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血泪之伤
小菜陪着我一起走回屋里，在那正中间的桌面上放着一只碗。
碗上横着一把匕首，洛神医依旧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
他道。
“既然你这麽坚持，那我也不拦你。
刀和碗就在眼前，只要你坚持三日，割满三碗血。
救活我那嗜血草，我就救你朋友。”
“好，我知道了。”
他抬手将小菜叫过来，小菜乖乖的走到他身边。
他指了指后院道“小菜去后院玩一会儿吧。”
小菜摇摇头表示不想去。
洛神医摸摸他的脑袋吩咐道。
“去，给我准备晚饭吧。”
小菜犹犹豫豫不太想去，他知道一会儿将有可怕的事发生。
“小菜，还不快去。”
在洛神医的催促声中，他不得不往后院走去。
看到小菜离去，我也没了担忧。
缓缓走到桌边，拿起横在碗上的匕首。
撩开衣袖，照着手腕上手起刀落。
顿时鲜血涌出，落到碗里。
我强忍着刺痛，微笑着看向洛神医道。
“洛神医，你可要说到做到。”
他那满是冷漠的脸上，竟有一丝惊异。
或许是没想到我会做到这种地步。
却又淡淡一笑不慌不忙道。
“先装满三碗血在说吧。”
“好，你可要说话算话。”
虽然保证过很多次，但是我还是担心他会不会反悔。
如今也只能赌了，赌他赌我。
小菜听到说话声，忍不住好奇从后院跑了进来。
一进门就看到这血腥一慕。
“啊！”他惊叫一声。
洛神医抱起他就往房间里走。
小菜有些惊恐的问道。
“师父，那个姐姐流了好多血，鲜红的血。”
洛神医轻声告诉他。
“小孩子不懂，那不是血，那是红番茄。”
“红番茄？师父你又骗我，那是血。”
“是血，像番茄一样的血。”
我站在桌边，望着这鲜血点点滴滴落进碗里，直到将碗给装满。
这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抬起碗朝外边走去。
小心翼翼的将血到在嗜血草的周围。
刹那间只见那血草根劲凸起，瞬间将泥土里的血液全部吸光。
顿时焕发生机，叶片也渐渐舒展起来变成淡红色。
我拿着碗，有些晕晕乎乎的回了屋。
坐在桌边，撕下自己衣服一角包住伤口，这才缓了口气。
门忽的被推开，小菜端着一碗白粥走进来放到桌上。
忽的望见那把带血的匕首，我眼疾手快连忙将它收起来。
小菜却不怕，安慰我道。
“我见过血，不怕的，而且我已经是个大男孩了。”
我揉揉他的小脑袋，欣慰的笑道。
“没想到小菜这麽厉害，什么都见过。”
他朝我那伤口看去，看到那满是血迹斑斑的布条。
眼里满是心疼，小心的捧起那只左手询问到道。
“痛吗？”
我笑着摇摇头轻声回道“不痛不痛。”
“一定是师傅逼你的吧。”
我解释道“没有的，是我自己要这麽做的。”
他低下头去，忽然留下泪来不满的诉说。
“他就是这样，每一个来求他治病的人，都要为难人家。
我早和他说了，叫他别这样伤害别人，他就是不听。”
见他落泪，我也有些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唯有伸手轻轻为他拭去眼泪。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道。
“我煮了些粥给你吃，你要快点好起来。”
“小菜真好，谢谢你。”
他将白粥小心翼翼的端过来。
见我两手不便，便主动喂我。
我吃得很幸福，不自觉的流下泪来。
见我流泪他也流泪。
而后两个人也是毫无征兆的抱头痛哭。
洛神医在屋外听得烦躁，在门外喊起小菜。
“小菜，你今晚不是要陪师父吗？”
小菜哭着怒斥他。
“谁要陪你，你看你，又伤人了。”
洛神医见小菜生气，急忙辩解。
“又不是我叫她做的，是她自己要这麽做的。
你怎么能怪师父，快出来吧。”
“不！你个坏人。”
“哎，师父不是坏人，我的好徒儿，你误会师父了。
快出来，师父好好的和你说。”
小菜却坚持着，怎么也不愿意出去。
我摸摸小菜的脑袋，安慰他道。
“你去吧，我没事的。”
小菜摇摇头，虽然他看起来只有三岁。
但那颗纯真之心和怜悯之心，却教会了他如何去爱别人。
洛神医见小菜不肯出来，也死赖在门前不肯离去。
我知道洛神医是爱小菜的。
这样看来，他也并不是一个绝情之人。
我微微叹气，抬起那只还没受伤的手。
轻轻抚摸着小菜的脸，劝他道。
“今天大家都累了，你看你不肯回去。
你师父也不愿意回去，他是爱你的，你就去陪他吧。”
“那你呢？”
他抬起头，小小的脸上挂满泪痕。
我微微笑道。
“你看我，还不是生龙活虎的吗，我没事的。”
“真的吗？”
“真的。”
“那好吧，你今晚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好”
说着这些，小菜才感到安心。
从凳子上跳下，小跑着出了门。
洛神医在门外等了许久，一见他出来就张开双臂，将他抱住。
满是开心的用他那长而密的胡子，去蹭小菜的脸。
小菜嘟起嘴满是委屈，洛神医伸出手摸摸他的脑袋道。
“小菜真乖，好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小菜虽然有些生气，但还是微微点点头，任由他带走自己。
我听着门外传来的关门声，知道他们也已睡去了。
微微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满是血渍的伤口。
还好已经及时用布将它盖住，这样就不会看起来太吓人。
今夜的屋外，漆黑一片。
像是这里从未有过月光，只有清凉的山风吹得人，几分憔悴。
我起身来到床边，看着阿狸还和之前一样，沉默而又冷静。
心想他醒来会是什么样子，会很开心，还是会很激动。
猜不到，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夜风呼呼，夜影如魅。
整个山头，除了那间小小的房里散出来的光。
就再也不见任何一点明亮。
夜魅下的千草峰，像是笼罩在巨大的黑影里。
飘飘摇摇不见踪影。
黎明的曙光像是远方袭来的圣光。
投进这间不大不小的茅草屋。
洛神医站在窗前，看着初升的太阳。
又看了看还躺在床上熟睡的小菜。
像是早就记着什么似的，慢悠悠的走出屋子。
走到院子里故作高声道。
“我这株血草怎么了，有些焉巴了，怎么没人管管呀。”
我从那床边醒来，就听到他在屋外喊。
我听得出他的催促，缓缓起身就要去割血。
谁知，小菜率先醒来，手里拿着大剪刀跑出来。
怒目圆睁道“师傅，我剪了它就好了。”
说着，他便冲向那株嗜血草。
洛神医慌忙将他拦下，夺下剪刀焦急的告诉他。
“这血草可是师父千辛万苦才找来的宝贝，剪不得。”
“可是它会害人，除了它吧。”
没想到小小的心里，竟然懂得这麽多道理。
“师父会自己处理这些事，大早上的。
师父肚子都饿了，去给师傅做饭吧。”
小菜知道他又想支开他，即是生气又是撒娇的求情道。
“师父，你能不能不要为难那个姐姐了。
他朋友都生病了，你还那样为难她。
你就救救她的朋友吧。”
洛神医摸摸他的小脑袋，同他讲道。
“师父才没有为难她，是她自己要这麽做的。
师父什么也没有说。”
小菜知道他又在骗他，一气之下一把推开他。
生气的跑开，一边跑一边愤恨赌气道。
“你又骗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小菜，小菜，你等等师傅，师傅没有骗你。”
洛神医见小菜又生起，急忙追上去哄他。
我叹了口气，从屋里走出。
又将昨天的那个碗和那把匕首一起带了出来。
将碗放好，咬住嘴唇，心一横。
往左手上方移去一刀切开，顿时鲜血涌出，我急忙用碗接住。
不一会儿，那碗便接满了满满一碗鲜血。
我此时已是虚弱无力，咬着牙将血倒进嗜血草的花盆里。
连续的流血，让人更加无力。
昨天的伤口还没好，今天又添了新的伤口。
只能跌跌撞撞的托着滴血的手，摇晃着回了房。
这副人类之躯，怎么能受得了这麽大的出血量。
一到房内，顿时感觉头晕眼花。
望着阿狸有些迷迷糊糊，恍惚间多出来好几道身影。
但是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
我要是到下了，谁来救阿狸。
于是只能硬撑着包扎好伤口，坐在一边休息。
这时阿狸忽然咳嗽着醒来，猛的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脸色变得黑紫，倒了下去。
我吃了一惊，捂住嘴没叫出声来。
我知道阿狸的毒，已经冲破了束缚。
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慌忙起身，跌跌撞撞的去找洛神医。
还好他就在后院里，捣鼓他的草药。
我冲上去抓住他，惊慌失措道。
“洛神医，洛神医。
你快救救阿狸，他刚才吐血了，你快救救他。”
他十分不耐烦的推开我，无情道。
“我与你约定，你割三碗血我就救他。
你这才割了两碗就想让我救他，天下间哪有这麽便宜的事。”
看着这老不死的绝情男。
我知道这个绝情的狗屁万毒老祖，不会轻易救阿狸。
不就差最后一碗血吗，割。
我望着他坚定的说道。
“我已经割了两碗了，你可要说话算话。
还差最后一碗，我现在就去割。”
他冷冷道。
“我说过，我那嗜血草需要三日之血。
你现在在割一碗也没有用。”
“阿狸他的毒已经扩散了，我只求你能为他止止毒。”
他却无情的摆摆手道。
“我只会救人，不会止毒。
你要让我为他止毒的话，我就不能救他。
所以，你是要我救他，还是不救他。”
真是如传闻中的那样，古怪而又执拗。
我没办法，也不能强求着他去做。
只能道“我要你救他，明天就是第三碗血。
割了三碗血之后，你就救他。”
“不用你提醒，我也会去做的。”
“好。”
说完，我便托着虚弱的身子回了屋。
小菜满是担忧的想追上来，洛神医却出手拦住他。
小菜埋怨他道。
“师父，你就去看看会怎么样，你就这麽绝情吗？”
洛神医满不在乎道。
“你也知道师父的习惯，如果他是来求我救人的。
那我就只救人，如果他是来求我止毒的话。
那我就只能止毒，反正这两样，我只会做其中一样。”
小菜很是无奈的长叹一气，心想，自己怎么会摊上这麽个师父。
见死不救，那还是医师吗。
无奈之下，有部分不去做饭了。
小菜做好了饭菜之后，就端了些送到我的屋子里。
他看到我那用布包起来的两道伤口。
像是赤裸裸的血肉摆在眼前。
我见他过来，下意识的拉了拉衣袖。
不想给他幼小的心里，留下不好的阴影。
他的未来还很长，不该在这时候给他带来带血的回忆。
小菜微微叹气，像是看穿我的心思那般道。
“不用藏着，我不害怕血，流血的我见多了。
师父说，我以后要成为他的接班人，得早点熟悉这些。”
听着他这么说，我的心里稍稍宽慰。
也停止了，想要有所动作的手。
小菜将饭菜放到桌上，主动的拿起碗筷喂我吃饭。
没想到，我这麽大一个人，到头来还要一个三岁小孩来照顾。
吃过饭没多久，洛神医又在门外叫喊了起来。
“小菜，小菜，你怎么去这麽久，还不回来。”
小菜十分不满的嘟起嘴，吐槽道。
“师父真是的，我才刚来没一会儿，他就叫嚷着让我回去。”
“你师傅或许是想让你多陪陪他。
你去吧，我已经吃饱了。”
小菜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缓缓走到床边。
看着躺在床上的阿狸，看见他面色黑紫，没有别的血色。
喃喃自语道“他这是毒散了，还是得赶快救治的好。”
“嗯，只要等到明天，洛神医就能救他。”
“师父他虽然讨厌，好在也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明天，他一定会救治这位哥哥的。”
我点点头，也信心满满。
洛神医见小菜久久不出来，很是焦急的在屋子里喊道。
“小菜，快出来陪陪师父，别老待在那间房里。”
小菜很是无奈。
我劝他道“你去吧，洛神医也需要人陪。
我这里没事的。”
他微微叹气，安慰我道。
“你不必担忧其他的，我会帮着你的。”
“好，谢谢你小菜。”
小菜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
“小菜，你怎么还不来？”
洛神医又不厌其烦的喊起来。
小菜没了耐心回他道。
“来了来了。”
又对我说道。
“好了，我出去了哦。”
“嗯，去吧。”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出去。
洛神医还和昨天一样，一把抱住小菜，像是宝贝那样蹭了蹭。
小菜满是生气的心，也被他蹭得“咯咯”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