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章,楼外楼内天外天(上)
契子:不与君子争名;不与小人争利;不与天地争巧。
萧若渝回到后院换了一套衣衫,这才出门,逍遥王府由于三年没有主人,原本的马车夫已经被光禄寺收回,而新的还没有补上,所以想要前往太白楼除了走路之外便只得雇一辆马车。
由于府内都是新人对于这周边环境还没有十分的熟悉,倒是用了不少时间,等抵达太白楼已经是午时三刻。
太白楼长安城八大名楼之首,又名楼外楼,凡达官显贵皆喜在此设宴招待,一来有着八大名楼的声誉,二来此地清静,不论位置高低,贫富差距,凡是进入太白楼便有着一席之地,就连大堂也是由屏风阻隔。
太白楼高八层,每一层所招待的客人都有不同,这本不是太白楼创立之处的设想,而是身在京畿之地,有的时候想法也是一种奢侈,所以便直接分开。
其中,第一层到第三层用于招待长安百姓;第四层、第五层用于招待朝堂官员;第六层和第七层用于招待江湖排得上名头的侠客以及朝中大员;至于第七层,乃是楼主为好友而设,很少接待来客。
此时萧若渝走下马车便听得争吵之声,不由得眉头微皱,声音乃是从太白楼内传出,多有不雅、粗俗之语。
长安城内,天子脚下,萧若渝还真的想不出,有谁敢在太白楼内破口大骂,抖了抖衣衫,看向车夫说道:“你赶车不错,有没有兴趣入我府?”
车夫不知萧若渝是谁,上车也是在逍遥王府之前,还相隔了些距离,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萧若渝,压了压头顶的草帽说道:“我观公子乃是大户出身,怎会看上我这糙汉子?”
萧若渝闻听一笑道:“常年不在长安,这才回来一年,若是有兴趣便到我府上。”
车夫想了想问道:“公子莫不是没钱交这车钱?才来打趣于我?”
萧若渝一笑,确实还未给钱,伸手就要拿钱包之时,却忘了钱包来时被他放在了床榻之上,这一刻颇有几分尴尬,还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钱莫要着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可愿?”
车夫道:“公子锦衣华服,我便且信公子,不知公子这月钱能够给上多少?”
萧若渝笑道:“你一日可赚多少?”
“这一日下来好的时候倒是可以赚二三两碎银,差的时候也有百十文。”
“那我给你一月三十两纹银可愿?”
“三十两?”车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萧若渝点头笑道:“三十两。”
“有何好事?”车夫瞬间警惕起来。
“仔细想想,若是你觉着三十两少了可以再往上加些,若是想好了,便将车停好,然后进来寻我。”萧若渝说罢便直接转身进入了太白楼,在外面听了半天也大致知晓了是怎么回事儿,便没有和这车夫多待。
车夫见萧若渝进入太白楼,仔细回想了一番之前的对话,他还是决定相信萧若渝,毕竟家中还有几张嘴要吃饭,若是真的那生活也是可以滋润几分,若是假的,最多也就是觉得晦气,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可骗,便叫来小二让他将马车停好,自己更上去寻找萧若渝。
萧若渝来到大堂,刚一进门,便见一身着华丽的男子,指着一名老者开骂,污言秽语,萧若渝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从一名富家少爷口中说出。
看向周边之人,见有人恨的牙痒;有的握紧了双拳;有的被人拉着不想让其出手。
这样的场面倒是少见,萧若渝拍打了一下前面之人的肩膀,那人转过身看了他一眼问道:“有事?”
萧若渝笑问道:“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哦,你说这啊,刚才刘老伯在那索面,许是刚吃了口大蒜,味道冲,而这小公爷也刚好路过,正好问道了那味道,便有了现在此番景象,你看看刚刚还直接动手了,周围的屏风都被打坏了。”
“小公爷?他是谁?”
“这你都不知道?他是云国公家府小公子,云风。”
“云国公?可是云腾?”
“正是。”
萧若渝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到一旁,看了一眼,确认位置后,拿起桌上的一碟吃剩的咸菜便朝着那云风扔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头顶。
霎时间咸菜落,发丝上、衣衫上、地上散比比皆是,就在碟子落地碎裂众人才反应过来,而这时车夫也正好走进,看到了这一幕。
云风转身叫道:“谁?”
一眼便看到了萧若渝,先是一震,随后上前一把拉住其领口问道:“你可知本少是谁?”
萧若渝将他的手拿开,然后问道:“你可知我是谁?”
众人的目光也瞬间转移到萧若渝身上,许是之前的动静,也引得二楼、三楼的食客走下来围观,当然王翁也走了下来,他本是想要看看萧若渝到了没,一下楼便看到了这一幕。
云风问道:“你是谁?”
萧若渝笑道:“云国公还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王翁将他拿下带上七楼,命人去将云腾请来,我倒是想要看看他是如何调教的?”
“是,公子。”王翁笑着走了过来,一把手提着云风便朝着楼上走去。
众人见没戏可看也就纷纷退去,也在猜想着萧若渝的身份。
车夫看到这一幕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没有想到这位公子居然如此啊。
萧若渝转身看到车夫问道:“你想好了?”
“想……想好了。”车夫支支吾吾的说道。
“那便在下面等我,让小二给你上几道菜,待会儿我一并付了。”
“多……多谢公子。”
萧若渝说罢便上楼去了。
“此人是谁?”见萧若渝上去,有人出声询问道。
“不知道。许是哪位大人的子嗣。”
“我刚刚听到,他言要上七楼,那可是太白楼贵客,就连当朝一品大员也上不去的第七层啊。”
“你没有听到吗?”
“听到什么?”
“他说,让人去将云国公请来,这可了不得啊,能够一句话便请动云国公的人,当朝除了几位殿下之外,便只剩下左相和右相的子嗣了。”
“我听说啊,左相的长公子前几日出京去迎接西域使节了。”
……
众人七嘴八舌的在谈论萧若渝的身份。
第七层,淮竹子、仇名、仇英、李玟已经在此等候。
还有一人头戴乌角巾,身着黑色印花长衫,身材修长,留有山羊胡须,此人正是太白楼掌柜——孙韬。
见萧若渝进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只有云风叫骂着:“本少不管你是谁?劝你赶快给本少放了,不然待会儿我父真的到了,有你好受的。”
孙韬走上一步俯身道:“公子三年不见,倒是憔悴许多。”
萧若渝说道:“就按平常给我上一份,再加上三壶太白醉,另外下方有一名车夫,是我的人,也给他上一壶太白醉。”
“是。”孙韬点头道。
萧若渝想了想问道:“那厨子可还在?”
“在,公子是要将他带走?”
“三年前同太白说好了的,三年时间已到,太白不在但人我还是要带走的,毕竟府上不能少了厨子。”
“公子放心,此宴过后在下会安排。”
“嗯,去吧,再命人去云国公府将云腾请来。”
“是,您稍等。”
孙韬走后,那云风也闭上了嘴,他深知这位掌柜的厉害之处,不然以他的脾气早就将太白楼给砸了,这位掌柜连他父亲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但对于眼前此人确是十分的恭敬,不由得在脑中想此人究竟是谁?
萧若渝看向云风说道:“昔年云腾于军中,立下汗马功劳,后因伤势不得不在京养伤,当今天子曾三次亲书‘卓异’制匾以示赞扬,七年前同匈奴一战,险些身死大漠之中。他曾言‘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可同天斗、同地斗,独不能与人争。同君子不可争名,同小人不可争利。’而我今日见你却不像是生于官宦之家,更像是生于市井,习腌臜之言,当真是将你父的脸全都丢尽了。”
云风听到萧若渝的话,一时也无言以对,确实因为一点小事在大庭广众之下出口成脏,这并非是出身官宦之人所为的。
片刻后,小二上菜
掌柜此时已经回到可一楼,也大致了解其中的事情,便亲自为那刘老伯道歉,便为他送上了一壶太白醉,并为其加了几道小菜,让他等上一等。
此事他也有过,若非他忙着招待萧若渝也不会演变成现在的模样,不过现在也好,有萧若渝在可以震慑一下这些纨绔子弟。
此时黄粱带着一位女子也来到了太白楼,黄粱特意回去换了身衣服,毕竟长安百姓对锦衣龙卫可是十分害怕,差不多到了生啖其肉的地步。
女子上身穿着水晶蓝扭针绣无袖织金陀罗经被直领和深草绿水路球路纹织锦缎,下身是青春绿刻鳞针文辱百褶裙,披了一件灰褐色舒针缂毛大氅,头发绾了个平髻,精致的云鬓里点缀插着金梅花宝顶点翠簪,耳上挂着掐丝鸡血石玦。凝脂纤长的手上戴着金丝黑玉指甲扣,细腰曼妙系着光热蓝留宿腰封,上挂了个百蝶穿花锦缎香囊,脚上穿的是绣玉兰花宝相花纹云头鞋。头戴薄纱斗笠,透过那一层薄纱可见她是白玉的尖下巴,双眸晶光灿烂,再加上她那媚眼如丝的乌发,看着真是一位柳腰花态。
而此人便是当今天子六子四女之中的二公主,红月公主——萧若月。
孙韬笑着走出柜门迎接道:“你换了身衣服我差点没有认出来,这位便是小姐吧,公子已经在七楼等待了些时间,请移步。”
萧若月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黄粱笑道:“待会儿你可要上来喝两杯啊,我难得有时间,今日又是哪一位请客,可是不多见啊。”
孙韬点头笑道:“这是自然,楼主前些天让人捎回来一坛上好的佳酿,我这忙完了便上去。”
“行,那我们便上去了。”
“请。”
黄粱和萧若渝才刚刚上楼,一辆马车便停在了太白楼外,张韬虚眼看了一眼,随后进入柜台内,等待着此人的进入。
--------------------------------------------------------------------------------
(本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