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再次出山
柳十年从万雪山下来，头也不回的就往苍山而去。
在那孤寂的黑路上，他一个人，跌跌撞撞，本就薄弱的心，却又添了几分新伤。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牧野会是万鬼王？
她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她明明，尽心尽力的帮助所有人。
为什么，会是她。
此时，天上雷声大作，柳十年恍惚着抬起头，望着漆黑一片的空中，片片流荧，缓缓闪过。
他回想着莺雾说的话。
“万鬼王会给你答案。”
难道，这，这就是答案，就是给他的答案？
他苦笑出声，一手支撑着路旁的树，微微低下头去，满眼伤感。
这时，惊雷密布，风起残涌，一场大雨，徒然而下。
他忽的抬起头来，独自面对着漫天风雨，任由雨水落到脸上，又滑落到地。
已然分不清，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他的泪水。
只知道，他每回苦笑着时，心里总是疼痛不已。
最后，只得摸一把脸上的雨水，失魂落魄的往家而去。
而在他身后，那片高高凸起，茂密的树林之上，却站着两个人影。
一个红衣飘飘，一个白衣静立，那落下的漫天雨水，宛若有生命般，不曾沾染他们。
柳相望着柳十年远去的背影，又回望万雪山，心中泛起思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柳十年的身影，渐行渐远，他才缓缓开口道。
“他……还是没下得了手。”
锦玉蓝听见柳相说话，也早知会是这个结果，他了解柳十年，比他自己，更了解他。
“我想，他是念着旧情吧。”
柳相淡淡一笑，他知道这个人的秉性，此次计谋没有得逞，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又对锦玉蓝道。
“不管怎样，对付万鬼王，少不了柳十年，他此次回去，定不肯在出山。
你亲自去请他吧，无论用什么方法。”
“是”
锦玉蓝虽然应着，可是心里却免不了有些疑惑。
以柳十年的实力，他还不是万鬼王的对手。
不知为何，非要他去，难道……难道。
他要对付的，不是万鬼王，而是刘牧野。
如今，万鬼王已与刘牧野合为一体，她死即他死，她生即他生。
他们的命运，已经紧紧的链接在一起。
若只想对付万鬼王，怕是一时难解，而牧野，她只是一介凡人。
也会哭，也会笑，对柳十年，也自然有感情。
只是如今，柳十年看到了她的真面目，以他的性子，还会助她的。
只是不知大人何意，想来，也应该是别有用意吧。
想到这些，他便已明了，暗暗在心里叹气。
还是按着柳相的吩咐，亲自去请柳十年。
没过几天，锦玉蓝便不请自来，打着祭拜柳先师的名义，来给柳十年做说客。
一进这旧宫邸，扑面而来的，便是满眼的凄凉，偌大的庭院，竟然不见一人。
他一眼就望见那落在柳树下的坟墓，漫天飞舞的柳絮，宛如等了好久的大雪。
随风而起，飞落在那坟墓上，像是盖了一层雪。
他心里微微而笑，在心里问道。
“柳十年他，怎么没将那柳絮弄干净。
好像记得，他曾说过，他的记忆里，一直有雪，。
或许，这才是他不打扫的真意吧。”
“知啦”一声，边上的门被推开，他缓缓侧过头去，就看到柳十年。
柳十年提着水桶，面色沉重的从屋内走出来。
知道锦玉蓝在此，却全当不在，自顾自的走到柳树下，慢悠悠的浇起水。
锦玉蓝微微一笑，也没想责怪他，而是缓缓走到柳先师的坟前，行礼作揖。
同他老人家说话道。
“柳前辈，我与你，虽未曾见过，但是，你的威名，世人皆知。
晚辈锦玉蓝，是柳十年的好友，今日来此，也是为了一些私事。
我今日来得急，只带了块南海宝玉，希望老人家泉下有知，能让它带着你前往极乐世界。”
南海宝玉，原是普通的山间玉石，后来传去普通人家。
南海城一直有陪葬品的风俗，所以，这南海宝玉，便是陪葬的不二之选。
锦玉蓝将宝玉放到墓碑前，虔诚的拜了拜。
柳十年在一旁看着，心里还算有些安慰，但他向来看不惯锦玉蓝。
只觉得他高高在上，不是这么亲近，此次前来，一定没安好心。
便不屑道。
“生时无人拜，死后充孝子，难得，难得。”
听见柳十年的讽刺，锦玉蓝也没当回事，悠悠回身，正眼看他，道。
“万鬼林一别，你便在没来我千姬殿。
大家都说，你肝肠寸断，看来，是真的，哭了很久吧。”
柳十年淡淡一笑，不在理会他，缓缓弯下腰来，又开始浇水。
锦玉蓝也不搪塞，直接开门见山道。
“此次来的目的，是让你加入我们，讨伐万鬼王。”
柳十年又是冷漠一笑，自顾自的打理坟墓，扫掉上边落下的柳絮。
锦玉蓝见他无动于衷，接着说道。
“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但这与讨伐万鬼王无关。”
柳十年冷冷一哼，回问起他。
“那个人，是你派来的吧。”
锦玉蓝知道，他说的是谁，也不隐瞒，承认道。
“是，是我派来的。”
柳十年又是冷冷一笑，无奈的摇摇头道。
“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若是你想去，你就自己去，别来烦我。”
说完，他便转身要走。
锦玉蓝淡淡一笑，又想以名利诱惑他。
“凡是杀了万鬼王的人，便可得到特别的恩遇。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雪姬吗，我可以同她说说，她会明白你的。”
听到这话，柳十年心里，更是一气。
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女神，竟成了锦玉蓝可以随意操控的玩意。
若是用这种无耻手段得来的爱，他宁愿不要。
脚下更加快了几分，回到屋内猛的把门关上，这躁动的动静，像是砸给他听的。
锦玉蓝到也不气，摆出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缓缓走到门边，高声说道。
“我知道你听得见，你要知道，讨伐万鬼王的，可不止你一个。
而是由异界各个高手组成的讨伐队伍。
一旦他们抓到万鬼王，必定会将他五马分尸，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
想想看，她孤身一人奋战，总会力竭而死的。”
锦玉蓝这话话里有话，似乎专门提醒柳十年万鬼王的安危。
柳十年附在门边，听着他的话，也明白他其中的意思。
看来，锦玉蓝早就知道，万鬼王就是刘牧野这个事实。
那么要让他出山的原因，仅仅是为了救牧野这么简单吗？
还是说，他有别的目地。
柳十年又想道。
“不管有没有，我也早知他会是这样的人，还能亲自来请我，安的什么心，我猜，也不是什么好心吧。”
想到这，他微微一，缓缓打开房门。
锦玉蓝见他开门，以为他想通了，便道。
“我想，你也不会拒绝这个机会吧。”
柳十年依旧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走到柳树下，擦拭着墓碑。
锦玉蓝长叹一气，打开折扇，故作无奈的样子。
摇着扇子，走到门口，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回过头来道。
“有消息说，万鬼王就藏在万雪山。
我们已经集结了大队人马，打算在后天围了万雪山。”
柳十年忽的定住，若有所思。
“哦，对了，这是之前牧野让我交给你的。”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哨，丢给柳十年，柳十年反手接住。
锦玉蓝微微一笑，摇着扇子，便下了山。
柳十年看着手里的木哨，回想起自己将这木哨交给牧野时，曾对她说的那番话。
“一旦遇到危险，只要吹响木哨，我便会来到你身边。”
如今，这木哨，又回到了他手里。
他想着。
“如果牧野她，早一点告诉我，她是万鬼王，那么我，也许也不会这么决绝。”
他忽的又想到锦玉蓝的话。
“我们已经集结了大队人马，打算在后天围了万雪山。”
如果，他们围了万雪山，那么牧野，独自面对众多高手，就算实力在强劲，也必定会有所劈漏。
可是，她是万鬼王，应该会没问题的吧。
不，她待我如此好，我又怎能让她独自犯险，我要去救她。
想到这些，他又将手里的木哨紧紧拽紧。
再见她的时候，一定要好好问问她，为什么一直瞒着自己，她也许，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夜里，忽的起了大风，他换上夜行衣，便匆匆下了山，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往万雪山。
虽然锦玉蓝说的话大多不真，但是他相信，这次，锦玉蓝一定没有骗自己。
他只希望，自己能快点再快一点儿。
天将亮时，在那原本平静的大道上，却忽的出现许多人。
他们个个，手持宝剑，扛着大刀，一脸凶悍。
嘴里还喊着，有些骇人的口号。
“打到万鬼王！为逝去之人报仇！打到万鬼王！为逝去之人报仇！”
他在后边，听得一清二楚，看他们去的方向，应当是万雪山。
锦玉蓝果然没有骗自己。
以他对这些人的了解，他们大多恨透了万鬼王，若是真让他们找到牧野，怕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他拉着马，小心的拐进树林里，想要绕开这些人，赶在他们之前，到达万雪山。
他牵着马，走了没一会儿，已经绕开了那些人。
眼看着，就要出了树林，马儿却忽的不动起来。
他好奇回过头去，却忽的看到，一人双手怀抱，落于他的马背上。
此人看起来要比沉稳几分，面容冷酷，似乎不易接近。
披着个灰色披风，腰间别着把剑，还到有几分大侠的风范。
只是此时，他忙于赶往万雪山，便想几句话，将这人打发了。
于是拱手道。
“这位公子，你踩着我的马了，还请你下来，我好赶路。”
那人却是淡淡一笑，怀疑起他来。
“青天白日的，你这人，却穿着一身夜行衣。
边上有大道，你却不走，而要走这荒野树林，难不成，你是要去干坏事。”
见他怀疑，柳十年只得耐下性子来，拱手道。
“这位兄弟，你我素不相识，我要去做什么，也不必和你说吧。”
“你要是去偷些钱财，盗些粮食，调戏妇女什么的，我自然管不着。
不过，若是关于万鬼王，那我就有得管了。”
柳十年一时哑然，猜测他知不知道，自己去通风报信这事。
他见柳十年半天没说话，便已猜到半分，便道。
“果然如我所想，你和那万鬼王，有什么关系？
难道说，你是鬼魅族人？”
柳十年满是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人，心想：小子，你脑洞真大。
看来，不说些实话，这人，是不会放他走的，只得道。
“你说的没错，我和万鬼王，的确有些关系，但，并不是什么好关系。”
“哦，说来听听。”
“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柳先师。”
“柳先师？你说的是苍山柳氏，柳大人？”
“没错，他正是家师。”
听柳十年这么一说，他那冷酷的脸上，到刹时多了几分暖意。
柳十年道。
“大家都知道，家师，乃是被万鬼王所害。
我本以为已经提师傅报了仇，没想到，万鬼王，竟然死而复生。
想起师傅，惨死他手，我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他。
如今出山，也是去找万鬼王报仇。
至于，为何这身打扮，也只是因我，向来独来独往，便想着亲自前去，寻找万鬼王，为师傅报仇。”
这人见他说的义正言辞，又想起柳先师，确实被万鬼王所害，一时敬意。
拱手道。
“如此，想必公子，便是柳十年了。”
柳十年拱手回道。
“正是在下。”
“你师傅的事，确实令人痛心，万鬼王作恶多端，杀人无数，人人得而诛之。
如今，柳公子独自前往，为师报仇，实在是令人倾佩。
只是，我听说万鬼王法力高强，恐怕柳公子，不是他的对手。
我看，就让我陪你一起去吧，也好多一个帮手。”
柳十年一时惊讶，没想到，他竟然要陪他一起去，这怎么行。
便随意说道。
“这位公子，我看你，也是个大仁大义之人，你的命，得留给你自己。
师傅待我，视如己出，如若不能，为他老人家报仇，我又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
此仇，就由我自己，亲自来结束吧。
只望公子，如我不幸身故，你若遇见，还请将我埋葬了。”
听着柳十年的情真意切，他竟感动的差点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