，手下众将早已疲惫，汗如雨下。
关美手拉缰绳“喻~”看向众将说道：“传令下去，原地休息，接下来将会有一场恶战，让他们不要脱衣。”
“是。”身旁的将军抱拳答道，随后取出一道黑色三角军旗，调转马头，高声道：“将军有令，原地休整，不可脱衣~”
关美下马，直接坐在荒漠之中，自腰间取出一张地图，简单看了一下，此地距离阳关已经有近六十里地，大概寻找到方位后，关美仔细看了看，然后转头看向来时的方向，大致推断出拓尔木的行军大营，距离此处大概有二十里，不过有着西河阻挡他到也不担心。
“将军，水。”一名校尉走到关美身旁将竹筒递给了他。
关美收起地图，接过竹筒畅饮一口后说道：“斥候可有发现？”
“还没有回来。”
“那便暂且等等，告知全军好好休整，渴了就喝点水，接下来可没有时间喝水。”
“诺。”
一刻钟后。
一名斥候来报：“将军前方十里地发现匈奴兵。”
“有多少人马？”
“大概有上万骑兵。”
关美取出地图，将其平铺在地面问道：“何处。”
斥候看了一眼，指出了地点。
关美微微皱眉，从地图上来看此处是一处开阔地，上万的骑兵，再加上之前他的推想以及萧若渝给他的线索，他大概有了眉目。
“看来此番匈奴应该是想要早一点结束了，不过这样也好，再探若是还有兵马前行，速来告知老夫。”
“诺。”
关美转头告诉身旁的校尉道：“将此事禀报给殿下，告知全军，一个时辰之后出发，斩杀匈奴十人者赏银百两；斩杀匈奴三十人者赏银百两，赏金十两；斩杀匈奴五十人者，赏银三百两，赏金三十两；斩杀匈奴将领者赏银五百两，赏金五十两；斩杀匈奴大将者赏银千两，赏金百两。若斩杀匈奴十人以上者战死，可获入军殿殊荣，赏钱不变，会着人送到其家中。”
“末将领命。”
“去吧。”
“诺。”
关美见他离开，便低头看地图，之前的许诺是此番同萧若渝一起推敲出来的，有萧若渝在军饷、赏金之事他倒是没有必要去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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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
“老奴参见殿下。”浊清走下台阶来到萧若渝身旁，俯身行礼道。
萧若渝点头后，退后半步拱手道：“大监。”
“见过大监。”凌风俯身行礼道。
“小公爷。”浊清行礼，然后看向萧若渝道：“殿下，陛下有旨意。”
“进去说吧。”
“诺。”
众人来到正堂，落座之后萧若渝问道：“父皇又下了什么旨意？”
“殿下，陛下下了三道旨意，第一道是给殿下的。”浊清从一旁的随身宦官手中取来一道圣旨。
萧若渝站在大堂上，俯身跪下，凌风以及将军府众人也纷纷跪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逍遥王，请药王谷药中仙入长安，为上柱国治病，另着逍遥王择日启程前往西凉关传旨，钦此。”
“儿臣，萧若渝接旨。”萧若渝起身双手抬起接旨道。
“殿下，这一道便是要给大皇子殿下的圣旨。”浊清拿起另外一道圣旨说道。
萧若渝看了一眼后说道：“还是先留在大监手中吧。”
“是。”浊清轻笑点头。
萧若渝坐在主位说道：“大监，此番来到阳关，除了传旨可还有什么要传达的？”
浊清看了一眼左右。
萧若渝说道：“都下去吧。”
众人行礼之后转身离开。
大堂之上只留下萧若渝、浊清以及凌风三人。
此时一名丫鬟上茶，上完茶后行礼便离开了。
浊清说道：“陛下已经让天策上将，带兵攻伐楼兰。”
萧若渝点头说道：“意料之中的事情，此番应该是相国大人的安排吧？”
“是的，不过相国大人只是传达。”
“看来长安来了一位高人，是谁？”
“傅介子。”
“西域鸿儒，看来是龟兹是想以我朝之手来除去一个敌人，不过这样也好，一来帮助了龟兹；二来也证明了我朝之强，父皇可有开出什么条件？”萧若渝饮了一口茶问道。
“陛下的意思是将楼兰纳入西域都护府，由都护府直接接手。”
“倒是有些心大，相国那边呢？”
“相国大人的意思和陛下相差不大，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相国大人想要将楼兰和精绝一同拿下。”
“这可不像是他的风格。”
“陛下也是这个想法，问相国大人但相国并未正面作答。”
萧若渝沉思片刻问道：“现在兵马到什么地方了？”
“算算时间差不多进入九江地界了。”
“嗯，此事我不宜过问，等到了西凉再说。”
“是。”
“上柱国病了？可知是什么病？”萧若渝问道。
浊清摇了摇头，他并不知道，当时的他已经离开长安有一段时间了，圣旨也是后面有影卫交给他的，并没有说明。
“不过上柱国年事已高，再加上他那脾气，即便是父皇也压不住他，现在太白和毒王有事，等过几日他们回来，我便让他前往长安。”
“嗯。”浊清点头道：“殿下陛下说，若是五皇子殿下没有什么事，就和玉面毒王一同回长安，皇后娘娘很是担心。”
“嗯，孤知道了，等他回来孤让他同毒王一同回去。”
“报~”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传来。
萧若渝看向凌风。
凌风无精打采的说道：“让他进来吧。”
一名斥候进入大堂，跪地道：“参见王爷。”
“什么事？”
“王爷，关将军已经察觉到匈奴大军集结。”
“嗯。”萧若渝起身说道：“凌风，你和杨文正带着兵马去吧，告诉他们可以行动了。”
“好。”
凌风此刻仿佛是喝了鸡血一般，瞬间起劲。
“不要冒进，注意安全。”
“知道了，什么时候你也和老爷子一样了？”凌风嚷道，随即提起长枪便朝着堂外走去。
“……”
萧若渝一阵无语，提醒一句还错了？
随后萧若渝便和浊清便一同朝着城门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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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场。
凌风骑着一匹白马悠哉而行，来到军帐外，出示了令牌后将白马交给了守营将士便朝着营帐走去。
阳关一共有着六座军营，这一座则是一直闲置，倒是有些荒废，杨家军到来之后便分给了他们，简单打理之后也别有一番滋味。
军营之中有三座主营，正靠辕门的第一座主营便是商讨军机的地方，前方左右设有小营，本是安放守营将士休憩之所，但之前一战后被杨文正更改为安放灵柩之地。
凌风抖了抖甲胄，走向西方的小营，两侧将士俯身行礼，凌风轻轻点头，走上前见灵台之上供有瓜果，两侧白蜡已近一半，正中放着一副乌木灵牌上书“杨门将才杨讳忠子之灵位”凌风俯身取出一炷香，以白蜡点燃后朝着灵牌三鞠躬然后插在香炉之中。
“本将待忠儿谢过小公爷。”
两侧将士行礼道：“见过杨将军。”
凌风回身看去，只见之前威风凛凛的杨文正，在此时，却显得苍老了几岁。
凌风叹声道：“人死不能复生，杨将军且节哀。”
杨文正微微摇头，露出笑脸问道：“小公爷难得到军营不知所谓何事？”
凌风自然能够看出杨文正是在强颜欢笑，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点头说道：“关美将军出城追敌，此时已经深入腹地，按殿下的意思是想让杨将军带兵支援。”
杨文正沉思了一下，然后说道：“请小公爷移步。”然后对着身旁的将士说道：“备茶，然后守在营外任何人不得进入。”
“诺。”
主营之中，两人站立在沙盘前。
杨文正手持一根细竹竿，指着沙盘问道：“小公爷可知道关美将军现在的位置在何处？”
“大致是在这里，前方不远是一处平地。”
“确实。”杨文正看着沙盘说道：“殿下之前便告诉本将接下来会有一场大战，若是在此地到确实是一场大战，殿下有什么想法？”
“表……殿下和关美将军的意思是，由关美将军追敌深入腹地，匈奴之兵呈包围之势将关美将军困住，从而歼灭。”
杨文正眉头微皱，随后笑道：“这应该是匈奴的计划吧？看来殿下在拓尔木军中有暗探。”
凌风尴尬一笑。
杨文正点头说道：“我大概知道殿下计策了，先有关将军追击，演变成追击太深，从而给匈奴大军以假象，此时本将再带兵从三方夹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如此倒是好棋，不过有一点比价麻烦。”
“哪里麻烦？”凌风问道。
“时间、地点，此二者于我军不利，关将军的兵倒还好，常年于边关守卫，熟知地形，但是其他的兵就不一定了，我杨门所修之兵法多是阻敌西夏，很少能够同楼兰、精绝之兵相交，可能在战法之上要做上一些调整，不过这一点倒是能够在战场之上做出改变。最主要的还是时间，此时正值未时三刻，太过干燥，即便是我军赶到也会因饥渴而延误军机要事。”
凌风想了想说道：“杨将军既然提出那自是有了破解之法，不妨说说。”
“也算不上什么破解之法，主要就是一个字拖。”
“拖？”
杨文正点头说道：“我派人送一封信给关将军，让他拖延时间，再过两个时辰便可进攻。”
“那便有劳杨将军了，接下来凌风还有事情便不打扰了。”
“小公爷不同本将一起？”杨文正有些纳闷。
凌风指了指沙盘，随后一笑。
杨文正点头道：“原来如此，殿下这是双管齐下啊。”
凌风摇头说道：“不是双管齐下，而是三管齐下。”
“何意？”
“这一点等到时候杨将军便知道了，对了有件事我要告诉杨将军。”
“小公爷请说。”
凌风紧紧地盯着杨文正一字一句的说道：“拓尔木暂不可杀。”
他知道这对于杨文正而言需要做出很大的改变，但为了接下来的事情，拓尔木还不能够死。
杨文正没有任何的表现，只是简单的吐出一字，“可。”
凌风这才放心，随后说道：“我知道杨将军心中有怒，但此时还不是时候，待那件事情办成，凌风会请殿下将拓尔木交由杨将军处置。”
“多谢小公爷。”
“凌风告退。”
杨文正站在原地，手掌已经握拳，看见凌风离开之后，一拳击打在木桩上，木桩开裂，整座主营摇动了两下。
凌风回头看去，微微摇头，然后跨上马朝着将军府方向而去。
杨文正收回拳头，将主位上的头盔取下，随后腰跨长刀，走出主营喝道：“传来集结。”
“诺。”
杨文正看向辕门，他眼神坚定此刻的他又回到了之前威风模样。
大纛的那一“杨”字十分显眼，随风而动，此一战可胜不可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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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