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鱼妖
“不过那小子失算了。”苏门倚阳继续说着：“这条鱼妖并不是纯正的鱼妖，只有天生的鲛人才会产鲛珠，而你的这个鱼妖它是后天所成的形，要是它遇见其他东西，估计会变成其他东西的外形，只是恰巧变成了鱼妖的模样，但是它的本质还不是。所以他想开膛破肚拿它的脏器也好，鲛珠也好，都是找不到的东西。”
说着，苏门倚阳抬头看了一眼吕霁，说：“所以它基本上没有那个小子需要的药用价值。所以不用担心，只要讲清楚，那小子就不会对你或者再对它怎么样。如果你想息事宁人的话，这是最有效的方法。”看着吕霁依旧生气的模样，苏门倚阳并不在乎，继续说着：“我这是给你指了一条明路，换做其他人，我才不会多说一句。”
“住口！”吕霁眼眶通红，但是自己的身体却不能移动一分，仿佛被无数的铁链捆绑，任不得他动一下。
若是他能动，早就一拳砸向了这个混账一样的苏门倚阳。
苏门倚阳抬头看了吕霁一眼，脸上充满了不悦的神色，捏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然后便将手中的茶水泼在他了的脸上。一时间茶香四溢，也把一边的狐司虞和张寅之二人吓了一跳。
“放尊重点儿小子。”苏门倚阳冷冷的说着：“就算你家庄主来，尚且给我三分薄面，我也是看在他的脸上给你说这么多，你若是再敬酒不吃吃罚酒。休怪我无情。”
吕霁瞪大了眼睛，脸上粘上了散发着清香的茶梗，还有湿漉漉不停滴水的头发，本想再大声唾骂几下，但是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嘴巴居然也不受控制了。现在的自己就像一个雕塑，除了眼睛，全身上下都不能动弹一下。
“你不想听，不想听我就再多说几句。”苏门倚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现在是真的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了，所以说什么也要刺激刺激眼前的这个大个子：“它不过是初生的外形，但是灵智生的早，并且本身也是一团纯洁的灵力所化，可是它既然已经成了妖，体内必有妖丹，而且它现在孱弱不堪，还未适应，但是它那纯洁的灵力可是所有修道之人的大补之物，若将它生擒，投入炼炉之中，活取妖丹，或者活炼血气，都可得一份纯洁之灵气，食之，修为大增，而且绝对的增益良多。”说着，他看向狐司虞，继续说：“哪怕神魂残缺，也可从中调理一二。”
“它确实难成普通的药材，但是却是修道之人的得道灵药。”
狐司虞也是心中一惊，不由得往后轻轻的退了一步，低下头几经思量：“他怎么知道我神魂残缺，而且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让我吃了那个予稚嘛？若是真的如他所说，我要不要真的……不会的，不会的。”狐司虞心中还是存在着一丝侥幸心理，但是一想到如果予稚真的可以对这神魂残缺有帮助，心里又不禁像是被猫爪挠着一样，一股奇怪的思念在他的脑海中油然而生——只想着如果那样的话，为了保住狐公子残魂，尝她一尝应该也不妨事吧
“吃人……哦，不，吃妖……它不是人……”狐司虞的眼睛在眼眶中细微的颤抖着，即便是他自己拼命的按捺，但是还是流露出仿佛激动的神态。似乎是在为是为这一份吃人形之物觉的恶心，也似乎是为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念而疯狂。
“所以，明白你现在所处的境地么，小子，若你乖乖听话，表现好一些，我倒不与你计较，若是你在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那我只管将这消息散出去，到时候我看你护不护得住这妖。”说完，苏门倚阳冷冷一笑，盯着吕霁说：“天地之性人为贵，自古以来就是畜贱人贵，合情合理。那些人可不管什么人不人形，天地之间的道多了去了，且不说旁门左道、歪门邪道，只说它本性为灵，现在成妖，那得多少人争着想把它弄到手，我想再具体的话也不用我说。你觉得它不是妖，你觉得有用吗？人哪儿有多余的怜悯之心赠于它？只要你觉得你能防得住那些人，我倒是不介意。”
说到这里，屋内里的四个人早就已经神色各异起来，不知所措的张寅之回头看了一眼狐司虞，妄图找到一些主心骨，却没想到后者居然在瑟瑟发抖，脸上也丰富多彩，一会儿眉头紧皱，一脸纠结，一会儿脸色潮红，似有怒气，一会儿又脸色煞白，似在恐惧……但是明显感觉出来一股克制的模样，只是不知道他在克制什么。吕霁则是涨红了脸，一动不动，但是肉眼可见的愤怒爬遍全身。
苏门倚阳接着说：“所以，你明白吗？”却无人作答。
偌大的房间宛若冰室，无声无风。
也是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银铃一样的笑声，宛如清风里的风铃，响进众人的心里，响的正是时候，在众人都无法接话的时候，巧合的很：“我家的师傅口直心快，所以多有得罪，还望各位海涵，不要怪罪才好。”
换了一身衣服的郡主大人款款而来，褪去红色的婚服，换上浅色鹅黄的碎边花裙，身材对比几位男人来说相对娇小，步步生莲，走的不紧不慢，嘴上也是不停歇的说着：“小女不才，先代我师傅向各位赔礼道歉。”
苏门倚阳瞥了一眼这个似乎是掐着点儿来的小姑娘，只觉得一阵头疼，坏了，今天的话有点儿多，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几分。
随即问着：“你什么时候来的？”
“师傅你想我什么时候来的，我就是什么时候来的。”郡主不慌不忙的说着，看着自己的师傅，狡黠一笑，本来就是年纪轻轻的脸庞，不过才过了二八之年，笑起来便更显得美貌，但是这这样的表情让苏门倚阳更是头疼。
能这么说，看来是已经全部听进去了。
“算了算了算了，我不管了，你爱咋咋吧。”苏门倚阳叹了一口气说着：“我回去睡觉去。”说完，就向着大门走去。
“师傅你慢走。”小郡主在他的背后毕恭毕敬的说着。惹得苏门倚阳又加紧了自己的脚步，还是赶紧离开的好，省的又出什么外门邪道坑他。
待苏门倚阳走了以后，小郡主也慢慢的转过身来，先是看看各自的表情，自己则是面带微笑，自始至终未曾表现出什么过于强烈的想法。
“哎呀，你看也是，家师笨拙，也未曾待客，还望三位见谅，赶紧请坐，来人啊，看茶，看茶。”郡主连忙招待着三人入座，等苏门倚阳刚离开这个屋子，吕霁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但是回过头看着苏门倚阳已经离开的大门，全然不顾已经热心张罗的小郡主，怒吼一声就直接冲了出去。
“我要杀了你！”空气中响着宛如餐盘碎裂的声音，张寅之觉得又是一阵冷风吹过，气温骤降，无数白霜沿柱攀爬，吕霁的身影却早已消失，宛如万斤的铁弓绷射的利箭，自郡主身侧越过直直的扑向门外。
而狐司虞还深陷在呆傻之中，久久的回味着苏门倚阳所说的每一个字。
但还未等屋内三人回过神，一切寒意消散，那个魁梧的身体仿佛一袋垃圾一样被重重的丢了回来，刚越过门槛，就跌落在地上，在地板上滑行了一段距离，稳稳的落在他刚才迸发而出的位置。
“小子，告诉你了要放尊重点儿，现在封你经脉灵力三日，权做惩罚。”苏门倚阳的声音自屋外传来，接下来便没了声响。
小郡主低头看着那个冲着回去，躺着回来的男人，还是原封不动的位置，丝毫不差，心里不由得暗自震惊，看来自己的这个便宜师傅果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啊。
“吕大侠，你没事吧。”张寅之连忙上前将吕霁搀扶起来，把他放在椅子上。后者无力的捂着自己的小腹，似是被人踹了一脚一样，甚至连呻吟都没有呻吟一声，只是脸色苍白，呼吸也是进少出多。
“这……”小郡主看着吕霁，有些犹豫的问道：“需不需要我给你找郎中来，我们府上就有。”
“不用了……”吕霁艰难回复：“他将我的灵力封住，我自己调理就好。”
“那好吧。”随即小郡主接着对张寅之和狐司虞二人说着：“几位请坐。”
将三人按下以后，小郡主又为他们各自斟茶一杯，送到他们面前以后，自己则站在了大堂的中间，做出一副有话要说的架势。
狐司虞也从发愣中回过神来，用力的晃晃自己的脑袋，觉得不够，脑海中的那个念头怎么也消不下去，总忍不住往哪个方向想去，便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集中精神，但是依旧神色恍惚，难以集中。
“三位，我想，繁文缛节太多，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吧。”小郡主正色道：“请各位前来，我是有要事相商。”
但是三个人神色各异，没有一个回答她，都在想自己的问题出神，只有张寅之还顾一圈之后才说：“你不必客气，有话直说就好。”
“好，那我就直说了张公子。”郡主伸手自腰间的荷包中取出一个请帖，似是一张信封，她犹豫一下，将那请帖交给了狐司虞手中。
狐司虞抬眼看了她一眼，不明白为啥给自己，大致看了一眼上面的字，默默地念了出来：“九天黄地司书，广邀群雄汇聚，届时我司将会开启十年之前箱泽福地，多少福缘尽在其中，我司以此帖为证可凭证入地，获得福缘无论多少皆为个人所得，还望收到此帖之豪杰英雄尽快联络组织，切莫逾越时限……”这张纸上写的东西多的很，狐司虞只读了开头，后面还有一大堆什么规定，什么宗门如何，散人如何，这如何，那如何的……乱七八糟。
说着，狐司虞随手将这东西甩给张寅之，然后对着小郡主问道：“什么意思？”
“我想与诸位合作，共探福地。”小郡主诚心诚意的说着：“届时福地大开，我想诸位同为修道之人，应该无论如何都想参与，所以不妨我们合作。”原本郡主想着若是这几人都是小货色，威逼利诱一下就可以了，但是与阮先生交流以后，又自己的便宜师傅给自己聊了两句，无不让她更加震惊，所以几经思索，还是坦诚相对的好。
“对不起，没兴趣。”狐司虞直接打断了小郡主的话，摇了摇头。
“确实……我们不会去的。”张寅之也将东西放在桌案之上，面露难色。
“听我把话说完，你们再做决定也不迟。”小郡主接着说：“我知道修道之人最缺时间，所以若是有所需要的话还是在我们世间留有一定的仆佣，也好办事，若你们答应我的条件，我同样不会亏待你们。只要你们答应我将秘境所得分我一半，我就可以给你们拍胸脯保证，往后诸位修行难处，所需灵药灵草，天材地宝，我替诸位寻。红尘之事也可尽托。”
“这……”张寅之一时语塞，难以回答。
“一半？”狐司虞念叨着：“就等于你不劳而获一次，然后准备养活我们半辈子。你心挺大啊。”
“我相信即使如此，也是物超所值。”
“好一个物超所值，但是我们没兴趣。”狐司虞嘿嘿一笑，继续拒绝。
“我知道你在怀疑我的能力，可能是我还未介绍。”小郡主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乃当朝并肩王独女，陛下钦封……”
“你是沐骜将军的女儿！？”张寅之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双眼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姑娘，明明身材娇小，却仿佛让他见到了庞然大物。
“卧槽，吓我一跳。”狐司虞被忽然站起尖叫的张寅之吓得心脏直跳，不停的伸手抚着自己的胸膛，平缓自己的心跳。
小郡主看了看张寅之，笑着说：“既然知道家父，想必也应该知道我的地位，现在殿下久居深宫，朝中大事皆有家父代为传达，若是两位有所求，必定有有所应。”
“我知道，我信得过沐将军的为人……可是沐将军已然摄政，代殿下执掌朝政，但是……”张寅之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疑虑：“恕我冒昧，并肩王已经被外界传拥兵自重，又把持朝政，现在……不知郡主知不知道仙凡之隔。”
“我自然知道，九天黄地司在上，仙凡互不扰嘛，但是那句话早就过去了，现在多少仙人在红尘流连忘返，多少事情藕断丝连，多少宗门暗自里做一些事情，就真的不碰这句话的底线？国与宗门，富人与宗门，妖仙散仙，背地里做些什么大家都知根知底，就坊间传闻多少为富不仁的富人延年益寿也不是虚言，更不要说一些草菅人命的事情，还有一些离奇案件，一桩桩，一件件，岂能是一句话就能讲清楚的事？”小郡主接着说：“我们都清楚修道之人与我等凡人的不同，正因如此，我们才渴求这样的能人志士入我朝廷，与王同朝，这不比那些偷偷摸摸鸡鸣狗盗之流强的多？我父亲确实拥兵，却不自重，一切还皆以圣上做主，而且常言兵者凶也……如此强大的力量，比起国之重器更加恐怖，所以谁也都想暗地掌握……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此次的目的只有一个，为朝廷培植势力，护我国民，为以后做打算，若是九天黄地司再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时候为王国卖命的修行之人就多如牛毛，但是那些人很难不会将矛头指向他国，所以不得不防。”
“若战事再起，很难想象会只是普通的厮杀。”
“这……”张寅之皱起眉头，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他知道，并肩王自然功成名就，且滔天的功劳，原本是天下太平以后他要归国就藩的，但是如今依旧还在王都，替天子守门，但是又手握实权，让人觉得他才是当今圣上，所以他家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会让人觉得有贰心，特别是这样暗中培植力量的话……可这小郡主说的又没错，张寅之也自小听自己的父亲为他说这样一个传奇的将军，自小也很崇拜他，虽并未谋面，但是心里还是认可沐家行事的。
所以冲着这样的认可，他的心里是十分动摇的。
“所以我现在也是代朝廷替各位寻一条路，若是跟与我合作，便是与我国合作，与我王合作，届时我们两者互惠，没有坏处。”
要是换成其他人听这个郡主一字一句的说，都会觉得难以抵挡……并肩王之女，她对的起她说的话。
“哈，好厉害。”狐司虞冷不丁的说了一句，然后还是接着说：“没兴趣。”
“为朝廷……为国……”张寅之默默地念着，忽然说着：“好，我答应，若是你所言不假，我相信沐将军，那我们就与你合作。”
“哎……”狐司虞连忙起身，看着张寅之一脸认真的模样，坏了，忘了这小子好像也是什么皇室的人了，这听上去好像利国利民的事，他又心动了。
“你去，我可不去。”狐司虞连忙说着，真想一脚把他蹬跪下。但还是忍住了。
“好。”哪成想张寅之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下来，拳头暗暗紧握，看来真的下定决心了。
“好你个……”狐司虞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随即吐出一口气，瘫倒在椅子上，说：“随便你，随便你，你开心就好。”
劝估计是劝不住了，只能任由他去，无所谓了，到时候已经是后话了，自己也没必要去，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再说，不要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福地，和他狐司虞没关系。
“既如此，小女先行告退，待我为几位安排舍下，用以久住。”说着，小郡主就准备退下，但还未走出门，却又被狐司虞叫住。
“等等，我有一个要求。”狐司虞忽然坐了起来说着。
“胡公子吩咐。”
“我想看看你们的……那个鱼妖。”
“我也要去……”虚弱的吕霁慢慢的说着：“我不放心予稚……我要去看看。”
“没问题，我这就安排，且等我一会儿，便带你们去看，予稚姑娘在我这里很安全，所以不用担心。”
“好。”两个各有心思的人回答了同一个字，安静的等待着，狐司虞也默默地坐了下来，没有再说话。
唯有张寅之一人还站在原地，双拳紧握，依旧在暗暗用力，似乎在下定某个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