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自请封地
柳夏来又以四根为一组，象征四季。先数左手的，再数右手的，两边皆有数根蓍草不足四根，将这部分与左手单夹着的一根合在一起，提笔记下。
另一边的阿依兰因临时应战，身边没有能支撑这样预测占卜的物件，只好让人寻来洗净的生龟壳和装满柴火的火盆。
她先凝气于指尖，在龟壳上钻出一个个小拇指大小的浅坑，然后将龟壳投入火盆煅烧。接着围绕着火盆，摊舞旋转而起，古老的巫咒暗含着提问，如隐约天籁，从天边而来。
一边是安静的摆弄蓍草，并不时掐算记录；一边是噼里啪啦的煅烧声，和隐隐约约的巫咒，一静一动，却都合乎韵律，赏心悦目。
两炷香后，柳夏来看着草稿上的卦象微微沉思，快速掐算后，又再次提笔在帛上急书。
同时，阿依兰从火盆中取出龟壳，上面长长短短，横竖交错的纹路，细细查看捉摸后，也走到卓岸边，提笔急书。
片刻后，两人纷纷停笔，同时出声：“大宗正，我卜算完了，请过目。”
徐清风让两名史官将解卦一同呈上，一份一份地过目，面色逐渐凝重：“你们二人占卜内容几乎相同，只是此事不能声张，我会立刻入京，向大王回禀。两位都是厉害的术师，望往后一同好好为大虞效力。”
柳夏来拱了拱手，似乎对新人高看了几分：“自然！欢迎上士入卜祝司！”
阿蛮拱了拱手，淡淡回应：“谢谢。”
阿依兰再次回到阿蛮身侧，这是她第一次用龟甲占卜，虽然骨卜术已经练习过很多次，但依旧忍不住紧张，手心都已经汗湿。毕竟，这占卜比试，真实的目的是侧面助虞王下定决心派人南下剿匪，一点点将二殿下母家这颗大树下的根茎一一刨出来。
徐清风让柳夏来引着人入卜祝司给他们安排好的房间，自己则匆忙赶往宫中，两个术师预言指向同一件事，这样的机会极少遇见，每次遇见必定成真，不论今日上朝有没有提及南江匪类，都必须尽快让大王安排人南下剿匪。
徐清风入宫后，被人引到了御书房，等候下朝。
此时朝堂上，三皇子虞景云派的官员，提及大殿下勾结北陌之事，欲借此削去西北军宁司马的官职。
西北军和西南军在朝武将纷纷呈书，直言大殿下是被人陷害，柳如烟死前分明是给二殿下递出消息，可见二殿下故意为之。
二殿下虞景硕派系的官员则直指平澜竹馆幕后老板是虞景钰，不然那么多烟花柳地，他独独在平澜竹馆包养两人？暗指一切都是虞景钰的圈套，除掉他们，为争夺王位蓄力。
虞景云看了看自己派系下的人马，已经无人适合再插刀虞景钰，只能让他们继续发力要死大殿下。暗中又与李慕互看一眼，点头应允。
虞景云派系的官员继续攻击大殿下。
大殿下派系的官员快速与武官统一战线，声讨二殿下。
而李慕似乎也受不了大殿下被如此构陷，终于站出来：“大殿下入罪，最有利的人正是九殿下。此前大殿下与二殿下相交甚好，我认为刚刚说一切是武昌侯为登位设计的，更合乎情理。毕竟如此一来，他不仅全身而退，而且还毫不费力的解决掉两个更为名正言顺的哥哥。”
虞景钰派系的官员下意识眼角余光飘向他，见并无任何指令，虽然些微紧张，但依旧稳着，静待时机。
虞景钰拱手而出，冷冷一眼扫向刚刚攻击向他的官员，跪地奏禀：“都静一静！父王，我能自证清白！”
大堂上突然静下来，都看向虞景钰，这趟黄水，泼到谁，都白不了！
“你且起来说。”虞承烨被吵得脑仁嗡嗡疼，借机喘了口气，赶紧让虞景钰说。
虞景钰领旨起身，孑然站立，多少有些落寞的味道：“我可以证明我无心王位。其一，我并无结党营私，这么多次被波及，每每除了偶尔三公会有人站出来替我辩白一句，几乎都是我自己扛下来，等到事情清白。其二，父王，我即已经封号，特请旨封地——扬州，以南江府为府城。不日南下封地。望父王恩准。”
虞承烨不可置信地看向虞景钰，自己提了次让他自选封地，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倒是选好了。
朝堂上，众人被震惊到瞬间安静得连呼吸声都不自觉的放低。
谁不知道扬州贫瘠，特别是官盐减产后，更甚。且又多匪类，多涝灾，这样的封地，单单财力就不够支撑他备选王位。看来他是真真的不想要这个位置了。
虞承烨先回过神：“你真的选定这里了？”
“是。自舜帝创大虞，立十二州，大虞疆域再无变动。现今唯扬州无诸侯管辖。若我再选别处，父王又需要再分一州，并令建侯府，劳师动众，皆为百姓苦。我暂补空缺更好些。”虞景钰眼神坚定，似乎并无他想。
“我儿如此想甚好，乃本王之幸，大虞之幸。凡富庶之地，人皆向往，但本就不多。你愿管辖扬州也是去了为父一块心病。”虞承烨连连夸赞，心下却盘算着这是暗中除匪的最好时机，种种传回的消息都表明与老二有关，便不适合在朝堂上谈：“此事，本王准了。只是详细的，下来到御书房再做打算。”
“儿臣，跪谢父王。”虞景钰再次跪下，磕头谢恩。
虞承烨左手挥了挥，示意其免礼：“虞景初即便是被冤枉，也矫正过往，他听他信，一度乱朝纲，害亲弟，入狱大理寺，没得谈。至于谁勾结北陌，等刑狱司审问出结果再定夺。还有别的事没？没有就退朝！”
众官员还在回味虞景钰自请封地扬州的事，此事影响重大，倒不好再言其他。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李从宜受令唱喝，片刻后无人出列：“退朝——！”
“恭送大王！”众官跪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