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好戏开场
高阳指挥着工匠将戏台布置妥当。
转头呦呵起唱戏的名角，“老板们快些，太子妃还等着呢。”
戏班主抹着汗，谄笑着应道:“好嘞，好嘞！高小哥让大家再熟悉熟悉词，马上就能上台”
戏班主心里叫苦不迭，原以为运气好接到个大单，没想到却是个送命的活。
那一页一页戏词，拆开来看每个字他都认识，合在一起却成了冥府的催命符。
太子妃不能得罪，只能硬着头皮把戏唱下去。
唱完戏立马收拾东西滚出京城。
不，不能离开京城。
留在京城还能仗着太子妃的势保全小命，离了京城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老天爷，您这是玩我呢！
辛辛苦苦组个戏班容易吗，他容易吗？
戏班主恨不得就地一坐，哭上个三天三夜，才能把心中的委屈都倒个干净。
高阳揽着戏班主抖动的肩膀走到一边。
“戏可要好好演，演砸了别说是出京城了，你们连朱雀门都走不出去。”
“我明白，我明白。”
拍了拍他的肥厚的后背，给了戏班主一颗定心丸“事做好了，太子妃自然不会忘了你们。”
王家盛名在外，却不是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家。
三十五年前，王老夫人为了保住王家清名，亲自毒死了一位刚刚守寡，想要归家的女儿。
那年正是王家祖宅前立牌坊的时候，天下百姓都在传颂王老夫人对已逝王老爷的忠贞不二。
乍一听见自己女儿不想守寡，想归家另嫁的时候，王老夫人脑子里是空白的。
她刚尝到名声带来的好处，只要出门，见到的人都会用崇敬的目光看着她。
现在，她的亲生女儿告诉她，耐不住寂寞想嫁人了。
这怎么可以？
被外人知道这个消息，怎么看待王家，怎么看待自己？
会不会认为有其女必有其母，认为自己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私底下偷人了？
名声，欲望，和对那座石雕牌坊的恐惧，王大夫人在送去女儿的饭食里做了手脚。
女儿在王家待了三天，三天后被劝回夫家，再三天后暴毙在自己的院子里。
世人只知道王家大女儿对亡夫思念过度，一时想不开去陪亡夫。
这件事又得到了世人的称赞，大家都说王家教女有方，王老夫人堪为天下寡妇的表率。
自此以后，尝到甜头的王老夫人一发可收拾，在她手上丢了性命的王家女眷怕是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王家其他人是盛名之下的既得利益者，知晓详情的人通通选择了闭嘴，不知道的，只当王老夫人恪守礼教，严于律己更严于律人。
陈娇娇讽刺的勾了勾唇，“老夫人，这个故事您听说过了吗？”
陈娇娇将王老夫人毒杀亲女的事，换了人名当众讲了出来，“本妃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没想到真会有这么狠心的母亲。故事中被毒杀的女儿，当时不过十九岁，王老夫人您三十岁才守的寡吧？”
被问话的王老夫人，在寒风中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嘴唇白的一丝血色也无。
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为什么这件事她会知道，不能让她再说下去了，不能。
陈娇娇哪会管她，幽幽开口，“说完了故事，我又想到了王尘霜的死，听说大将军的不让她入祖坟，王老夫人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闭，闭嘴。”
“说起来王尘霜本是不用死的，偏偏她的家人不肯放过她，一包砒霜。。。。”
陈娇娇话还没说完，王老夫人突然挣开王大夫人的手，朝着宫墙撞去。
陈娇娇冷眼看着，这个老太婆对自己狠就算了，对旁人比对自己更狠，要不是不能让人死在朱雀门前，真就让她直接撞死好了。
高阳将人拦了下来，完好无损的还给了惊慌失措的王家人。
“一个老人家都看不好，你们是真想她死吧。”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已经懵了，太子妃说了两个故事，王老夫人为什么要去撞墙。
脑子聪明的，又刚好上了年纪的，很轻易的联想到了当年王家大姑奶奶突然暴毙的事。
神情变幻不定地看向王家人。
真如太子妃所讲，那王家就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陈娇娇话说的太多，口有点渴了。
喝了一口茶水，继续幽幽的说道：“王老夫人急着去死做什么，大戏还没开场呢，且等着吧。”
王老夫人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母亲，母亲，”王大夫人心慌的喊了两声，见婆母没反应，转头恼恨的瞪向陈娇娇，“太子妃，你这是要逼死我母亲啊，太子妃你心思怎么这么毒？”
陈娇娇看了一眼高阳。
高阳上去一个大耳刮子扇到了王大夫人的脸上，紧接着手掌抡动，连扇了十下。
“辱骂太子妃，掌嘴十下。”
王大夫人被扇的眼冒金星，口鼻流血，倒在地上嘤嘤的哭了起来。
王家其他人再无人敢乱说话。
戏台搭好了，戏班主说好戏可以开场了。
咚咚锵锵的锣鼓声响起，一位和王老夫人一样打扮的老旦登上了戏台。
咿咿呀呀了一段，老旦开始唱词，每一段戏词出口，围在朱雀门前的百姓嘴就张大一分。
王家人如丧考妣，满眼绝望又眼带乞求的看向了太子妃。
陈娇娇才不理他们，是你们先惹我的。
“停下，停下。”
王卢王卓抢了戏班乐队的鼓锤和唢呐。
王卓气急败坏的将鼓锤扔在了地上，“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王卢朝着陈娇娇行礼，不卑不亢的说道：“今日是王家的错，老夫代老夫人向太子妃赔罪。王张氏罪有应得，任凭太子妃发落。”
“王大人这可说错了，王张氏该定什么罪是大周律法决定的，和我这个弱女子可没关系。”
王卢眼角跳了跳，就这还是弱女子，今天但凡自己脚步慢一分，王家都没脸再在京城待下去。
“是老夫说错话了，王张氏该由律法审判。”
“本妃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是王老夫人说本妃污蔑王张氏，不得已之下才抛头露面，来和王家人辩一辩的。
“太子妃说的有理，不知可不可以将戏台子先撤了？”
陈娇娇遗憾的撇撇嘴，“行吧，可惜我写的戏本子了。”
王卢松了一口气，“多谢太子妃。”
刚搭好的戏台子，转眼被拆了个干净。
戏班主同样松了一大口气，不要死了，幸好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