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婚礼的前一天晚上，宋小川跟赵泽宇特地早早下班，就为了庆祝陆医生最后一个单身夜晚。
三人在江边上一家露天的餐厅，吹着江风，在灯火阑珊处畅快地喝酒。
明明是陆致远告别最后一个单身夜晚，当事人倒没什么情绪，宋小川却显得尤为悲伤，差点儿泪洒珠江，“兄弟，过了今晚，你就要踏进婚姻这座坟墓了，保重！”
陆致远嫌弃地挥开他的手，“你能不能说点儿好听的。”
赵泽宇附和，“是啊，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咱们陆医生长这么大就没输过，这次肯定也赌赢了！”
宋小川摆摆手，“得，我也不跟你们争论，咱们打个赌，敢不敢？”
赵泽宇：“赌什么？”
宋小川点了点桌子，“就之前科室里赌的，陆致远什么时候想离婚。”
赵泽宇推了他一把，“宋小川，你这可太损了啊，人还没结婚呢。”
宋小川不屑于顾，“怎么？不敢赌啊？”
赵泽宇瞅了一眼陆致远，只见他拎着啤酒罐，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情绪，也摸不准他什么态度。
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在他结婚前，好友一直唱衰，心里多半也是没谱的吧。
赵泽宇给宋小川使了一个眼色，警告他适可而止。
陆致远却突然在这时候发话，“怎么赌？”
宋小川哈哈一笑，“怎么，自己都没信心了是吧，就赌未来三年的可乐，谁赢了，另外两人就要承包他未来三年的冰可乐如何？”
陆致远：“成。”
宋小川一拍桌子，伸出食指晃了晃，“我赌一年，不能再多了。”
赵泽宇想了想，他是个实诚人，“七年之痒，那就七年吧。”
陆致远喝了一口啤酒，缓缓道：“我赌一辈子。”
宋小川啧啧叹息，“还嘴硬呢，口说无凭，咱们录音为证！”
说着，他拿起手边的手机，对着摄像头看了半天也没解锁，仔细一瞅，发现是陆致远的手机，他自己不知扔哪儿去了，又懒得再找，索性将手机举到陆致远脸前，解锁。
找到录音设备，“唉……等一下，怎么忽然有骚扰号码给你了这么多短信，还是录音文件……”
宋小川脑子晕晕乎乎的，下意识点开，开的是外放。
——“你不是也说了，我一贫困县来的贫困生，当然要抓住这么好的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喽。”
——“你也知道我家什么情况，我爸妈年纪大了，弟弟还要买房子结婚，全都指着我一个人，我哪有这么大本事。”
——“说实话，一开始得知怀孕的时候，我还挺崩溃的，你知道我不喜欢小孩儿，再加上这孩子太突然了，后来想想觉得你之前说的对，如果陆致远愿意娶我，大部分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我以为你放不下这么努力得来的课题。”
——“在南城市中心的一套名苑的房子面前，课题算个屁，就算我拼死拼活毕业了，能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就咱们这行，我不吃不喝也得几十年才能买得起名苑的房子。”
——“说起来，还是感谢师姐指的明路。”
……
录音中的声音正是明天的准新娘，语气温软，字字如刀。
宋小川愣住。
赵泽宇面色尴尬。
半响，宋小川反应过来，哈哈大笑，开始循环播放这段录音。
“老陆，你这次可真输的连裤衩儿都不剩哈哈哈哈哈……”
陆致远沉着脸，忽然夺过宋小川拿的手机，挥手扔进珠江里，顿时溅起巨大水花。
头一次见他这样。
宋小川和赵泽宇面面相觑，想来是对那个女生有几分认真的。
宋小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就这还结什么婚啊，赶紧连夜扛着火车跑路吧！”
陆医生这一扔倒是潇洒，却被江边的执勤人员抓个正着。
穿着蓝色制服的中年大叔扯着嗓门，“哎，那边的，不认识牌子上这么大的字吗？”
禁止往江水抛掷杂物，违者重罚。
手机扔在水里，会污染环境。
最后陆致远老老实实交了200元罚款，又被大叔耳提面命教训了一通。
期间他一直低头沉默着，大叔见他认错态度良好，只说两句便离开了。
夜晚江边的风有些冷，江岸是霓虹灯闪烁的高楼大厦，映衬得江水波光粼粼。
陆致远双手抄兜，眼神平静地凝视着江面。
宋小川脑袋还在晕乎着，脱口而出，“你不会想不开要跳下去吧。”
赵泽宇给了他后背一巴掌，“不会说话就闭嘴。”然后对陆致远说：“没事吧？”
在婚礼前一天得知自己被这么算计，是个人心里都会不好受。
陆致远笑了笑，“能有什么事儿，难不成还要因为这点儿屁事儿寻死觅活？”
看他这模样，赵泽宇也笑了，“得了吧，这事儿你十岁那年就不会干了。”
陆致远：“你倒是了解我。”
“毕竟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赵泽宇又问：“现在你怎么打算的？这婚还结吗？”
陆致远顿了顿，“不知道。”说完，掉头往回走。
当晚陆致远没回家，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坐了一宿，看着窗外的璀璨的灯火达到顶峰后又一点点熄灭，最后天际大亮。
双意这晚也住在酒店，也失眠了，不过是兴奋的。
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吴爽特地请了假从江城赶过来，给双意当伴娘。
自大学毕业以后，两人许久未见，再见面确实双意突然结婚，自然有聊不完的话题。
两人像高中时那样，睡在一个被窝里，似乎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在此之前，两人都有在微信联系，吴爽对双意的事情一清二楚。
“陈双意，如果不是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早晚都要被你这不动声色搞事情的行为吓死，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做事儿可一点儿都不乖巧。”吴爽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怎么敢的！”
吴爽想想就觉得后怕，“如果陆致远是个大渣男，看你怎么收场。”
双意抱着枕头，咯咯笑道：“他才不是。”
吴爽嫌弃地皱眉，“你瞅瞅你现在这个样子，想想你当初爱那个大哥哥爱的死去活来的，再看看现在。不对啊，陈双意……。”
双意但笑不语。
吴爽看她的表情，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脑海里面，“陆致远不会就是你一直喜欢的那个大哥哥吧？”
双意笑得更甜了，“是呀！”
吴爽张大嘴巴，一时不知道说双意傻还是幸运，哽噎半响，才说：“你可别告诉我，你早有图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接近陆致远。”
她不相信她的闺蜜有这么恋爱脑。
双意翻了个白眼，“我少年时代恋爱脑的时候都不做出这种事情好吧。”
吴爽：“那是明明可以去更好的学校，非要为了某人去交大，结果人不在交大，还哭着给我打电话。”
双意反驳：“交大的生物全国数一数二的，我想学生物，有问题吗？”
吴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保研怎么解释？”
双意：“那是我导做的方向是我喜欢的。”
吴爽嗤笑一声，“还狡辩呢，是谁去年还跟我说未来十年之内可能都不会结婚生孩子，现在可怎打脸。”
双意将枕头扔给她，“得得得，我承认，我确实对陆致远早有图谋，但这也是建立在对我有益的基础上好吧，如果南大不如我本科，如果陆致远现在是一个不起眼的打工仔，别说找他结婚了，我跑的比谁都快。”
吴爽哈哈一声，“这才是我认识的陈双意，我们女孩子绝对不能让自己吃亏。”
双意垂了眼睫，没说话。
吴爽：“话说，陆致远对你爱的可真够深沉啊，二话不说就答应结婚，还给这么多彩礼。”
双意笑了笑，“人家可能只是单纯地负责任。”
“nonono，肯定对你也是有几分想法的。”吴爽摆摆手，“你跟他相处时感觉如何？”
“我觉得……”双意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他对我不是没有感觉。”
吴爽嫌弃离她远了几分，“啧啧啧，这恋爱的酸臭味。”
双意凑近了几分，“来来来，多感受一下。”
吴爽笑着推开她，“哎，话说回来，陆致远知道你喜欢他这么多年吗？”
双意：“不知道。”
吴爽：“你傻呀，你得告诉他呀，我敢保证他肯定感动的稀里哗啦，不然他肯定认为你跟他在一起是为了钱啊。”
双意：“我打算在明天婚礼上告诉他，我跟婚礼策划偷偷商量的。”
吴爽朝她竖起大拇指，“高啊，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