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对她完全没了办法
安静无人的巷口中, 只有少女小声的抽噎。
在外面的护城河边不远处，守着的名鹰和绿竹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人感叹着殿下对顾姑娘可真是独一份；一人心里尖叫着两个人真的好般配。
小巷中。
直到小姑娘似是被自己的泪水呛到，软软的声音咳了一下, 李承郾才回过头去, 下意识地伸出去要环住她的手, 又收了回去。
他垂着眼睫，就这么凝着她那张布满泪痕的小脸。
终于还是忍不住，无言地伸手替她擦了擦，动作极是轻柔。
顾之瑶两行泪却更像断了线一般, 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冰凉的泪顺着他的指节滑落到手心, 李承郾替她擦泪的指腹顿住, 一把将她揽进了怀中。
“别哭了, 好么？”
他的声音，带着无措, 凝着疼惜，却唯独, 没有一丝的不耐。
顾之瑶感受着他胸膛上的温热, 忽然更加放声地哭起来。
他揽她的手更紧了些, 把她的放肆宣泄都揉进了怀里, 默默地承受着她的哭声。
手心传来微微的痒意, 顾之瑶知道，分数从刚才他吻自己的时候, 就开始增加了。再有五分……
她就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那时候，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她不知道，她只知道, 要把自己该做的做好了。
可是……
顾之瑶忽然难受地抽了一口气，泪水模糊着视线。
怎么会这么难做。
所有即将分开的画面在眼前涌上来，她用力咬着他的衣襟，才让自己的哽咽声小一些。
但她的一点动静，怎么会逃得过他的眼睛。
李承郾像是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第几次了。明明之前那么活泼明媚的一个小姑娘，为什么，同他在一起之后，就变得那么爱哭。
是因为他么。
顾之瑶若是抬头，便会看到，他方才见到她时舒展开的眉心，此时看到她抽噎一下，并要多凝起一分。
“到底要孤怎么做？”他凝着她身后的墙，不知用什么神情说了这样一句话。
语气，像是对她完全没了办法。
话落，不知过了多久，顾之瑶才松了松身子，从他怀里钻出来。抬着泪眼朦胧看他，声音哭得早就没了力气：“那，我说什么……殿下都可以做到吗。”
那双泪盈盈的眼睛中，依旧写着天真和懵懂，就完全相信了他。
“嗯。”李承郾很低地说了声，眸色认真。
因为哭了太久，顾之瑶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又抽噎了一声，却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殿下……可以……忘了我吗。”
轻软的嗓音一落，便是良久的沉寂。
谁也说不清，他听了她的话后，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很久之后，他才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顾之瑶。你说什么都可以，却独独不可以说这一句。”
他紧紧地凝着她：
“孤做不到。”
话音一落，一直凝着他双眸的小姑娘，眼睫颤了颤，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
柔软的唇倏然贴了上去，李承郾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腰。
她却什么也没再说。
少女的吻显得有些生疏，李承郾却没打算教她，任由她笨拙地啃着自己。
不知涌起一股什么样的预感，李承郾眼眸动了动，却还是闭上了眼睛。
良久，唇上的吻停下，小姑娘也缓缓地睁开眼，纤长浓密的眼睫，却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她抬起眼睛，和他对视了片刻。
勾在他脖颈上的小手想收回去，却被李承郾按住。
他居高临下凝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语声中，隐着几乎听不出的、难得的紧张：“你会离开吗？”
元宵节一过，再过两天，顾之瑶便又开始入宫去同姚太傅上课了。
此时，年初的冷冬也似要褪去了些寒意，金色的暖阳覆洒在长安城上。
感叹着时间飞快，后院小亭子中，卫氏一边给顾之瑶剥着水果，一边叹道：“还有三个月，瑶儿就要及笄了。在娘眼里，瑶儿和十岁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区别呢。”
说完，将一瓣摘了皮只剩下底囊的柚子递到她嘴边。
顾之瑶咬了一口后，甜甜的果汁在舌尖蔓延，她忽然觉得鼻子一涩，但也只是涩了涩。她拉过卫氏的手扑到她怀里，卫氏惊呼了一声，沾了柚子汁的手还悬在半空：“猴孩子，娘亲的手还脏着呢。”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把她的手拉下来，盖住自己，软着声在她怀里道：“以后我想起娘亲的时候，就是柚子味的了。”
卫氏不明所以，顿了一下，又笑了笑。用手背轻轻拍她的后背，嗔了她句：“那再过几个月，到了夏天，娘亲给你剥荔枝，岂不是又是荔枝味了？”
想了会儿，又失笑了声，真是，自己怎么也跟着孩子一块儿幼稚了。
她唤丫鬟捧来了热水，洗了一下又擦干，才摸摸小女儿的发，叮嘱道：“后日就要继续进宫同姚太傅上课了，懒了这么长的日子，可不许懈怠了，知道吗？”
说完，又补充：“当然，也不能太累了，累着我们家瑶儿，你爹怕又是要嚷嚷个不停了。”
怀里的顾之瑶，忽然抿了抿唇，抬起脑袋：“娘亲。”
卫氏温柔地看她。
“我可以不进宫上课了吗？”
卫氏美眸似是闪过一丝疑惑，问她：“怎么突然不想了？”
顾之瑶说：“就是，每日要进宫好累，我觉得，在府里请先生就够了。”
卫氏似是犹疑了一瞬，才同她道：“这个，娘亲要去同爹爹商量一下。”
当初瑶儿之所以可以进宫同姚太傅上课，还是皇上看在顾家世代劳苦功高、加上瑶儿勤学的份上。这在南陵朝，也不算是独一份的。
但既是皇上赐下来的恩赏，要拒了回去，定是没那么容易。
不过，这些便由她和老顾想就好了，女儿不需要担心这些。
她摸了摸顾之瑶的脑袋，安慰她：“娘亲一定尽力。”
怀里被保护得极好的小姑娘，鸦羽般的睫毛，轻轻动了动。
应该很快，就可以逐渐地回到以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