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开端：社死
那些，是什么东西？
钟予安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却发现他已经完全记不清七岁之前的事情了，就好像蒙上了一块布，知道它在，却窥探不了。
而这件一直掩埋在记忆深处的事情，在幻境的牵引下，犹如一块破碎的拼图，慢慢拼合。
丝线在狭小的空间萦绕，缠绕在小钟予安旁边，时不时扭动一下，似乎十分高兴。
画面慢慢变得黑暗，男人和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有愧吗？（你有悔吗？）”
重叠交错的声音不断在钟予安耳边徘徊。
钟予安抿唇，眼眸微敛，淡淡道：“并无。”
“一个即将成年的孩子，同样也需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只不过这个后果可能严重了些。”
“但他的后果同样不是当时的我能够决定的，因为三岁的时候，我应该还不会说话。”
空间里安静了两秒，声音再度响起。
“可是他死了，因为你他死了，你不害怕吗？每到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听到他的哭泣了吗？”
钟予安面色慢慢古怪了起来：“那我有空给他烧点纸？”
说到这，他还问了一下“可以吗？”
似乎除了这一点，他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了。
那两个声音仿佛噎住了一般，黑色的雾气翻滚着，似乎在生气。
最终似乎是放弃了，黑雾直接溃散，他的视线又恢复成站在台阶上的样子。
四周依旧是光华流转的台阶，顶端已经有两个人站在了上面，正与两名教官说着什么。
钟予安轻轻呼出了一口气，一步步走上了顶端。
云瑶看到他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冲着他点了点头。
“第三名，a区的学生还没开学，你们可以去参观一下。”
另外两个人是一男一女，男生是第一，叫周烈。
女生是第二，叫葛思思。
钟予安记得这两个人，跟他一样是由云瑶这位主教官带的班的学生。
现在应该是下午两点左右，云瑶给他们几个发了一盒自热米饭和一瓶矿泉水，就继续等待后面的人上来。
钟予安端着米饭，坐在最后一节台阶上，往下看着，最近的是那个叫常玉临的少年，再后面还有一个女生，然后是白仙仙。
常玉临的表情十分的精彩，一阵红一阵白，让人不自觉想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突然，他大叫了起来：“我再也不敢往师父您茶壶里放辣椒了，对不起饶了我吧呜呜别打了”
不仅是钟予安愣了，另外几个人也都看了过来，就连云瑶也瞟了一眼。
周烈第一个笑了出来：“不是哈哈哈哈，这也太有意思了。”
葛思思也微微弯了弯唇角，看的出来她平时就是一个很安静的女生。
庞磊忍不住道：“你们刚刚也喊了，这有啥的。”
顿时几个人就笑不出来了。
周烈和葛思思估计是差不多一前一后醒过来，所以都不知道对方喊了什么。
而钟予安从头到尾只是皱眉，完全没有说什么。
一下子这两个人喊了什么就成了个谜。
似乎是想转移话题，周烈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一下子走到旁边的钟予安旁边，跟他并排坐下。
一只胳膊自来熟的搂住钟予安的肩膀，嘿嘿一笑：“兄弟，你叫啥？”
“长挺帅啊。”
“”
钟予安跟他闲聊了两句，常玉临就睁眼醒了过来。
他的脸色有些红，上来的时候发现几个人都在偷偷看他，他看过去的时候几个人又跟商量好了似的移开了视线。
“干什么？有病。”常玉临嘟囔了几句，端着饭去一边大口吃了起来。
接下来，每当有人走过最后十层台阶的时候，都会大喊大叫说着自己做了什么什么，然后满脸痛苦的睁开眼睛。
跟大型社死现场一样。
比如什么——
“被狗撵了十条街最后还被咬了屁股，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偷偷拿父母的钱去买游戏卡被打坏了四根晾衣架。”
各种各样的事情层出不穷，后来上来的也慢慢知道了最后十个台阶跟有什么社死bug一样。
常玉临早就傻眼了，明白了过来，最后自暴自弃的也跟钟予安一起排排坐在台阶上往下看，听着别人的糗事笑的没心没肺。
钟予安却有些奇怪，因为这些人大部分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而他却是关于小时候的事情，那些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东西。
曾经被他夺取的一条生命。
事情可大可小，如果当时他说了出来，或许多少就会对他的处境有所影响。
看了一眼台阶的方向，那个奇怪的声音似乎有着自主的意识，看来以后还是要经常来看看。
——
排名逐渐明了，太阳的也慢慢变的橘黄，一步一步的迈入天际。
云瑶看了看时间，道：
“最后半个小时。”
钟予安往下看了一眼，依旧没有看到裘千厘的身影。
他看着天际的残阳微微出神，心里慢慢有了一个想法。
不过还是要再等等。
——
—
最后十五分钟的时候，他看到裘千厘的身影出现在了最后七十多级台阶上。
重力的加持下，他几乎是跪在台阶上，艰难的往上爬。
常年宅在网吧的少年体质能有多好？
至少现在裘千厘现在几乎已经是凭借本能在往上走，耳朵里一阵嗡鸣。
他看着顶端站立的人群，突然觉得距离是那么遥远。
至少现在，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凭借着什么在继续挣扎着。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能够接触普通人和灵者之间的屏障了。
如果离开了这里，那么他的人生又会回到原来那个荒诞无趣的生活轨迹。
“不绝对不能”
眼前有些黑，身体却继续机械的往前。
钟予安看着他，突然嘴角勾了勾。
“报告教官。”
正在登记排名的云瑶看了过来，眉头微蹙。
“什么事？”
“请问教官，学分可以转移给别人吗？”
云瑶挑了挑眉，显然也是知道他跟下面那个少年是一起来的，语重心长的开口道：“这次试炼只是最基础的，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那么之后的考验根本就是找死，你并不是在帮他。”
“况且，学院给的学分一直是足够通过这次试炼的，即使是失败也没关系。”
“你要帮的这个人，不仅自身能力不行，智力也不行。”
钟予安摸了摸鼻子，无辜的看着她。
“不可以吗？”
“”也不是不行。
“可以。”云瑶道，“只不过学分现在不能转移，而让一个即将被开除的学生不被开除”
她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勾：“那么，你可以看他最后能走到哪里，买他的步数，一个台阶，三个学分。”
周围的学生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个学分，那么即使是走到最后的十个台阶，这个数字也是当下一个人所不能承担的。
这下子，裘千厘几乎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目标。
裘千厘走到最后的四十级台阶上，头发已经湿透了，脸上的汗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他看了看上面的台阶，发现几乎所有人都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
什么情况？
他有些懵逼，但是已经有学生喊了出来。
“加油！一个台阶三个学分呢！入股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