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心魔
“城儿城儿”
两三岁的可爱孩童在美妇人的身边奔跑着，一跑一跌，随后嗷地一下就要摔倒，一双大手从肚子下面抄过去，温柔而又厚重的力量如同山岳一般将那孩童抱了起来。
那道如山一般的人影，是顾宇。
周围的力量好像在回溯一般，排山倒海，沧海桑田。
清楚地听到了脐带和孩童肚脐分离的声音，没来由的混沌和失重感包裹着乳臭未干的孩童，狂乱躁动的风暴盖过全部的声音，随即寂静无声。
站在面前的是一道壮实如同峰峦一般的身影。依然是顾宇。
而顾宇的面前是黑压压的千军万马。
草木皆兵。
凤凰鼓动双翅，嘶吼长鸣，常伴顾宇身边，一人一凰与千军万马直接对阵。
纵使是有着无上的神通，却也双拳难敌四手。
沉重的呼吸声、散落一地的天凰羽毛、金铁交加作战的嗡鸣之声。
怒吼的声音如同天外传来一般，模糊但又真实。
“狗杂碎，竟敢玷污我等血脉！吾族之人，誓要追杀至天涯海角！”
此战无疑是败北了。
顾宇自爆经脉，生生躲过那场铺天盖地一般的追杀，血雨腥风之间，一人一凰逃到了东域。
一座破破烂烂的小屋子，承载了一人一凰，一年，两年，三年
直到那天。
震耳欲聋的冲天号角自西北方向响起，狂风呼啸，遮天蔽日的翅膀和强大的气息充斥着脑海——那是刻在顾城心底最深处，最刻骨铭心的一幕。
凤凰燃烧了祖纹，护得孩童周全，代价却是永远不能见到心爱之人。
如山峦一般的身躯自此销声匿迹，孩童交给了老人。
猛地睁眼。
“我还没死？”
顾城喃喃。刚刚看到的都是什么？是真实的吗？
不会的不可能是真的。
顾城能够清楚地记得画面上每一个人的面孔，那种面孔几乎是令他永生难忘的。
柳铸、四长老、李海尽在其中。一道道如恶如仇一般的身影闪过，惹得顾城的心中都是一阵惶恐和怨恨。
父亲经脉寸断、母亲被掳回族，只剩下他能够在这荒澜大陆之上残喘着。父亲的心情他看得异常清楚。曾经翻手间便是能够惹起世间大浪的大能，却亲眼看到了自己的爱人被掳走，自己如同一条死狗一样被踩在脚下。
父亲这几年之内受到的冷眼相对几乎是顾城难以想象的。原本的心高气傲逐渐化为了颓废，普通人是食物链的底层，他便是那种任人宰割的羔羊。
打骂声、推搡的手都徘徊在顾宇的脸上、身上。而他又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忍气吞声几年，胡子拉碴，自此不复往日。
“爹……”
那种嘶哑的声音完全不像是十岁孩童能够发出的，顾城愤恨地锤着自己的神识，他的神识之上有着如同万蚁噬心般的痛苦。
顾城的眼瞳之中早已血丝弥漫，一幕幕的画面闪过，他知道这可能是心魔在他的内心深处，发掘出了那一抹最为刻骨铭心的事情。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这便是心魔，最为蛊惑但又无能为力的东西。
顾城的眼角都是有着几滴血珠，眼睑周围一片猩红。先前的那些洪荒猛兽都是心魔所化，所以并未对顾城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现在，顾城的脑中一片嗡鸣之声，精神的那种萎靡之感一蹶不振。猩红的眼眶之中有着鲜血一般的殷红色，整个人形状都是有些不同，如疯如魔，如痴如狂。
这便是心魔的威力。
顾城幼小的身体几乎如同山岳一般迅速膨胀，那是焱神体。
“糟了，要魔化了……”
顾城暗道一声不好，这心魔竟然是直接影响到了他的焱神体控制。
此时的他，焱神体极为强大的力量如同洪水一般直接冲刷着他的经脉，被神武之气开通的九道经脉几乎同时运转了起来。
神武之气依旧如同原先一般阻挡着那来势汹汹的焱神之力。但是此刻那些神武之力却显得极为渺小和无力，因为那心魔已经真真切切地影响到了他的心智、神识和精神。
“顾城！”
“顾城！”
一道一道声音如同敲钟一般地敲击在顾城的心上。
那是顾宇和柳熙的声音。那种异常熟悉但是顾城极为需要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如同针头扎进了顾城的心里。
这也使得心魔变得异常强大。
“顾城！不要被心魔控制！”
青云的声音如同天外来物一样幽幽地传进顾城的耳朵里，顿时后者的眼神之中出现了一丝清明。
嘴里好像被塞住了什么东西。
异常清冷的感觉突然钻进了顾城的嘴中，并且从嘴中完全散发到了全身的各个地方，那种与体内的炎热截然不同的感觉竟然惹得顾城都是打了个冷战。
他抬起头，眼神之中虽然仍旧是遍布血丝，但清明之色绝对占据了主导。
那种清明之色，远非顾城先前可以比拟，那种感觉，几乎像是整个神识都是被升华了。
“心魔还未完全克服。这心魔，有些古怪。”
重型的声音此时传来，顾城陡然一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重型说的话，他一定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对待，若是有着一丝懈怠，他可能就命丧黄泉了。
那道洪荒莽兽的眼神之中竟然毫无清明之色，一团如同妖魔的火焰自那兽偌大的眼睛之中缓缓升起，那团火焰，顾城对视一眼都是有些胆战心惊。
“这是什么火焰？心魔之火？”
顾城即刻远离了那道妖兽，而那道妖兽也好像极为痛苦一般，庞大如山的爪子也不住地往自己的眼睛之上挠着。
他似乎在与什么做着斗争！
“这团火焰绝对不简单，那道火焰我似乎仅仅在远古时期见到过。”
青云凝重的声音传来，一道带有莫名意味，略带颤抖的嗡鸣之声也在此刻缓缓传入顾城的耳朵之中。
“这心魔兽，恐怕是被骨魔寄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