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海阵8
一望无际看不到边际的海底连一个活着的鱼类生物都没有，尸人身上的恶臭越发浓重，刺鼻的味道甚至熏得叶秋眼睛痛。
尸人在地上爬行着快速前进，在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血痕，那大概是老渔夫身体里流出来的血。
怎么办？
叶秋一瞬间慌了神，她手忙脚乱的希望能从这一堆符纸中翻出一个有用的来，可偏偏关键时刻掉链子，一个能拿得出手的都没有。
来不及了。
尸人已经静悄悄地攀上叶秋身后的礁石，身体弯折的像一条没有骨头的响尾蛇，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由于对食物的渴望，它难以控制的发出一声声喷薄而出的喘息，在叶秋的耳边一声声的响起。
叶秋嘴唇轻轻抿起，后脑勺控制不住的开始发麻，她绝望闭上了眼。
下一秒，尸人猛地往前探身，从礁石上面爬行而下，灵活的窜到叶秋的面前，一张布满油光黑到反光的大脸瞬间贴在叶秋面前，瞪圆的眼球像是在打量下一顿食物的质量如何。
叶秋的脸变得煞白，跟那张大黑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猛地睁开眼睛，随手抓起一张符纸照着那张大脸贴过去，“啪”一声打在尸人的脸上，符纸接触到皮肤开始泛起红光。
意料之外的，尸人停止了动作。
叶秋心中又惊又喜，她看了一眼符纸上的字样。
钱途无量。
尸人软绵的身躯一下子变得僵硬，黑色的眼球不断扩大，最终占据了整个眼眶。
这尸人竟是个见钱眼开的。
不守尸德！叶秋不禁在内心谴责。
不过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她蹲在地上观察了一番，确认尸人已经动不了了，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你喜欢钱啊？”叶秋随意地问道。
她在一堆符纸中翻翻找找，有往尸人身上贴了一堆暴富，中彩票之类的符纸，希望能把这尸人钉在这里的时间长一些。
“都给你。”叶秋一张一张的往尸人身上贴，“劝你给我老实呆着。”
刚刚被它吓了一大跳，叶秋心里不服气，撇了撇嘴：“还以为你多牛呢，这么容易就被我制服了。”
她一边低着头收拾散落一地的符纸一边喃喃自语：“长得跟生物退化论的范本似的，以后少出去吓唬人了。”
“虽然我与那老渔夫素不相识，但你杀了他，你就是罪该万死！如果我知道怎么杀你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
说话间，尸人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
可叶秋毫无察觉，依然自顾自低着脑袋一边骂尸一边收拾符纸。
“死都死了，还非要跑出阵去害人，生前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越说话，尸人就越兴奋。符纸上散发的红光越来越明显，甚至开始变得刺眼，发出灼人的火光。
可尸人却视若罔闻的扭动身躯，分泌出更多的黏液来让那些符纸失去粘性飘落在地上，甚至有不少符纸直接被溶解进尸人的身体里，像硫酸一般被腐蚀殆尽。
叶秋正准备捡起最后一张散落的符纸，可伸出的手却僵在了原地。
一张灰色的符纸在她头顶缓缓飘落下来，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强行拉长，她眼睁睁的看着符纸飘落在海底，最终化为灰烬。
她的抱怨也戛然而止。
她僵硬的抬起脑袋，符纸镇不住尸人时发出的最后一道灼灼的火光照的叶秋脸颊发烫。
巨大的压迫感使的叶秋几乎快要不能呼吸。
尸人兴奋的不断吞咽着那些符纸。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它不是爱钱，而是对符纸感到新鲜。
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尸人的身体将符纸吞下去后从外面都可以看见他的肚子里散发着盈盈的火光，可它却无痛无感，无知无觉。
千钧一发之间，叶秋飞速掏出刚刚那一叠符纸出来，来不及细看，她将那些符纸全都洒向尸人，可它们连贴都贴不住，反而让尸人越加的兴奋。
就在这时，叶秋伸向包袱里的手突然触碰到一个硬物，紧接着传来一阵刺痛感。
她决定赌一把。
尸人欣赏够食物的害怕与恐惧后，等不及要饱餐一顿了。
它猛地张开嘴，就连嘴巴里都是漆黑一片，看不见舌头也没有牙齿，准确来说，那只是一张巨大的黑洞罢了。
叶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包袱中掏出一把中等大小的斧头，挥舞地朝尸人用力砍去。
那是她临走前从家里顺的最后一个东西，也是她从来没想过能在阵里用到的东西。
斧子砍到尸人身上没有一丝声音，那感觉像是钝刀割肉，没有骨头的硬质，也没有喷薄的血液，就只有强大的阻力感。
叶秋的手腕传来丝丝阵痛，她的动作越来越慢，但依然不敢懈怠，一下一下朝着尸人砍去。
她全程紧紧闭着眼睛，猛地一顿乱砍，直到自己筋疲力尽，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寂静最终归于寂静。
她小心翼翼的睁开一条缝隙，险些被恶心的吐出来。
尸人依然成了一滩烂泥，被砍得不成型，肚子没消化完的东西还隐隐能看清楚大致轮廓。
几条尖锐的鱼骨，一些糜烂的肉碎，以及——一根食指。
叶秋强忍着剧烈的恶心，将那根食指从一堆碎屑中挑出来，用海水洗干净，连带着手中的斧头一起放进身后的包袱里。
这是老渔夫的食指。
是老渔夫仅剩的一根食指。
叶秋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之前在岸上与老渔夫交谈时，老渔夫不停的在摆弄着宽大的渔网，渔网缠住他的食指，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都已经勒破了他也丝毫不在意。
也许是习惯了这种小伤，所以根本感受不到疼。
-
叶秋转了个圈，靠在礁石的另一面坐下，她的腿现在还在不停的发抖，肾上腺素的飙升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劫后余生的感觉并不好受。
她现在只想重金求一双从来没见过那摊烂泥的眼睛。
恍惚间未被叶秋察觉的是，寂静中传来一声声细碎的铃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