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功废
十月耀空，随之便是无尽光雨，若九天银河下垂，坠落人间。方圆千百里恍然若隔世，灿若白昼。
如此仙家手段，引得无数人猜测是哪位大宗派的老祖降临。
坪镇百里处，一队人马拥簇着一辆马车疾驰。突然坪镇内突显异象，随后灿烈的白光照开四周，刺痛眼皮。
“这是……难不成有大宗仙家降临坪镇？”
顷刻四周恢复黑暗，众人催动马匹继续赶路。
“这是，纳戒？”
孙忠义众人见到地上之物，齐刷刷眼睛红热起来。这可是纳戒，绝对的稀罕之物，单不说里面有何物，只一个纳戒也是他们冒死采药一辈子也换不来的宝贝。
又想到刚才苏定方的那一击，众人又停下要冲出去的准备。小莽在不远处亦看到地上的东西，小莽伏低身子，做出动作，随时发起进攻。它慢慢挪动脚步来到纳戒跟前。
众人见状皆如鲠在喉，既不甘又不敢。
突然身旁一道声音响起，“弟兄们，那小子已然死生未卜，这畜生也是强弩之末，只要我们杀了它，所有的宝物和这畜生的传承宝术都是我们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个世道本就该弱肉强食。”
一番话似导火索一般引爆了众人内心的贪婪。
“杀！”
在韩月卿惊愕的眼神中，所有人悍然出手，冲向小莽。
这……他们平日里明明都是好叔叔。那么热心，可现在……为什么？
韩月卿无法理解自己眼前的这些人，还是那些自己平日里认识的叔叔们吗？
小莽见状，全身毛发似尖针炸起。嘴中发出怒吼，催动全身修为向冲来的众人发动攻击。只见一道手腕粗的蓝色闪电劈向众人，众人立马停下，攻击劈在地上阻断了众人的脚步。待烟尘散尽，小莽已然叼起地上的苏定方，张开双翅向着冰灵绝地飞去。
居然让他们跑了？在内心的大起大落之后，孙忠义一行人露出极度不甘的表情。
寒风凛冽，剜肉刺骨。越靠近冰灵绝地风便越来越急，似无数根银针往骨子里戳。一人一虎的身影在湍急的风中摇摇晃晃，似狂风中的落叶，漂浮不定，任风拨弄。前面屹立着一片宛若天堑的蓝色山脉。
在更靠近冰灵绝地时，小莽的双翅竟浮出粒粒冰碴。双翅顿时僵硬，任凭小莽怎么挥动，双翅纹丝不动。身子失去平衡，一人一虎被风拖着身子向下坠去。
疼，浑身没有一处地方是舒适的。阵阵疼痛催促着苏定方的意识。慢慢的意识回归体内。后背软软的，阵阵温热的呼吸扑打在苏定方的脸上。
见苏定方醒来，小莽挥动自己硕大的虎头一个劲儿蹭着苏定方。
“哈哈，好了，好了小莽，我没事了。”
苏定方抱着怀里得脑袋抚摸，安抚着小莽。
嘶！好冷！
一阵风吹进洞口，苏定方顿时汗毛乍起，不自觉开始打颤。
“这里是……冰灵绝地？”
苏定方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此时只感饥寒交迫。他急忙盘膝而坐检查自己身体的状况，前面一战无异于要了自己半条命。甚至最后那一击，似乎连体内灵印都……
果然，苏定方不论怎么调动元气，都无法催动体内灵印，甚至都无法感受到它的存在。
半晌以后苏定方无力得叹了口气，面上爬满失望之色。自己，废了！灵印破碎，自己以后再也无法修炼，之前所有的努力，以后所有的憧憬在此刻都破碎一空。
父亲，哥哥，你们到底在哪里？你们忘了小定方了吗？眼泪不自觉的浮出眼眶。此刻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自苏定方内心涌起。
轰——
苏定方一拳打在一旁石壁之上，此刻的他懊恼，无比懊恼！为什么要去管别人的闲事，将自己搞成这般模样。
随着鲜血从拳头上滴下，小莽发出地鸣，用自己毛绒绒的脑袋抚慰着苏定方。
鲜血滴下瞬间凝结成冰。阵阵微弱的血腥味儿，却引得周围的异兽向着苏定方藏身得山洞而来。不多时，小莽突然伏低身子，喉咙发出低吼，周身散发着暴戾气息。
小莽的模样，让苏定方瞬间反应过来，是有危险靠近。怎么办，此刻他修为尽失，浑身都是伤，即使是正常的行动也显得艰难无比。深思过后，他伸出手抚摸着小莽道，“小莽，你走吧！”
小莽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言语惊到，别过脑袋疑惑得看着苏定方。
“你走，我们之间还能活一个，你若不走我们都得死在这。快走，不然一会来不及了。”
苏定方边说边用力得将小莽往洞口推。小莽扒着地摇着脑袋不肯离开，甚至用乞求得眼神看着苏定方，那眼神似乎再说，不要赶走走。
“小莽，听话快走。”
嗷呜！
见苏定方依旧坚定，小莽发出一声悲鸣起身向洞口跑去。
“走，走吧！一定要逃掉。”
苏定方趴在地上嘴里喃喃道，眼泪不自觉滑下似乎在某一瞬间连地上的冰都融化。他闭上了眼睛，周身得疼痛使得他再次陷入了昏迷。
在苏定方的意识里已然没有了时间的流逝，他似乎脱离肉体，置身这片空间之外。许久他才慢慢醒来。
周身传来的疼痛让他惊讶不已，“我，还活着？”
正在他惊讶之余，脚步声和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儿传来。苏定方立刻警惕起来。
“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血腥气味也越来越浓烈，甚至让人有些作呕。
苏定方紧紧握住拳头，等待着死亡的降临。而那脚步声越靠近却越虚浮。直到到达洞口处，一声倒地的声音顿时让苏定方脑袋一顿。
“小莽？小莽是你吗？”
苏定方摸索着爬出洞口，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爬去。终于他触碰到了小莽的额头。手里传来的是已经结冰的血迹，苏定方顺着小莽的脑袋向下摸去，一道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冷的，热的血液，这些无不让苏定方心惊。
懂了，这一刻他全懂了！
他厉声呵斥道，“不是让你走吗？你怎么不走。”
苏定方越说越哽咽，直到哭出声来，“为什么……为什么不走！你好傻。”
小莽呼吸虚浮，喉咙里时不时发出低鸣，似乎在告诉眼前的少年，“自己没事。”
他一把抱住小莽，一人一虎就这样在这绝地中相依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