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一年前，咒术高层观测到中学校园里存有2级以上咒灵活动痕迹但迟迟搜寻不到咒灵本体——考虑到咒灵隐藏能力超出一般咒术师处理能力，在各方考量下，咒术高层派出五条悟前去祓除隐藏在学校里的咒灵。
然而五条悟前去执行任务的第一天开始之后就‘消极怠工’，无论咒术高层以何种理由强行将他留在学校，他传回高层的消息都是校内没有咒灵，他要立刻结束任务离校。
可惜咒术高层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不仅没有让五条悟离校，还加派了其它任务让他一同执行。
那段时间的五条悟不仅白天要按时到校履行一名学生的职责——学习、考试、与非术士同学相处……晚上还需要前往各地处理咒灵直至深夜归家休息。
在最后一次提起结束学校任务仍被多个高层同时驳回后，五条悟直接‘辍学离校’。
这也就是为什么校长看到五条悟的时候会喊他与夏油杰、家入硝子一同到办公室谈‘人生理想’的主要原因。
“我还是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夏油杰食指抵着下巴思索。
听完五条悟的解释，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都明白了刚才为什么会「意外」被校长‘请’到办公室。但比起那个原因，两人更加在意且真正感觉到意外的是，这座学校曾经也引起过高层的关注。
家入硝子停下按动圆珠笔帽的手，正打算追问这件事的时候，听到了夏油杰的声音——
“一年前这附近确实发生过两起2级咒灵现世事件，且其中一起还直接导致了一名学生当场昏迷。虽然最后人已健康出院，但即便是在有医院证明仅是低血糖导致昏迷的状况下，第二天她的家长还是来退学了。”
夏油杰每说一个词汇，双眼都在认真观察五条悟对自己话语的反应。
“这件事来得太突兀让人不得不多想。明明人已经健康出院……并且这名学生在校各方成绩都非常优秀，继续在这里接受教育肯定能升学前三高校。为什么会有不关切孩子未来前程选择在这升学关键时机退学的父母？”
“事后就没有人关注这名学生的动向？”
五条悟刚才一番解释里完全没有提到这件事，夏油杰会知道是因在出发前夜蛾正道在简述任务情报中提到了这件事。
夏油杰询问五条悟的事情，也是家入硝子感到疑惑不解的地方。既然自己想说的话都已经全部被夏油杰「代劳」，她干脆继续保持沉默、安静等待五条悟的回答。
“嗯。”五条悟清楚夏油杰指的是谁。分明没有人提到她的名字，他的脑海里却还是莫名其妙浮现出沙条爱歌站在阶梯下神色淡漠望向自己时的样子。
那个眼神，不像注视一个人。
那个时候的她，在想什么？
本以为五条悟应完一声之后会有解释，然而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等了半晌都没有听到任何下文。夏油杰不由皱眉，重复了一遍五条悟的回应：“「嗯」？”
“学校里没有诅咒，更没有诅咒师。”五条悟再次给出当年无数次回答给咒术高层的答案。
“当年的事情不了了之，现在校园又出现搜索不到确凿踪迹的怨灵事件，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存在有联系？”家入硝子没有怀疑五条悟，更没有怀疑高层对环境咒力观测的判断，她开始思考另一件事：“这里会不会存在着有我们都不了解的力量干涉这件事？”
“一年前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五条悟走出学校，姿态惬意靠着外面的景观树，“然后我去了一趟冬木市。”
“……”
五条悟在沙条爱歌被诅咒袭击之后频繁想起辅助监督反复提到的那几句话，于是他在知道沙条爱歌退学消息的时候没有在学校里多待，立刻抓住这条线索就跑往沙条家，可对方「早」已搬走。
距离事情发生只不过一天，沙条家搬家速度之快似乎早就有这方面准备，各方各面都像是要坐实他的猜测。
五条悟拿出手机拨通咒术高层的联系方式，在再一次被拒绝离校‘申请’时，五条悟选择了直接‘消失’。
若不是夜蛾正道今年在冬木市找到他，并顶着咒术高层的压力做出承诺硬是要将五条悟留在咒术高专……他现在应当还在冬木市。
伫立在冬木市的教会背后势力不容小觑，就连咒术高层都管不到那片区域。
沙条爱歌提前入学时钟塔又提前毕业，除了买下的肯尼斯办公室无法带走，她在时钟塔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
梅尔文知道沙条爱歌回日本之后吐了好几口血，每日状态越看越非常吓人。自那开始，沙条爱歌在时钟塔内留下的「传闻」又多了无数新鲜痕迹。
沙条爱歌乘坐的飞机于深夜低调抵达羽田机场。
在出发之前，她就已经把顺利从时钟塔毕业的消息提前通过电话告知给父母与绫香，回想起他们在得知自己即将回来的消息时惊讶反应，沙条爱歌脸上神色温和。
至于父母与妹妹是惊讶自己回来多一些，还是惊讶她竟然提前从时钟塔毕业多一些……
都不重要。
沙条爱歌的行李非常少，一个21寸的行李箱都塞不满。她拉着行李箱走到机场停车点，在凌晨的街道迟迟打不到愿意前往冬木市的出租车。
最后她拿出手机重新规划回家路线，折合距离换了个合适的下车地点，很快就搭上了出租车。
司机在凌晨巴士必停站放下沙条爱歌，确认她拿齐所有物品就驱车离去。
沙条爱歌坐在位置上，安静等待巴士到来。
‘稀疏——稀疏稀疏——’
深夜寂静，无论什么声音都会被放大无数倍，非常容易引起关注。而沙条爱歌却像是没有听到那道声音般，依旧安静坐在位置上等待前往冬木市的巴士。
直到她视线前方出现一双紧紧盯着自己的野兽眼睛。
「chimera」。
作为英灵召唤触媒而人为诞生的合成兽么？
看着野兽身上披着的银色毛发，沙条爱歌朝它所在方向抬手，“要摸摸头吗？”
少女的特有声音非常温和。
巴士站牌下的暖光落在她身上，将她的轮廓勾勒得无比温暖。
银狼紧紧盯着沙条爱歌，突然瞳孔一个瑟缩，而后猛地朝她相反方向转身离去。
沙条爱歌放下朝银狼方向抬起的手，神态自然起身拍了拍没有任何折痕的精致裙子，迎着缓缓驶到车牌位置的巴士光线再次抬手拉起行李，而后在停于面前的巴士缓缓开启完毕车门时，提起行李上车。
车上的乘客不少，沙条爱歌在找到空座位坐下之后就合眼休息。
当她再次睁开眼，车已经到达了冬木市车站。
沙条家的新居定落在距离冬木市城中心很远距离的郊外，接下来的路程爱歌打不到车，只能徒步前行。
她没有用魔术，拖着静音行李箱缓步走往新家方向。
空气里满是沙条爱歌特有的气息。
「叮咚——」
临近五点，浅浅入睡的沙条绫香立刻被门口传来的入户声音惊醒。
沙条家没有锁门的习惯。路过行人看到的沙条家大门紧闭落锁的景象全都是因为沙条广树的魔术，他用结界魔术伪装出了家门落锁的假象。
有这个魔术在，普通人进不来，魔术师想闯进来也要耗费不少时间。
但这些对于沙条爱歌形同虚设。她只是站在结界外，紧闭的大门就自动缓缓打开。似是知道从未来过这个家的她也是家中成员之一，以此‘热情’欢迎她的归来。
“爱歌姐姐！”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沙条绫香鞋子都来不及穿，赤脚跑向外面。
当看到无比熟悉的人影站在门口，沙条绫香脸上满是喜悦的表情。
“绫香。”沙条爱歌站在原地，语调温和的和绫香打招呼。
“那是……”听到爱歌的声音，绫香正想再靠近她一些，却在看到沙条爱歌身后比之还要高大的巨兽身影时顿住了脚步。
“是在回家路上偶然遇到的迷路‘孩子’。”看到绫香迟疑的反应，沙条爱歌回头看了眼身形无比巨大的银狼，对于它的一路跟随没有感到丝毫惊讶，“它的名字是‘银狼’。”
似是在回应沙条爱歌的话，银狼温顺地低下头轻轻蹭了一下沙条爱歌的金色发丝。
沙条绫香错愕看着眼前一幕，怔怔问道：“它是……爱歌姐姐的「使魔」吗？”
“不是哦。”沙条爱歌拖着行李前行。
银狼跟在她身后歪头注视着沙条爱歌走进前方小小的房门，开始犹豫要不要跟着她一起挤进去。
“你……”沙条绫香发现银狼还在屋外，她克服了对巨型生物的恐惧，轻声询问：“要进来吗？”
洋楼的房门只是肉眼看似不大，实际上有魔术加持，实际完全容纳银狼的大小。
“进来吧。”
银狼听到爱歌的声音，低下头就往房屋里‘挤’。
肉眼所见的「挤」，并未伤及到仍站在门口的沙条绫香。
银狼进到室内，身形自动缩小成肩高不过半岁寻回犬的大小。
“……”
沙条绫香看着眼前银色毛茸茸的狼‘犬’，忽然就没那么怕了。
“父亲和母亲呢？”家中沙条广树夫妇的气息浅淡，爱歌放下行李箱看了眼待机的电脑便转身询问偷偷打量银狼的绫香。
“爸爸和妈妈已经出发去继续追世界巡回魔术表演。”绫香的声音闷闷地从沙条爱歌身后传来，“爸爸妈妈会不会不要我们了……”
沙条爱歌感觉不到太多情绪，因而无法理解绫香现在的心情，但多年的知识储备告诉她现在这个情况绝对不能语调淡漠说「失格的父母没必要继续留在世上让绫香难过」之类的话。
于是爱歌抬手摸着绫香的脑袋，无比温柔道：“巡回魔术表演很快就会结束，也许还不用等到表演结束，父亲和母亲就会觉得这个表演寡然无趣，然后提前回来。”
经爱歌开解，绫香已经没有那么难过，只是她有些不受控制在心里偷偷想着——爸爸和妈妈都已经是非常优秀的魔术师，到底是怎样的世界巡回魔术表演……竟然能够吸引他们追随离开？
可是她不敢问爱歌。
她害怕自己的姐姐也会被这场魔术表演吸引，然后……离开她的身边。
绫香忽然感觉到鼻子有点酸疼，她用力眨着双眼，逼退眼眸中的湿气，将自己牢牢塞进爱歌精致的裙摆中。
“怎么了？”沙条绫香的拥抱无端来得格外‘用力’，爱歌轻声问她，也只能得到轻轻摇头的回应。爱歌安静站了一会，不见绫香松开自己，忽然有些无奈。她换了个话题：“绫香可以跟我说说这一年你在冬木市的生活吗？”
“爱歌姐姐……”绫香仍将自己闷在爱歌的裙摆中，声音听起来比刚才更闷了。
“嗯。”爱歌回应。
“欢迎回来。”
“嗯，我回来了。”
哪怕无法理解、无法感受绫香的情绪，沙条爱歌还是认真作出了回应。
“我回来了，绫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