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悠悠假日
三井修和夏暖没有去度蜜月，而是选择去寺院宿坊修行，为未出世的孩子祈福。
三井修交代夏暖：“在这里，你只能相信我一个人，别人说的话不要信！”
“还有，在这不要交朋友。表面上对你越好的人，背地里让你死得越惨。”
夏暖点点头。连新婚夜都被监视，庭院深深犹如龙潭虎穴，她已经体会到了这里的复杂。
“重复一遍。”他笑笑，随手扯起一缕夏暖的头发放在手里把玩。
“表面上对我好的人，都不能相信。在这里，最不能相信的人就是你！”夏暖抽回自己的头发。
三井修笑着起身，抬手把夏暖的头发拔了个乱七八糟，“乖， 我去约会了。晚上不用等我回来。”
夏暖抬眼，注意到一直坐在远处的原野薰。
夏暖离开家后的一段记忆是模糊的，她来目本的飞机上就开始发烧，吃下的任何一口东西都会吐出来，最后连水都喝不下，不得不靠输液维持生命。
她在医院里住了很多天，每次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房间，一根冰冷的输液管插在自己的手上，一脸冷漠的薰坐在离自己不远的椅子上，薰总会冷冰冰地问她：“要不要喝水？”
然后她想起，欧南娶了露娜，她跟三井修来了目本，这场景就像一个噩梦。
薰走过来，给她披上外套。到目本后，薰与夏暖几乎是寸步不离，虽然她对夏暖照顾得无微不至，但也从不掩饰眼里的不屑。
夏暖病得太久，身上没劲，大半时间都在睡觉。
睡醒后，薰给她送来茶点，然后一本正经地拿出一张书，夏暖一看，是目本平假名。
“夫人，你在目本生活，还是要自己学习目文比较方便。有些场合如果我不在，你也能听懂别人不想让你听懂的话。”
薰一脸严肃，夏暖禁不住坐直了身子，乖乖跟着学。
在寺院别院的几天，过得倒是清闲，想到三井修一脸正经地说，不去度蜜月，打算到寺院宿坊修行，为未出世的孩子祈福。看他一脸虔诚，谁会想到他一到寺院就溜了，只有夏暖做样子去听住持讲经。
她和住持曾有一面之缘，那个清逸俊脱俗、能看透三世的少年举手投足间尽是风雅。
庭院深深，风吹树影，迟野敬一站在婆罗树下望着树上的叶子。这画面似曾相识，朦朦中又记不清什么时候见过，年少得道，不染俗物的少年又参透了人生几许的奥秘。
迟野敬一闻声转过身，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凝固住，他专注地看着她，那一眼的深情似乎是看这一眼就要把她刻在自己心上，似乎是几世轮转后复得的深爱……
许久，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浅笑，“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夏暖：……
“我……我起得晚了。”因为她来得晚了，所以这眼神……
“来了就好。”他低头含笑，清秀的脸上满是欣喜。
迟野敬一做了个请的姿势，带夏暖她们出了院子。夏暖一头雾水，看看薰，薰仍是一脸冷漠。只是看她的眼神又添了几分不屑。
由小径到了后山，拐过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满地的雏菊一下子展满整视线，摇摇曳曳沁人心脾。
“我说过，重逢后我会为你种满雏菊。”他看着满山遍野的雏菊，喃喃低语。
他走进花丛，俯身摘下雏菊，不一会儿就捧着一束雏菊走回来。
见迟野敬一朝自己走来，夏暖礼貌地伸手想接过花。迟野敬顿了一下，从花束里极不情愿地取了极小的一朵给夏暖，然后径直越过她，来到薰面前，把花束递上。
薰冷漠地瞥了一眼，“我不喜欢花。”
夏暖：……
晒着午后的阳光，夏暖看着漫地的雏菊发呆，迟野敬一深情地望着薰，薰冷冷地瞪着他……
三井修回到寺院时，夏暖正趴在被子上嘀嘀咕咕，她穿着浴衣露出一截白生生圆滚滚的小腿，似乎比印象中细了许多。
见到他，夏暖便坐起身，将衣摆放好。他沾着女人的香水味，让夏暖的鼻子阵阵发痒。
“你在看什么？”
“学目语。”
“原野薰让你学的？”
“嗯。”
夏暖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水，他接过水。
“以后不管薰对你说什么，都不要相信。”
三井修拉开房门，看见门口花瓶里插着的一大束雏菊，迟野敬一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廊前。
门里门外的两人同时一愣。
隔壁房门刷地被拉开，薰从夏暖的房间面无表情地走出来，好像没看见敬一的人似的径直走了。
迟野敬朝三井修鞠了一躬，转身跟着去了。
三井修看看夏暖，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精彩的故事？
夏暖打了个哈欠，“他一天来三次喊我们吃饭。早上天不亮就来了，然后听他讲经。”
说是讲经，不过是夏暖发呆，敬一盯着薰看，薰冷冷回瞪他罢了。
夏暖也没想到，清心寡欲、超凡脱俗的敬一法师居然是贼心不死的花和尚，六根都不净，这种人还说能参透三世？不过是个骗人的神棍罢了。
吃过饭，他们去后山讲经。翠竹环绕，小溪潺潺，遍地的雏菊娇艳动人。敬一法师姗姗来迟，微风扑面，他又换了一件袈裟，那件艳色袈裟，浅绿，黄色，鸫红，偏粉，深绿深深浅浅的颜色搭在一起却很协调，配合着他那张齿白唇红的脸，十分养眼。
敬一一转身，背后是一条巨大的开屏孔雀，刺绣精美十分立体，夏暖觉得这只孔雀就是他心意的象征，他生怕别人看不见他，就怕引不来母孔雀。
头一次见这么爱美的和尚……
“你们这的和尚都这么穿吗？”夏暖问三井修。
三井修摇摇头。迟野敬一现在穿的是七条袈裟，由绫罗锦绣制成，在近代用此布料已是违法，这衣服不仅手工繁复精美而且价值连城，只有极重要的场合才会穿着。他饭前请他们去吃早餐时穿的那件袈裟也是珍品……
不过显然他穿什么，都引不起薰的注意。薰的注意力都在三井修搭在夏暖肩头的那只手上。
夏暖已经习惯了三井修的小动作，站在她旁边摸头发，搭肩膀，一刻也不闲着。她拍掉了左手，他的右手又搭上了，毕竟有外人在，她又不能表现得太厌恶，只能由他去了。
夏暖忽然意识到什么，“三井修，薰是不是你的情人？”
三井修讪讪地笑笑，不置可否。
原来如此。
“走吧，别妨碍法师把妹。”他拉起她的手，夏暖抽了抽手，他就用力把她的整条手臂都夹在腋下。
薰见状，马上跟上。敬一法师尾随其后。
“薰，我不需要你翻译。不用跟过来。”
夏暖回头时，看到薰冷冷的目光，还有迟野敬一欣喜的表情。
“她这几天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她在教我目语。”
三井修点头，“学目语的事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不在时，有事可以让薰帮你。”他俯身摘下一朵雏菊，“但也不要完全相信她。她只是比其它人要可信些，但我和她之间，你要相信我。”
抬手，将那朵淡黄的雏菊插在夏暖的耳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雏菊香，清清冷冷的又带着甜味……
小小的雏菊并不娇艳，却看着看着就印在脑海里，刻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