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把控得死死的
第二日一早, 清晨的微光才透过窗格照在床塌边上，顾之瑶就难得地醒了过来。
脑袋有些晕头转向，她揉了揉迷糊的眼睛，正要起身, 余光却瞥到旁边似乎有人睡过的痕迹。她脑子立刻清醒了一大半, 头发丝都要竖了起来。
不会吧？
正当她脑子里闪过不好的画面的时候, 卫茹推了门进来，面带笑意，轻声道：“瑶儿醒了？”
顾之瑶还没缓过来，眨了眨眼, 试探问道：“表姐, 昨晚, 是你陪我的吗”
卫茹失笑：“不然呢？”
她这才松了口气。毕竟, 昨夜在听乐坊时, 自己一个放肆，见是果酒就多喝了些, 哪知道后劲竟不小，不知不觉就醉了。她的意识就停留在屏风后的那曲《汉宫秋月》上, 感觉听完那首曲子, 整个人晕乎乎的, 大概是睡昏过去了。
这种情况下, 发生什么事情, 也不是不可能。
卫茹翩翩过来，看着她耷拉在耳旁的一头柔软青丝, 水盈盈的杏眸带着几分初醒的懵懂，忍不住点了下她娇俏的鼻尖，打趣般道：“昨日夜里, 不知是谁竟非抓着人的手不放，简直比府里养的小猫还要粘人。”
顾之瑶眨了眨眼睛，原来她喝醉后是这样的吗？
“谢谢表姐。”顿了会儿，她又仰起头，嗓音轻软道，“是因为看到表姐才这样嘛。若是换了其他人，我才不会这样呢。”
卫茹美眸弯了会儿，方要开口，又见她皱了皱眉，小脸似是有些难受，“表姐，我脑袋还有些晕，先去洗个脸了。”说完，小姑娘从床上爬了起来。
卫茹淡唇轻抿，看着她揽起披风出了门，也没先多说。
此时是清晨时分，还早，客栈比顾之瑶平日里起来的时候都要安静不少。只有楼下清静的后院里，不时传来劈柴火的声音。
顾之瑶没想到，自己竟在白日和李承郾打了个照面。
对方看向她时，眸色像是有些清冷，又仿佛带着晦暗不明。顾之瑶并不知道昨晚自己醉过去的时候，做过什么事，她现在看到李承郾的唯一想法就是——
该忘的，果然，喝醉之后醒过来，还是没忘得掉。那夜不想回想起来的场景。
“公子早。”她说了句。
简单，像是不带什么情绪。
面前的小姑娘低着头，纤长的羽睫垂下。
男人却将她眼神中的闪躲都掠入了眼底。果然，醒来之后，一切如既往。
他眸光微顿，声音不咸不淡地启唇：“早。”
言简意赅，也没有再多的话。
顾之瑶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似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意。离得远些了，她停下脚步，忽然深吸了一口气。
这样。
这样也挺好的。
有了距离，就不需要再有其他的顾虑，不是么？
小姑娘回来的时候，面色似是有些差，卫茹问她怎么了，她只眼睫轻闪了下，含糊地说了句：“外面有点冷。”
卫茹也没怀疑，替她拢了拢披风：“我方才看到那位李公子从门前路过，你们应该是见着了吧？”
顾之瑶有些惊讶卫茹提起，抿抿小嘴，“嗯”了一声。
卫茹看着她：“昨夜多亏了那位公子，不然，只我一人不知何时才能把你扶上来。后来我先命人去熬醒酒汤，还是那公子照顾了你一会儿。”
闻声，面前的人似是一怔，那双清晨露珠润洗过的眼睛倏然放大了些。
“表姐是说，昨夜他把我抱上来的？”
卫茹嗓音清润“嗯”了声，帮她挽发时，又将昨夜的大概都与她讲了一遍。
一路仔细的听着，镜子里的人樱唇微张，清水芙蓉般的小脸上，情绪似有些复杂。
她竟不知，李承郾昨晚竟有照顾她，还在她身旁站了那么久。
可他什么也没做。
之前随便碰一下都要撩自己的人竟是什么都没做。
他是忍着，还是已然没什么兴趣了。
挽好了发，卫茹见她似是出神，复又拉起她的手，声音轻柔道：“瑶儿你不知，昨夜我初见那位李公子，还觉得他是个清冷贵极之人，待人皆是拒于千里，可他看向你的时候，却与旁人皆有不同。”
“这些，你可知道？”
顾之瑶没答话。
卫茹又道：“便是如此，他都隐忍着没对你做什么，只是静静守着。都这般了，瑶儿当真不动心吗？”她记得，小姑娘说只当他是友人。
“表姐”眼前的小姑娘嗓音似嗔，打断住她，那双杏眸里的光带着复杂的意味。
卫茹看着她，轻轻叹息了一声。面前的小姑娘，心思说单纯却是单纯，情绪都写在眼睛里，可有时她心里想什么，也确实难捉摸。
隔了半晌时间，她补道：“表姐说这些，无他，只是觉得你二人般配。那位李公子的气质矜贵，又与你兄妹二人熟识，地位定是不俗，又生了如此非凡之貌。不知为何，昨夜我见他抱着你，竟生出一种，觉得你们天造地设之感。”
“表姐，真的不要说了”
见她面色有些不好，卫茹美眸微闪，须臾才又道：“还是说，这般神仙式的人物，竟还不能入瑶儿的眼？”
“不是”顾之瑶低着眸，声音有些弱，“是不可以”
“反正就是不行，表姐你不要问那么多了。”
见小姑娘似是快要哭了，卫茹虽不解，还是收起了心底的疑惑，哄她道：“好好好，我不问了，不问了。”
然而心中也实在想不明白，郎才女貌，英雄美人，有何不可？
沈府一夜之间被抄家的事，第二日清晨便传遍了扬州城。
事情来得如此突然，突然得茶余饭后百姓议论的时候，无一不惊诧。
酒楼中，桌上的人聚在一处，小声谈话。
“你说这巡抚家的沈大人，究竟做了何事，竟被抄家？沈大人不是一向公正廉洁的吗。”
“这我也不知，从来没有传出过风声啊。不过，能将巡抚府抄家，定是上头来的人，也不知这年关将至，究竟是哪位大人不在京城，竟到扬州抓人来了。”
“过来点，别被人听见！我一个在府衙任上的表弟听到的好像是，税收出了问题。”
“啊？税收没什么问题啊，往年不都如此吗？”
“这我便不知了”
他们自是不知。
扬州城最繁华的中心，向来是一派繁荣，百姓和乐，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却不知，在扬州偏远的平江、宁远等县，山高水远，百姓水深火热。今年遭遇水患，朝廷拨了极大数目一笔钱款安抚流民，他们本该能渡过此难关。
可到头来，不止住处没有着落，官府只给他们搭建了临时住所，还每日只分舍糟糠般的粮食，说朝廷无拨款，要百姓自己种地卖粮。辛辛苦苦，饥寒交迫熬过了秋收，粮食卖出去，扣去税收，到手几无。
在他们自己的家，却几乎如同流民。
然而，官官相护，无处可申。如此偏远之地，查也查不到。
但当朝太子可以。
私下暗访，与流民同住，他们如何得知，面前这个矜贵不凡的男人，就是当朝的太子，未来的天子，可以，救他们于水火的人。
“表姐，你方才听到了吗？”
路过几人的时候，顾之瑶刻意放慢了脚步，待出了客栈才扭头问卫茹。
转眼便见卫茹一双美眸中的惊诧，不比自己少半分，肯定听见了。
她似怔地点了点头，喃喃道：“父亲与沈家还算交好，不曾想，沈家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见她眼神中有担忧，顾之瑶安慰道：“没事的，表姐，娘亲说，大舅舅做事向来清明得体，应该只是点头之交。”
听了她的话，卫茹似是思量，半刻才心口松了些。确实，自打有了卫蓉和沈家那个的事后，父亲才与沈家交集多了些。
说到卫蓉，卫茹道：“此时的卫府，想来也是定不安宁了。”那位赵姨娘，不知道又要闹成什么样。
顾之瑶却没想这些，她这会儿心思歪到了其他地方。
李承郾果然是原书里面，前文全在搞事业的男主。
三更半夜就把人的家给抄了执行力好强。
有这样一位未来的皇帝，生活在这里的百姓，一定超有安全感吧。
所以，他前面才会没有对任何女子起什么心思吧。
而自己，不过是一个误闯到他世界里的人。可能误打误撞地，让一个从来没有动过心的人，误动了一点不同的心思。
但这些，很快就会过去。
到了马车边上，顾之瑶眼睫轻动，收敛起了心绪，随着卫茹上了车。
她却不知，这样一个心怀天下的男人，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没有什么情感的时候，他几乎毫无牵绊，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可一旦被一个人把控得死死的，他便什么都做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有进展了，下下章这样感谢在2021-09-16 00:01:50~2021-09-17 00:0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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