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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皇室张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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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哥儿,陈哥儿……”老先生高兴坏了,大抵是因为之前得不悦一吐而快,再加上这么一桩在他眼里勉强算作喜事的喜事一冲,他就瞬间觉得精神抖擞了。

    小亭子里的玄镜坐在藤椅上,大口大口的喝着院子里的人给自己上的新茶,不过一壶小小的新茶,几口的功夫,就被他喝的一干二净,但是以他的性格,几乎打死也不想往院子里走去,宁愿还是渴着,还是躺在了藤椅上,一摇一晃的等着下一个给自己换新茶的人。

    但是听见赵先生的声音,着实让他一阵不耐烦。

    所以他假装酣睡,闭目养神。

    “陈哥儿啊……”赵先生像是迫不及待着什么一样,跳进亭子里看着那个一脸睡相的玄镜,心里不觉得一阵尴尬,好像准备向别人炫耀自己宝贝的人,却发现别人并不感兴趣的时候,有些噎住的感觉。

    但是赵先生唯独今天,还就不想放弃,虽然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但是还是鬼使神差的晃着藤椅上的玄镜,想要把他晃醒。

    “哎哟哎哟……”玄镜睁开眼,看着那个一脸渴望的老头儿:“老头儿,你下手怎么越来越重呢。”

    “我……我……”赵先生一时语塞,但是转而连忙把身后的张寅之推到身前,换成笑脸:“你看,你师傅刚收的徒弟,怎么说也是你师弟,你不看看嘛?”

    “师弟?师什么弟?”玄镜躺的不舒坦,现在感觉有人站在旁边他就嫌烦:“我现在又不是那些弟子们,我还要什么师弟。”

    说罢,双眼就紧紧的闭上了。

    “哎……陈哥儿…”赵先生围着玄镜一直转圈,轻声细语,生怕他不乐意:“你看看嘛,我给你打包票,绝对是天下第一的可塑之才,比那什么天选,可厉害多了。”

    “什么天选?哪来的天选?”玄镜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都说了那是骗人的,这么大年龄了,还跟着年轻人瞎凑合。”然后玄镜接着说:“不是说天选在青山宗那里吗,管我们什么事。”

    “哎呀,不是啊……”赵先生实在不想跟他说他们的掌教大人钦点的天选,只能支支吾吾的,憋了半天,却什么也憋不出来,只能再次把张寅之拿出来当挡箭牌。

    “你看看再说嘛。”

    “哎呀哎呀,烦死了。”玄镜从藤椅上坐了起来,怒目圆睁的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也是他这一动作,把张寅之几乎吓的跳起来。

    “陈……”

    “服了你了。”玄镜正坐在藤椅上,恶狠狠的看着赵先生,然后说:“我看,我看,我看,行了吧。”

    “哎哎哎……”即使被骂,赵先生还是第一次觉得那么开心,赶忙将张寅之推到前面,让玄镜自己问。

    “你叫什么名字?”

    “张寅之。”

    “哪里人?”

    “皓洲擎武国,上京城,拜剑山庄人氏。”

    “擎武国?拜剑山庄??”玄镜停顿了一下,瞬间来了兴趣,居然从藤椅上站了起来,围着张寅之上下打量着,也把张寅之弄得紧张兮兮,不敢言语。

    “上京,拜剑山庄……”玄镜忽然嗤之以鼻,停下脚步,说:“确实有些像,倒不如说是谦阳王府来的轻巧些吧,还是一个大夷国的皇亲国戚,皇室贵胄。”

    赵先生闻言一愣,看着张寅之的表情也有一些变化,但是还是站在旁边,一语不发。

    “……”张寅之也没有回话。

    “怎么样,你父亲谦阳王……你是张三水的儿子吧?”

    “家父谦阳王,张三水。”

    “当年不要封地,宁留上京的谦阳王,在山上修筑拜剑山庄,自己圈禁自己的张三水,自此不叫皇叔,自称庄主的人,那可是世人皆知啊……”玄镜背对着张寅之,出言讥讽,十分不逊:“以求自保的皇家手段,他可是门清啊。”

    “是……”张寅之的表情十分难看,说不上愤怒,谈不上尴尬,只有被人挖苦时的委屈。

    “你可知登仙路上的规矩?”

    “知道……”张寅之的声音轻微,但是还是慢慢的吐了出来:“九天黄地司在上,仙人不涉红尘,尘世不惹仙人。”

    “那你还胆敢踏入我逍遥门中。”玄镜冷冷的说着:“就不怕我逍遥一门,踏平你的拜剑山庄?”

    张寅之的身如筛糠,不停的颤抖着。

    “陈哥儿……”赵先生发现不妙,连忙想要打一个圆场,但是却被玄镜拦下。

    “赵先生!”玄镜第一次用的敬称:“此乃我景山门下的家事。”

    一句话,让赵先生如鲠在喉,不能言语。

    “可……来问道的,不都是山下……”张寅之说话颤颤巍巍的,说到最后,却也没有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玄镜则在这个时候,忽然发难。

    那一张如同飞禽的利爪抓住张寅之的脖颈,似乎只是一下,就想将他捏死。

    “你难道不清楚,你身后那一摊浑水有多大?”玄镜双目冰冷,宛如万年寒窟里射出来的两道寒芒。

    张寅之也吓得说不出话来,他人生第一次被人捏住脖颈,喉咙处在别人的掌心之中,他深刻的感觉的到,只要他面前的人愿意,自己立刻就会灰飞烟灭。

    “不不不……”他的嘴巴已经不听使唤,身体发软,大脑一片空白。

    “陈……”赵先生则吓了一跳,但是却没办法阻止。

    “我问你,想方设法加入我等门下,到底是何居心!”如同被人拿捏的鸡仔,张寅之退不可退,进不能进,甚至自己的生命,也在玄镜的一念之间。

    “我我我……”张寅之的脸色煞白。

    “你们的皇室想把我们当做倚仗了?居然想染指我逍遥门真传。”玄镜一句一句的说出自己的猜想:“还是说你父亲,终于不甘忍受二十年的圈禁之苦了……”

    “陈哥儿……”赵先生无法帮忙,只能看着,但是随即双眼瞪的极大,看着眼前的玄镜就这么的把这个小伙子从地上提了起来。

    “我景山之上,可从来不吃这种威胁。”

    那个被人抓着脖颈提起来的人儿,就像是每个生灵临死之前得一样,或许是因为对死亡的畏惧而不停的反抗,那种想要挣扎却无能为力的表现,实在是让人看了都觉得畏惧。

    张寅之毕竟不是习武之人,一身文弱的力气难以有多大的风浪,鲜血忽然不流畅,加上他激动的心情,使得他的脸上瞬间充血。原本白皙的皮肤,就这么的,变成了一张濒临死亡的脸色。

    “陈哥儿!”赵先生不由的惊呼出声,但是也没有办法,天下如此,修仙大道,谁不视各国皇族如同大麻烦,那盘根错节的势力链,还有背后滔天的权势,红尘滚滚下明明满是灯光无限,正因如此,真正一心求道的人才不愿意碰它一碰。

    那些仗着自己宗族行事,和向来都是人多势众的势力,在各大仙山之中都是如此。

    而眼下的人,谁也想不到,居然会是一个国家的皇族之人,若是在自己的国土还好,可如今在这隐世山上,生死本就不归他们所有,即便被杀了,也就是被杀了,倘若真的有国家愿意倾国挑战,论谁先招惹谁的份上,九天黄地司也难以决断,到时候一旦冲突,国又如何,百万生灵又如何,终究一众凡人尔。

    眼看那个少年的生命就要燃尽,身体甚至都要停止了反抗,双眼不停的上翻,时时刻刻就准备昏死过去,却被玄镜狠狠一扔,摔在了地上。

    “咳咳咳……”张寅之剧烈的咳嗽着,鼻腔里充斥着新鲜的空气,不由他怎样,连忙张大了嘴巴,大口的喘气,一身白衣也变得沾满灰尘,狼狈不堪。

    赵先生不敢扶,也不能扶。他终究不是这座山上的人。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玄镜冷漠的说着:“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明白……”张寅之不停的点头,宛如严刑逼供的犯人,红润的眼眶里写满了恐惧,不知所措。

    “不知你是真怕还是假怕,我只是提醒你一下。”玄镜冷冷的说着:“如果真的事出万一,我景山之上断绝不会轻饶于你,更不要说你那些血肉至亲,我们这些与大道上断绝七情六欲的人,那可是从来都是最冷血的,我们在必要的时候很清楚,斩草除根,这四个字的意义。”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张寅之居然跪在地上,害怕的不停的磕头,这是他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所以他表现的十分真诚,仿佛庙中虔诚的信徒,试图用自己最不值钱的举动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一生困苦的人拿不出祭品求神仙保佑,那自然会被别人说是是不敬鬼神,从而自始至终无法获得保佑。

    赵先生也陷入一阵沉默,看着眼前这个被逼的跪地求饶的年轻人,或许他什么也没有做错,更甚至说,他什么也没有做,就变得如此下场。

    赵先生都有些后悔带着他来到这里了。

    他还小,年纪小的不可思议,一身书生气,总是怯生生的样子,本应最清楚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话,但是现在,却轻易将这句话给践踏了,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害怕吗?可能吧,因为他不仅跪下了,还不停的拜着他才第一次见过的人,比起拜神,更加虔诚的不要命,甚至自己的额头磕伤,渗出鲜血,他也像没有知觉一样不在乎,只知道磕头,只知道,只有磕头,才能活命。

    人的尊严可真的奇怪,不需要的人往往将它看作比一切还重要的东西,而应该需要它的人却将它视作随时可以抛弃的东西。而张寅之则是以最快的速度,将认知从前者提到了后者。

    “滚!”玄镜一脚踹在张寅之身上,仿佛是踢在一条瘟狗身上,一脚,就把他踢出了凉亭,然后堂而皇之的继续躺在藤椅上,轻骂一声晦气。

    赵先生则连忙跟出去,想把他搀扶起来。

    但是他的手还未接触到他,就看见后者如同被针扎了一样,猛地缩了好远,一脸警惕的看着赵先生,如同在地下的洞窟中挖出一只野兔一样,身体不停的颤抖,眼睛睁的最大,明明眼眶都是泪水,却没有流下来一滴。

    神情惊慌,邻近崩溃,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你……”赵先生刚要开口,他的身体像是被锤击一样猛地一颤,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真的像一个什么动物,手脚并用,在地上爬了一段距离,才知道站起来,但是脚下发软,没走几步,又重新摔倒,再站起来,一只手捂住刚才被踹的部位,头也不回的,用尽全力跑去。

    或许对他的本能而言,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只要能永远的离开这个地方就好了。

    只要能跑就好了。

    赵先生有些愣神的看着他的表现,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最终还是把手给放下了。

    直到那个小伙子跑的无影无踪了,他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他不理解玄镜的做法,但是又不能不理解玄镜的做法。是啊,他赵先生再厉害,终究是客,逍遥门的一切,他只能看,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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