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表演
这个令人误会的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但是狐司虞还是尽量和那个不再言语的段红儿拉开距离,等他用过晚饭,让她们二人退下,自己便独自坐在了屋子的中央,看着门外的星空,明月高挂,甚至连一点乌云都没有,心里也开始念叨着:明日一定是一个很好的晴天。
也是这个时候,他忽然愣了一下,像是忽然察觉到什么一样,眼神忽然垂下,从天上落入院子中,紧紧的盯着门外空荡荡的庭院,那里有虫鸣,那里有蛙叫,有拂动绿叶的晚风,有一切夜晚该有的东西,但是狐司虞的表情,却不像是看见正常东西该有的表情。
“杀气。”他喃喃自语着,心中也开始打起了小鼓:“是谁的?怎么会在府上出现,只有一瞬,明显是有意掩盖,但是这种杀气”
是的,杀气,一种对他来说难以言表的第六感,这是空气中的气浪里隐藏着的一个人真正的情绪,而且,是一个无论是谁都隐匿不了的东西。
哪怕只有一瞬。
“”狐司虞开始坐立不安起来,虽然他确实不是真正的狐公子,但是无论如何这家的人对自己还是有救命之恩,即使他不想活,可这些善良的人可是没有任何过错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默念了一句,然后从位子上站起来,窜出大门。
院子里的两个姑娘也不在,应该是休息了,所以狐司虞一个箭步,就穿过了庭院,向门外跑去。
还没跑出多远,他就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陷入了一阵沉默。
“有人在上面。”他慢慢的说着,眼神也开始到处搜寻,像一个傻子一样的,盯着天空,左看右看。
“是有人在上面。”冰冷的声音出现的并不时候。
忽然,狐司虞的眼神定格在天上的一处,那里有三颗流星,三条拖尾。
“但是你能怎么办呢?”她接着说:“上面的人你能怎么办,你甚至连碰都碰不到。”
“你管我。”狐司虞不带好气的说着:“你可管不着我。”
“我能帮你。”她忽然好心好意的说着。
狐司虞可是没有管过她的话,而是继续的在四周到处看,继续在寻找什么东西,眼前一群假山,抬头看,是走廊的房檐。
“也不知道这个身体能不能承受的住。”狐司虞 喃喃自语着:“修仙的世界真麻烦,狐公子,你这次可是要多少受点委屈了。”
“你甚至都没有修为。”那个声音继续说。
“那你准备怎样。”狐司虞并不认为她能干什么有用的事。
“把你的身体交给我,我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一边玩去。”狐司虞话刚落音,就察觉出来不对劲儿,眼前忽然陷入黑暗,接着再次明亮,但是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
“喂。”他大吼一声,但是自己的口中却传出来另外的声音。
“看好了啊。”
“喂,你准备干什么!”他有一种不安的心情。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狐司虞就已经飞上了天空,这具身体更像是一具导弹,看上去缺少了流星那样的轻柔,而是像武器那样的凶猛,从地上猛然弹起,直冲天空,激起满园的灰尘,向着天上的三个流星冲去。
“该死的东西。”狐司虞感受的到风的速度,大喊着:“你这样,这副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放心吧,我会保证你不会死的。”口中传出这样的话,却比风声更加刺耳。
“你这和直接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闭嘴,好好看我表演。”
天上,三名仙人御剑飞行,长剑散发着庞大的剑气,无比凌厉,将剑身包裹了一遍,仿佛一柄巨剑,在天上肆无忌惮的飞着。
原来正是狐司白天碰见的那三个仙子,为首一人,名叫澹台听兰,是玄青琉月宗的首席大弟子,身居内门第一,系掌门真传,左侧的人名为姜瑞,为新晋内门首徒,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天赋异禀,一身修为精进之快,几乎与澹台平齐,但是不知为何,她的师尊就是不愿收她为真传弟子,右侧一人名为荀靖雁,依旧是年纪轻轻,跟随澹台而来的内门弟子,修炼时间长,在众弟子中拥有一定的声望与威严,办事谨慎,处事不惊。
也是这个荀靖雁,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动,怀中夹着一个昏睡的人,向澹台听兰远远的呼唤着:“师姐,好像我们被发现了。”
“什么?”澹台听兰说着:“怎么会,我们已经这么小心了,应该不会被发现,师妹,是不是你多虑了。”
“对啊,师姐,我们如此小心,以那些凡人的境界,怎么会发现我们?”姜瑞说着:“虽然我们此次的动作不太光彩,但是如此小心,理应不会出什么岔子,就算真的被发现了,以那些凡人的修为,也不会追的上我们的,更不会拿我们怎么样。”
“师妹说的对,虽然此次行动不太光彩,但是不至于会被发现,而且就算是被发现了,他们也拿我们没办法,我们现在已经出了长庆城地界,至于以后的事,还是回去交给宗主决定。”澹台听兰有些一锤定音,说着:“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但是她的话刚说完,那两个师妹还没有回应,一个男人的声音却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小妹妹,说谁追不上呢?”
姜瑞猛然一愣,连忙回过头去,只见自己脚下的飞剑上挂着一个英俊 的男人,那个男人的手抓着她的剑柄,剑身周边的剑气却乖乖得绕着他的手腕分开,根本不能伤害到他的一丝一毫,他的身体随风飘荡,脸上却是肆意妄为的笑容,带着些许疯狂——在姜瑞眼中,能在这种情况下还笑的人,和一个疯子没有两样。
“给我下去吧!”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狐司虞一声高喊,单手用力,往下狠狠一拽,就将她脚下的飞剑拽了下去,姜瑞也尖叫一声,掉了下去。
“师妹!”荀靖雁大叫一声,连忙向着正在坠落的姜瑞俯冲而去,但是迎面而来的,不是空荡荡的空气,而是那个仿佛鬼魅一样的身影。
“你也一样。”她的耳边传来这样的声音,轻的好像是趴在她耳边说的话一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也从飞剑上掉了下来。
气息不知为何紊乱,就算自己想在空中稳住,也难以漂浮,荀靖雁只能将怀中的人紧抱,然后用背部向着大地,快速的坠落下去。
“你还不去救她们吗?”仿佛是在等待,狐司虞带着饶有兴趣的表情看着眼前的澹台听兰,当然,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澹台听兰的身影就已经俯冲了下去,宛如一支利剑,直挺挺的向着地面冲击而下。
狐司虞在天上等了一会儿,等到那流星的拖尾连起了正在下坠的两个人,他才大笑一声俯冲向大地。
一声狂妄的笑声,在他还未落地的时候传进那三个女人耳中,接着,一个影子砸在地上,一阵尘土铺天盖地袭来,带着一阵令人恐怖的气势,压在她们三个身上。
她们三人挤在一起,表情错愕的看着漫天的尘土,等到尘土散去,澹台听兰才看见,那张今天上午才见到的脸。
“各位仙子,不知你们,准备去哪啊?”狐司虞的表情轻浮,像是纨绔子弟,带着戏谑的笑容,说着:“怎么,当今的仙人,还喜欢干偷人的勾当?”说着,他指着荀靖雁怀中的女孩子。
他的形象现在在她们的眼中变得很恐怖,即便他的脸上尽是轻浮,动作尽是破绽,但是她们三人还是不敢轻易妄动,就算狐司虞笑得再开心,她们三人也是像羚羊看见了俯下身子准备捕食的猛虎一样,畏惧不已。
因为她们除了看得见他满身的破绽,什么也看不到,甚至连修为都难以察觉。
澹台听兰轻轻的往前走了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后面的三人,警惕的说着:“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当今世上谁人不知你们玄青琉月宗的威名,不过仗着自己的名声到处作乱,我也见多了,但是像你们这样用自己名声去偷人的,还是第一次见。”狐司虞慢慢的说:“你看,我怎么样,入不入的了各位姑娘仙子的法眼,不如,你们一并将我偷去?如何?”
荀靖雁这时也赶紧贴着澹台听兰的耳边轻轻的说:“师姐,我的灵力不知为何难以调动,似乎是被他封了,但是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法门。”
“我的也是。”姜瑞说着:“他把我拉下来的时候就调不动灵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经脉,难以破解。”
“能解开吗?”澹台听兰问着。
“我在试。”
得到这样的回复,澹台听兰便觉得需要拖延些时间:“虽然我们玄青一脉不如前辈您,但是如此出言不逊是否有些无礼了。”澹台听兰平生第一次觉得心中有些不甘,但是却不敢说什么,只能用低低腔调,说:“我们”
“呸。”狐司虞这么说着:“贱人,没人教你吗?没教养的东西,还妄图把自己捧多高?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把人放下走,要么,让我试试手,看你能接我几招。”
“前辈”澹台的脸色变了又变,但是始终不敢不咽下这口气。
“我推荐你选第二条路,因为我是真的想杀了你。”狐司虞好心提醒着。
空气中的灵力忽然开始激荡,带着令人恐怖的频率,让澹台听兰开始陷入了慌乱,她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有人能这样轻松的引起灵力激荡的,不,与其说灵力在激荡,倒不如说天地里的灵力在害怕,它们带着情绪,都在慌着离开那个男人一样,到处流窜。
“前辈”澹台的脊梁流下点点冷汗,如此气场,就连她师傅都不曾露出过,连忙说着:“你听我解释。”
“我没时间。”
“前辈,事出有因,难道您不问清楚就痛下杀手?”澹台听兰慌了:“您如此之强,杀了我们就和捏死蝼蚁一样,我们焉能欺骗您,若是你听完,觉得该杀,再动手也不迟啊。”
“这说的倒是不错。”狐司虞说着,点点头:“允了。”
“多谢前辈。”澹台连忙说着:“是这样的,十年前,在晧洲曾天降机缘,此机缘强大,令九州仙宗纷纷接踵而至,届时,各大宗门几乎为了此次机缘争得头破血流,后来,此事闹大,九天黄地司插手,直接将机缘洞府封禁,并设下规则,一十二年后再开,到时候由他们选出各大宗门中的楚翘,共同分享此次机缘,可谁知三年后他们又改规则,说需得是各大宗门中大年轻一辈儿,将年龄定为三十岁,到时候选出年轻楚翘,由其宗主带领进入,而且,要求五人,我们玄青一脉,素来是只收女弟子,本就人丁稀薄,所以以人论,年轻一代弟子中勉强能与其他宗派并齐,但是五人,说实话,我们真的难以有信心和九洲相比 ,而今,有宫家小姐一对,天资难比,但是大小姐已许配给四方腾龙馆少馆主,只剩下二小姐宫天音,我们求了他们夫人五年,我们不能再等了,虽然各大宗门受限于九天黄地司不能扰乱人间,但是此事实在是兹事体大,若不是只剩下两年期限,我们也不会出此下策,而且二小姐天资实在是举世无双,大道之身,注定是要与仙道结缘,如果荒废人间,实在可惜啊,前辈,您也是修道之人,我想这其中的难处,您也会理解。”
“我不理解。”狐司虞慢慢的说着:“小姑娘不愿意,但是你们为了自己宗门,强行逼迫人家,文请不动,便用武请,不愧是一帮贱人。”他压低了声音:“该死!”
一股庞大的气机喷涌而出,从他身边奔腾,一阵强烈的杀气,让他的一身气质变得十分恐怖。
“师姐!”身后的荀靖雁和姜瑞忽然左右跑开。
澹台听兰也像是接到什么信号一般,没有犹豫,直接大喝一声:“起阵!”
“贱人!”狐司虞口中啐了一口,看着眼前的异象,空中的灵力在用肉眼可以看见的涌动,在澹台的头顶凝结,三人将自己灵力全都贯通一体,澹台连忙祭出一张符咒,将全部灵力导入其中:“不要小看我们玄青一脉!”
话刚落音,通天的光柱以狐司虞为中心将他牢牢罩住,无数的梵文和图画在光柱的墙壁上显出,看上去神圣无比又晦涩难懂。
“封!”澹台用手一指,身后祭出灵器,一柄黑色长剑,一分为二,变成两把一模一样的长剑,悬浮在空中,然后直冲云霄。
“师妹!”她大喝一声。
“是!”荀靖雁将自己的灵力收回,是要变阵的样子。
“贱人,想杀我?”狐司虞抬头看着天空快速穿梭的灵器,眼前的三人也是杀气尽显,冷冷一笑,说:“莫要怪我无情了。”
说着,他将手指塞进自己的口中,狠狠一咬。
在意识中,狐司虞有些慌了,看着自己的动作,大声质问着:“你要干什么!”但是占据他身体的那个声音却没有回答他。
“以血为引!”血,从他的口中飞溅而出,但是却悬停在空中,他的手也快速的在空中划动,写,还是画,谁也不知道,但是转瞬间,一张如同符咒的图案在空中浮现,好像一张恐怖的炼狱山河图,爆闪着猩红色的光芒,将整个光柱的光掩盖了去。
“不好!”澹台听兰连忙引着灵器刺下,想要打断他的动作。
“破!”他说出了第一个字。
肉眼可见的鲜血从他面前的法阵中喷涌而出,仿佛洪水爆发,一瞬间的功夫,就将整个光柱填满,像是实验室里装满铁水的晶管,在苍穹之下,万分瞩目。
“咔嚓”一声响动,接着,整个光柱直接爆裂,红色的液体喷涌,像是决堤,到处喷涌,也冲散了澹台听兰的容器。
“好邪门的招式。”澹台听兰将血水弹开,惊讶的看着漫天的猩红,眼前的符咒开始龟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光辉,快速的变成一张普通的黄布,心中也害怕不已:“魔修现世,而且,此种作为”她猜测着他的修为,但是实在不敢开口说出。
“震!”还没等她回过神,第二个字就从狐司虞的口中吼出,即使漫天的血红还未散去,一阵庞大的腥气就扑面而来,澹台听兰知道,那是鲜血的味道,而且她更知道,自己挡不住着一招。
“师妹!”澹台连忙高呼一声,两个师妹也反应了过来,快速集在一起,共同抵御这招令人作呕的招数。
“师姐。”荀靖雁说着:“如此情况,我们还是先回宗门吧,否则在这儿耗下去,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不行,奉师尊之命,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孩子带回去。”澹台听兰说着。
但是正在这时,灵力忽然又开始难以运作,澹台听兰一愣,连忙向姜瑞说着:“姜师妹,你怎么了。”
“我的灵力又被堵塞了,难以运作,师姐,要不我们先撤吧。”姜瑞说着:“快将她放下,不然我们真的难以抵挡这位前辈。”
“呸,哪来的前辈,如此邪门的手法,不知哪来的魔修,绝不能让这个孩子落入他的手中,无论如何也要顶住,虽然不知道他和我们争这个孩子干嘛,但是无论干嘛,都不能让这个魔修得逞。”澹台的话刚说完,身后的姜瑞又吐出一口鲜血。
“姜师妹!”
“师姐,走吧。”荀靖雁说着:“不然我们都走不了了,有什么事,让宗主回去定夺,如此魔修,宗主一定不会不管的。”
“好。”一咬牙,澹台将灵器抽出,共同抵挡着他的洪流,单手指天,说:“你们先走。”
“是,师姐!”荀靖雁将怀中的人放下,抓着姜瑞直冲云霄,留下澹台听兰一人。
“想跑?”狐司虞戏谑的脸上带着冷漠,伸出另一只空荡荡的手,想要做点什么,但是就是这个时候,神识中的人大呼小叫起来:“你这个疯子,这副身体要被你毁掉了!快住手!”
也不知为什么,被锁在神识中的人居然能喊动这具身体,但是确实,让他的动作停在了空中。
“好机会。”澹台听兰将灵器猛然一挥,向着狐司虞直直的刺去,狐司虞连忙躲闪,澹台也瞬间抽出,纵身一跃消失在天空中,灵器也嗖的一声跟她飞走了。
“你干的什么好事!”她有些生气:“我就要把她们三个杀了。”
“你怎么这么喜欢杀人呢?”狐司虞说着:“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你这样折腾,那个身体受到了,快把我的身体还给我,否则要你好看。”
“你还是不要自以为是了,这本来也就不是你的身体。”她的声音已经不是那么冰冷了,或许是她自认为与狐司虞熟络了,本性毕现,现在的狐司虞走到宫天音的面前,对着刚才澹台听兰飞走的位置狠狠的啐了一口:“呸,贱人。”
“而且我将身体给你,你也带她回不去啊。”她将宫天音扛在肩膀上,纵身一跃,飞向天空。
“你你你你是不是跟那些人有仇啊?”狐司虞气的说不出话,但是也没有办法:“我人生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东西,擅自替别人做主,还拿一个人的身体乱霍霍,我警告你,只有这一次,要是还有下一次,我绝对要你好看。”
“仇倒是没有,就是想杀了她而已。”她说着:“不过你准备怎么让我好看呢?”
“你等着。”狐司虞似乎只能有说狠话的份儿,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好,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