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那也不能亲她啊......
进进出出楚香楼的人, 看到门口站了两个模样皆是俊美的贵公子,都不免或侧目、或回头地多看了两眼。
然而顾之瑶也无暇顾及周围,漆黑的瞳孔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地震, 声音都带了几分颤音:“哥哥哥,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预知到了即将到来的风暴,她浑身都不自觉地抖了抖。
顾充麟望着她, 眸光冷得像冬日里的冰,“这话,该是我问你吧。”
对上他的眼神,顾之瑶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凉了。
哥哥上一次这么冷默地对她说话,还是他刚回京的时候,两人第一次见面, 甚至那时候都没有这么冷默。
而现在,寒得让她感觉自己掉进了冬天的冰窟一样。
顾之瑶深深吸了一口气,下了台阶几步要站在他跟前。
正要解释,顾充麟却忽然转身,一声不吭地朝着玉坊街的坊门走去,背影看起来极为寒凉。
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顾之瑶也不敢说话,连他的衣袖都不敢上前拉了,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到了僻静些的坊口,顾充麟脚步站定,回过头。
顾之瑶眸光瑟缩了下,鼓了鼓勇气, 还是凛着胆子,态度诚恳地上前道:“哥哥,我今日只是好奇, 所以想来看花魁一眼,没别的意思。”
对比起平日,她的声音真是弱极了,像是生怕语气重一点,便会惹得面前的人生气。
“只是好奇。”顾充麟也看着她,冷笑了一声,“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顾之瑶低着头,手都揪到了一处。
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青楼。”
“还不算傻。”面前的人嗤了一声。
“那你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人?”从小在军营摸爬滚打的人,天生便带了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顾充麟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却更让人觉得可怕,生怕他下一秒就会突然爆发。
顾之瑶恨不得把头低到了地底下,眼眶都被他的声音吓得有些红了,抽噎了声后道:“都是些好色之人。”
“好色之人。”顾充麟也看出她快哭了,但仍是冷笑了声:“只是些好色之人便罢了。”
“今日他们在办案,单是那楼下,便有数十个身上案件无数、还害死过无数良家少女的亡命之徒。”声音不由地加重,凌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字一顿道,“但凡你被人认出了女儿身,但凡你被人下了迷药,你知道你现在会在哪儿吗?”
语气从所未有的严厉,像一把把冰刀子般落在顾之瑶身上,最后一句话说完后,她忽然不受控制地,眼泪“啪嗒”一下就落了下来。
像是很辛苦地忍了很久才没有哭出来,她一出声音,就已经开始一下一下地抽气了,“我知道错了哥哥我以后再也不敢来了。”
一旦开了闸,眼睛里的两行泪,便像泄了洪般地涌了出来,源源不断地流着,止都止不住。
“我我”到后面,像是要解释,可抽噎得话都讲不清楚了,索性不讲了。
顾充麟看她这副模样,偏头叹了口气,顿饿了顿,还是给她递了一块手帕。
小姑娘抽泣地噎了一声,摇摇头不敢接,又继续哭,小脸泪如泉涌,梨花带雨,看得人极是揪心。
一抽一哼的哭声,甜甜噎噎的。
教训是教训不下去了,顾充麟见不得她这副模样,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注意到不远处多出了两个身影,顾充麟眸光微顿,随即冲那旁的两人微抱了下拳行礼。
男人微微颔首,随即眸光落到那个小脸已经盈满了泪水的小人儿身上,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
薄唇轻轻抿动,也没说话。
倒是一旁的男子看不下去了,负手走到顾充麟身边。
他拍了下顾充麟的肩膀,道:“顾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令妹还是个小姑娘,不懂事教训一下便好。拿你右翊卫那一套来训她,岂不是太过了?”
忽然听到多了一个陌生的声音,顾之瑶似是好奇,也可能觉得在外人面前哭丢人了,擦了擦眼睛。
泪眼朦胧地抬起眼,发现竟是那“花魁”美人。
只不过,此时他脸上没了浓艳的妆,姿态也没了那分颠倒众生的妩媚,取而代之的是男子的英朗,换了一身男子的常服,看起来亦十分清秀俊逸。
男子见她的眼神,笑了笑:“不认识在下了?”
“听说,姑娘今天挨顾兄的训,还是因为在下呢。”
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听他这火上浇油的语气,顾充麟没忍住狠拍了一把他的后背。
果然,顾之瑶又哭得更凶了。
早知道花魁是个男子,还是个说话这么欠的人,她何苦冒险去楚香楼就为了看一眼,丢脸又丢面。
如今不仅要挨哥哥这一顿骂,回家之后,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爹爹和娘亲。乖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撑着胆子干了一次坏事儿,还立马被逮住,她怎么这么惨。
一想到这里,顾之瑶更绷不住了。如果说方才的泪是暴雨,那现在就是大暴雨加打雷,顾充麟不管怎么都哄不好,男子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围着一个泪如雨下的小姑娘束手无策,看着她袖子刚抹完泪又继续流抹。
忽然,模糊视线中的两个身影都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袭好闻的暗香,莫名地熟悉又踏实。
可此时顾之瑶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想避开他,衣袖却忽然被人轻轻拉了拉,低低的声音说了句:“别动。”
一块柔软的手帕落到了她的脸上,轻轻地擦了下她脸颊上的泪,大手的冰凉时不时地触碰到她的脸,顾之瑶懵懵地抬起泪汪汪的眼。
男人垂着眸,眼睛里全是泪水,看不清他的神色,可是帕子又替她拭了下眼角新涌出来的泪,压低的声音中,似是多了分安抚的温柔:“别哭了,嗯?”
声音极低极哑,是顾之瑶从未听过的语气。
“胡子都掉了。”
忽然的一句,顾之瑶蒙了下。
果然,啪嗒的一下,嘴边胡子的重量忽然下坠,她低头一看,黑漆漆的两抹胡子黏在了地上。
小姑娘忽然破涕为笑。
男人见她笑了,眉眼也松了些许:“知道错了吗?”
点点头。
“以后还来不来了?”
连忙摇摇头,泪又惯性地涌了出来,但终归是没有方才那么凶了。
一旁的两个男人见状,也终于松了口气,对视了一眼。
又忘了眼面前一身深蓝色官服的男人,和自己的妹妹,顾充麟的眸光忽然晦暗了起来。
大哭了一趟,脑子也清醒了不少,顾之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红红的眼睛看向面前的三个男人道:“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看到一身右翊卫盔服的顾充麟,忽然意识到,今日哥哥要当值。
眨了眨泪睛:“哥哥,你今日不是当值吗?怎么会出现在楚香楼门外啊?”就跟专门守着,就等她出去似的。
顾充麟和太子对视了一眼,淡淡道:“巧合。”
有这么巧吗,刚好经过那种地方,顾之瑶心里碎碎念了句,但也不敢多说。
又抬头道:“我还要回鸣翠楼找表妹,哥哥、殿下,就先不打扰你们。”
捏着小帕子转身就要走,却被顾充麟斥了声:“站住。”
顾之瑶下意识地又抖了抖身子。
“还想去哪儿?”
“我——”
“跟我回府,哪儿也不许去。”
顾之瑶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人拎小鸡似的,整个拎上了马车。
目送着两人上了马车,李承郾和楚殊也一道去了附近的茶楼。
一路上楼,楚殊边口中叹道:“没想到,小姑娘哭起来竟这么难哄,还是太子殿下你厉害,小姑娘似乎只听你一人的。”
男人薄唇轻抿,未置可否。
被小二领进了隔间,推开二楼的木窗,往下望去,长安街上,热闹的行人来来往往,各色店铺琳琅满目,吆喝声、叫卖声连着各种美食的香气飘上来,一片热闹的人间烟火气息。
楚殊眸光柔和,由衷地叹了句:“一转眼,竟有五年未回京了。京城的这番热闹,真是令人想念。”
李承郾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淡声道:“是孤的错,一回京就将你拉到宫里。今日之事,辛苦了。”
楚殊一笑,坐下接过茶:“确实。为了殿下你的案子,出卖色相这事我可是第一次做。”
李承郾也勾唇,看着他,“还挺有天赋。”
楚殊连忙摆摆手,“殿下你可莫要笑我了。今日之事可万万不能传了出去,否则,我楚世子的名声要往哪儿搁,我可还未来得及娶妻呢。”
说到某两个字,不知想到什么,楚殊看向男人,眸光落在他带了血迹的嘴角上,眼神忽然意味深长了些。
悠悠地举起茶盏,抿了一口:“不过,今日我倒是发现了一桩奇事。”
男人眼尾上扬的眸也对视着他,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
楚殊称叹道:“不过,顾家的妹妹当真是个绝色美人,我看了都心动不已,怪不得连殿下都遭持不住。”
抬眸,男人正凝视着他,那眸光,说冷不冷,却莫名让人发寒。
楚殊立刻收了声,抬手也给他倒了一杯:“殿下,喝茶。”
马车在顾府大门停下,看到门口的管家,顾充麟又残忍地将人扔下了马车。
“待我下午当值回来再教训你。”
顾之瑶弱弱地吸了吸鼻子,挥挥手:“哥哥再见”
回了府中,发现七公主还没回来,不过心里也想着,哥哥或者李承郾肯定都有分寸了,说不定怕自己带坏七公主,已经把她送回宫了。
溜了一圈,发现卫氏和顾林武都不在家,顾之瑶松了口气。
狂风暴雨什么的,当然是越晚点来越好了
心情好的时候,她就喜欢到竹院的湖边喂鱼,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也喜欢坐在竹院的亭子边上,湖里漾来的微风可以让她清醒一些。
手心里的分数果不其然,又加了5分。
顾之瑶重重地舒了口气,双手环抱着亭柱子,一颗小脑袋无力地倚在上面。
狗男人今天又亲了她。
都第二次了。
而且,还没有喝醉酒。
难不成是因为当时旁边房间传来的带颜色的声音?
那他也不能亲自己啊,说什么怪她话多,她不就看到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看起来清冷禁欲的狗男人竟然出现在青楼,就激动了些吗。
那也不能用嘴堵她啊。
分明就是借口。
所以说,狗太子不会喜欢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