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蕴景
此时的顾城，若是知晓了这玄犹和那被称为小环的美妇人之间的谈话，恐怕也是会气得直接长大。
这玄犹和小环二人，合着竟然是“狼狈为奸”，给他下套子呢？
不过此时的顾城倒并不知晓这些事情，他捧着那卷书简回到寝室——二十八个贡献点所换来的这道书简，顾城真是宝贝地很呐。
“不知眼前这书简，究竟是何宝贝，值得拿吕符等三人的命来换？”
顾城眼神火热地盯着眼前的书卷，然后缓缓将其摊开。
一道亮光乍现，顾城的神识好像一个踉跄，趔趔趄趄地进入到了另一个平行时空，仿佛换了一整片天空，顾城眼前的光景竟然再也不是那满是石壁的寝室和放着一块石头作为修炼石台的小破屋了。
眼前一片风清日暖，枝叶纷披；春水盈盈，草木新绿。当真是“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而其他人，则都是在双柑斗酒，曲水流觞，对酒当歌，当唱人生几何。
“我这是在哪儿？”
顾城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然后摊开，向上望去，眼前的碧草蓝天白云绿树真实得有些恐怖，一望无际——毫无边际。
“这样行吗？”
秦淑环确实是有些拿不准主意，看向一旁的玄犹，后者沉吟一番，抹了把下巴上的胡茬，虽说也有些定不下主意，倒仍是说道。
“顾城心境极强，这番历练，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
秦淑环一愣，先不论顾城的心境究竟是否像玄犹说得那么强，这一道书简，有利有弊，利——当然是能够习得一道极为强大的心法；而那弊——
“可是，万一？”
秦淑环还想说些什么，玄犹抬了抬手，面色有些沉重。
其实这件事情他确实是拿不定主意，但是他听闻卫文镖院长极力盛赞这顾城，心中便是有些动摇。那卫文镖眼神倒是犀利，从未看错人，玄犹确实是极为相信他。
连卫文镖都盛赞的顾城，那等天赋和心境，恐怕并不是他能够衡量出来的，于是他才有了让顾城修行那卷书简的心思。
那道书简修行起来确实是极为困难，他们苍门玄院迄今为止，竟是无一人修炼成功，但是这卷书简又是极为重要之物，他也只能寄希望于顾城之身了。
“事关我族存亡，而我这个罪人又是毫无本事，恐怕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顾城了。”
玄犹的眼神之中的光彩在说这话的时候顿时消失了下去，秦淑环见到玄犹如此情形，也只能犹犹豫豫地深深看了玄犹一眼，强压下心底的不安。
与此同时，顾城在那极乐世界已经呆上了很长时间，下棋的老人、追着蝴蝶跑的小女孩。
还有
“娘亲？”
顾城失声。但是柳熙就充耳不闻，直接忽视了他的那声吼叫。
顾城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急忙跑过去，想要搂住已经许久未见的娘亲。但是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是一片虚无，能够轻松地穿梭在这世界之中，也能够轻松地穿过娘亲的身体。
柳熙端着柳篓，似乎是在采集着什么东西，嘴中还念念有词地说着——拿回去给城儿吃。
“城儿？”
娘亲说的城儿，是自己吗？
顾城定睛看去，远处那破旧的小屋子之中，一位约莫四五岁的精致如瓷娃娃一般的孩童欢乐地跑向了柳熙，随后张开双臂，飞一般地扑进了柳熙怀中。
“城儿！今天在家是不是很听话？娘亲给你采浆果吃，犒劳一下小乖！”
一边说着，纤纤玉手伸出右手的食指，刮了一下小顾城的鼻尖，随后娘俩笑闹着，一片祥和的气氛。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一切都要重演一遍？”
顾城面色阴沉了下来，眼前的景象，他几乎能够确定，是那书简在作祟。但是自己体内血脉和神识却是不停驱使着他继续向下看去，并且真正融入着整片世界。
孩童渐渐长大，柳熙渐渐老去，但是顾宇却再无出现之时。
“父亲呢？”
顾城喃喃，他在另一个平行时空已然度过了十数年，彼时的顾城，比现在的顾城还要年长几分，而这个空间之中的顾城却从未见过另一时空的父亲——顾宇。
此时的顾宇？
——顾城看到了。顾宇的手筋脚筋都已然被挑断，沉重的镣铐连接着敦重且锈迹斑斑的铁球，在顾宇的四肢上沉重地挂着，而顾宇面色惨白，长长的被汗打湿的头发一缕一缕地贴着如同死灰一般的额头。
“爹！”
顾城嘴里一种撕心裂肺的吼声陡然发出，连忙跑去抱住那惨白面色的顾宇，奈何自己的虚幻身体，竟然丝毫触碰不到顾宇，撕心裂肺的痛感自顾城的神识内部撕裂而出。
而就在顾城最为痛苦的时候，眼前的景象竟是完全变化。那种春天的美景再度浮现出来。
又是眼前一片风清日暖，枝叶纷披；春水盈盈，草木新绿。当真是“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而其他人，则都是在双柑斗酒，曲水流觞，对酒当歌，当唱人生几何。
竹篓赫然出现，而此时的竹篓却是被顾宇背着，然后再就是仅仅三四岁的顾城翘着小脚丫跑了出来，顾宇一把搂过小顾城，然后将他抛得高高的，顾城的小脸儿上尽是兴奋，而相对着的，顾宇的脸上除却开心之外，还有着一丝落寞。
这一世，娘亲十数年未曾出现了。
仍然是如此想着，娘亲柳熙却身着一身红袍，凤披霞冠。
清风轻摇拂玉袖，湘裙斜曳显金莲。眉如翠羽，肌似羊脂。脸衬桃花瓣，鬟堆金凤丝。秋波湛湛妖娆姿。春笋纤纤娇媚态。斜軃红绡飘彩艳，高簪珠翠显光辉。
但是柳熙的脸上尽是憔悴和厌恶之色。
“娘亲出嫁了？”
但并不算完，柳熙之后的生活也显示地一清二楚。这段婚姻带给柳熙的，更多的是痛苦，而非快乐。当爱丽丝丢失了通往仙境的钥匙，她是应该难过的往回走，还是蹲下来哭泣？
柳熙继续走了下去，草草地结束了一生。
顾城呆愣了半响，直到耳边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嗡鸣之声，刺耳、焦灼、痛苦和惭愧。
近乎痛苦地看完了这一世，顾城顿时跪伏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是啊，有什么事情比看着自己父母永隔两地，爱而不得、受尽苦难终其一生还痛苦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