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出发
曹大还是吃到了饼。
走之前，苏浣月往小鹿手上塞了几张刚摊好的饼，饼里还卷着肉，香的曹大吞了好几口口水。
小鹿是个有眼色的，自己留了一张，剩下的都分给了同来的人。
走之前，特意提醒了一句：如若你们要离开白石镇，就往中州去。
几人连夜回到了军营，曹大单膝跪在司衡面前，汇报白石镇的情况。
司衡一拳砸在身前的矮桌上，满脸寒霜的说道：“该死的异族人，欺我大周子民太甚。”
“将军，白石镇的百姓打算往南迁移。”
司衡思量一会，说：“曹大，你派人护送他们一程。”
“遵命。”
……
第二日一早，陆骁拉着雪橇车往白石镇外走去。
司星泽抱着小米坐在车里，其他人都是步行。
白石镇到处挂着白幡，被风刮的猎猎作响。有人在自家门口烧着纸钱，也有人跟他们一样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远走他乡。
有人看见了陈娇娇一行人，自发的跟在他们后面，还能活着的人，昨日都受过陆骁的恩。
那舞着大刀和异族人搏命的身影深深的刻在他们心上，跟着他们起码安全有了保证。
还有的人家，家中有伤员，镇上唯一的大夫已经埋在了白石山下，只能躺着等着咽气。
走出镇子，身后已经跟了十几人了，大家都默不作声的跟着。
今日天空黑压压的叠着一层又一层乌云，风雪随时会再临。
陈娇娇忧愁的抬头望天，“我们要走快点，趁这会雪没下下来。”
“夫人，其他人怕是跟不上。”
现在的速度，后面的人跟着有点吃力，再加速那十几人怕是得累死。
陈娇娇往后看了一眼，后面的人笑着和她挥手。
“哎，算了。”到底还是不忍心抛下他们。
再走了一段，到了官路上，已经有其他人拖家带口的在赶路。
陈娇娇一行人汇入逃荒的人流中，雪橇车奇特的外形，让其他人频频回首。
李二柱一家也跟在陈娇娇身后，他赶上来和张呈搭话。
“呈哥，你们去哪？”
张呈看了一眼陆骁，陆骁点头，他才回道：“往南走，哪里会收留流民，就在哪里安家。”
李二柱：“我们一家是往中州去，这一路能跟在你们后面吗？”
离了白石镇也不代表安全了，西北土匪盛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拿着双板斧跳出来大喊：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张呈见老爷和夫人都没坑声，是不反对这事，说：“可以，但你们要吃自己的。”
李二柱激动的点头，“当然，当然，谢谢呈哥。”
又向陆骁和陈娇娇鞠了个躬，跑回了后面的人群中。
人群中传来了轻松的笑声。
陈娇娇也扬起了嘴角，靠近陆骁小声说道：“三郎，装装样子就好，不用用力。”
雪橇车是有动力能源驱动的，驾驶方法她已经告诉了司星泽，让陆骁拉车，只是掩人耳目罢了。
“我没用劲。”
“那就好。”
逃难的人越来越多，陈娇娇在人群中看见了陆家庄的村民。
陆骁把绳子交给张呈，自己和陈娇娇一起过去见过村长。
没有看见族长的身影，小虎子抹着眼泪说：“爷爷冻死了。”
两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柳氏开口说道：“族长一家就剩小虎子和他娘了。”
“前几日山民下山抢粮，小虎子他爹不想给，拼了命反抗，被那群天杀的割了脖子，血流了一地。
也是无奈啊，就那点粮食，被他们拿走了，还是得饿死，反正都是死，小虎子他爹就想争一回，结果……”
叹了口气，不愿再说下去了。
小虎子的娘跟柳氏是一个村上的，陆家庄的人都称呼她为小柳氏。
小柳氏神情木然的跟在人群后面，小虎子牵着她的手，不让她掉队。
陈娇娇不知要说什么，这个时代处处都有悲剧，人人都是悲剧。
安慰的话并不能让这些失去至亲的人感到开心，他们需要时间走出伤痛。
说了几句家常，陆骁也和村长聊完，两人相伴回了自家队伍。
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陆老娘王氏正愤恨的盯着他们。
陆雨警告她，“别招惹陆三，现在没人能救你。”
陆老爹也在上次山民下山抢粮的时候死了，被山民一刀穿胸，当场死亡。
王氏瞪着二儿子，“废物，你快上去和陆三攀交情啊，快去？”还推了陆雨两下。
小王氏看不下去，反推了婆婆一把，“你就只知道窝里横，贼人进屋的时候要不是你把公爹推出去挡刀，公爹也不会死。”
“好啊你们，现在是巴不得我死，嫌我是个累赘拖累你们了，那我现在就去死。”
说完就双腿一蹬，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哭的惊天动地。
这时候没有人会站出来当好人，个个面色灰败，心里都是对未来的彷徨，谁有心情管别人家的闲事。
陆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要再闹，那就都在这里等死。”
他也是受够了亲娘的无理取闹。
后面的动静陈娇娇也听见了，回头看了一眼，见人王氏又在撒泼，撇撇嘴，“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这样？”
苏浣月有听说过两人和老陆家的恩怨，搭腔道：“有些人折腾到死都不会罢休。”
下午的时候起风了，逃难大军还得顶着寒风前行。
有老人受不住寒冷，不肯再走。家人苦苦相劝，都不肯再行一步。
只能家里其他人妥协，背着老人往回走，等待他们的是未知的命运。
路过县城城门的时候，有人想进城寻个住处，可是城门紧闭，城墙上还有士兵拿着弓箭对准了逃难的百姓。
“求求你们，放我们进去吧！”
“县令老爷，求求你了，让我们进城吧。”
“天气又变了，我们怕是走不出西北就要冻死了。”
城墙上的人不为所动，冰冷的箭矢瞄准人们，随时都能射出。
有人想要上前敲城门，“咻”的一箭钉在了他的脚下，箭尾还颤巍巍的抖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