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向死而生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一阵手机铃声在一间屋子里响起，屋子很整洁，阳光也正好不偏不倚的照在一张双人床的灰色床单上。

    除了烦人的手机铃声外，一切都显得祥和宁静。让人有一种就此闭上双眼，就在这里躺下一直到永远的念头。一个人慢慢地从客厅里走了进来，穿着睡衣和居家的拖鞋，走到床边扶着床缓缓坐下。拿起已经没有了声音的手机，上面显示着有58个未接电话。

    都是一个人打来的，显示的名字叫做张宇。在这个浮躁的年代，除了真的关心的人，就只剩下债主会这样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打电话，一遍又一遍的没有人接听。

    屏幕又一次反射出略有白色的面庞，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也没有打回去的打算，而是就这样放下，放在了床头柜上。将双腿在床上放平，盖好被子，闭上眼睛一动不动。配合柔和的阳光，像是一幅油画，时间在这里暂停。手机也很配合的没有再次响起，这里的一切都是静止的。

    一直到暖金色的夕阳打过透明的窗户，给灰色的床单添了一层不是很喧闹甚至是有点诗意的不那么烟火的烟火气。不过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爸爸的爸爸叫爷爷……”又响了起来。床上的人睁开眼睛，没有看手机，而是看向眼前的人。

    没错，有人潜入了他的家里。“你好，应该不是我打扰的你吧。”黑衣服的人合上手中的书，平静的看向床上的人。那种感觉就像他并不是偷偷地潜入进别人的家里，而是这里是他的图书馆，床上的人才是打扰别人的那个人。

    “你是？嗯，梁上君子？”床上的人声音有些虚弱，每一句都仿佛是用尽了全力。

    “梁上君子？你如果问的是职业的话，我是一名作者，也是一名旅人。副业就比较多了，适合现在这个场景的，比如有殡葬公司的业务员，还有临终关怀师。至于梁上君子嘛，抱歉。我现在还不是，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学。”黑衣人叠手而立，像是一位服务生。“哦，对了。”黑衣人手中凭空多出来一支笔，在空中挥舞一阵。

    床上的人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平静着看着他。随着挥舞的结束，他的身上的痛楚全部消失，浑身变得轻松了起来。这一改变令他十分惊喜，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来到了黑衣人的面前。

    黑衣人退开一步，带着职业化的微笑。“郭睿先生，看来你很喜欢我的服务，我感到十分荣幸。虽然你现在很轻松，但是身体依然没有任何好转，所以，请你还是继续休息。”

    郭瑞也没有反驳什么，乖乖的坐回了床上，闭上了眼睛。黑衣人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没有说话，继续捧起他的书安静的看着。

    幸好，这次没有过太久。“谢谢你。我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不过，我想问张宇怎样了，按理说他早就应该到我家来了。”

    “打电话的小哥？在你门口站了一会了，害怕打扰你，我没有把他放进来。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他叫进来，不过，你的计划可能会出一些变故。”在郭睿出声的时候黑衣男就放下了手里的书，继续叠手站立。

    “一会吧，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再让他进来吧。对了，还没请教你为什么找我。我可不记得我预约了临终关怀。”郭睿的嘴唇上变得红润了一些，可是还是遮掩不住那种苍白的无力的感觉。

    “好问题，我是一名作者，我在为我的作品找主人公。而你是完美的人选，有着可以为你放弃一切的兄弟、而且还是面临重大的绝望，最最最重要的是你还不想放弃这一切。不是吗？”黑衣人提起这些完全没有了仪态翩翩的样子，完全是一个看到绝世珠宝的收藏家。

    “没关系，习惯了。虽然你的说法让我心动，不过，我想哪怕你也不能让我痊愈吧。”郭睿笑了笑，他熟悉黑衣人的眼神，是一种猎人对于猎物的痴狂。所以他相信黑衣人说的话，同时他也不介意被这种眼神盯着。“所以，在最后能认识你，你还为我掀起神秘的一角，我很开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黑衣人坐在了一把椅子上，“你说得对，我的确没有办法改变已定的剧本。站了一下午，坐一会不介意吧。”黑衣人很随意，但是却莫名的礼貌，“不过我可以改变还没写完的剧本，他可以救你。代价，你懂的。相信我，你会很喜欢那种在我的帮助下，对抗那些你现在还不能想象的事物的。”

    说完，黑衣人紧紧盯着郭睿，眼神中的不再是那些礼貌，而是挑衅。“抱歉，我不感兴趣。”郭睿又一次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假寐。

    “抱歉打扰您了，剩余免除疼痛的时间以及这杯温水作为我最后的礼物，有缘再见。不，是真的不再见了。”黑衣人听完他的回答后，立刻收起了椅子，恢复了礼貌的样子。在床头放下一杯温水后，就转身消失了。

    消失的一瞬，郭睿睁开了眼睛，里面充满了悔意。他其实是答应了，只不过想要最大的利益罢了，可是没想到他这么干脆。耳边响起了敲门声，郭睿不用看也知道是张宇，也知道自己要加快速度了。

    拿起温水，倒出来一把白色药片，一口服下。那杯温水就像是化学实验中的催化剂，白色药片的药力瞬间被吸收。没有痛苦，有的只是美梦，可是在美梦中的郭睿那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他感到惶恐。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在最后一刹那的爆发，“我答应！”随后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门被打开，张宇看到的全是遗憾，深吸口气拨打了120。

    过了一会，在急救室门口一个正值风华正茂年华的人，在这一刻紧闭的双眼里淌出了两行泪水。

    在窗前，一个黑衣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与之前不同的是，一只浑身金色，仅有耳朵上一缕银毛的仓鼠落在他的肩上。“借你一些能力，还你一个未来。”不知道和谁说话，只看到一道光闪过，进入了郭睿的身体。

    “狗狗，你是想问为什么选他吧。我也不想啊，毕竟他拒绝了我，可是没时间找第二个人了，我不能改变他们写好的剧本啊，谁让咱们迟到了。哪怕早那么一点点，让我有一点参与感，我都可以改。所以啊，你下回跑快点，别让咱们这么被动。”

    “可是，我只是一只仓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