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传说
他那么强,应该没事吧?钟颐多少有些担忧,他希望待会自己出去的时候看到的不是卫平生的尸体。
今天已经死了太多人了。
钟颐转过身来,面前是一片空旷高远如殿堂一般的空间,顶部开了一个小口,天光落下如倒斗履地,借着这缕天光,钟颐得以看清洞内的景致。
整个洞穴约莫有一个足球场大小,全部由平整如新的石板铺就,目光所及,空空如洗,只有洞穴的尽头有一座景观雅致的园林,假山亭榭荷叶塘,该有的一个都不少,而园林所处的位置正是那缕天光落下的地方。
令人不得不注意的是,此时园林的亭子中正坐着一个人。
钟颐走上前去,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钟颐和潘复,起身笑迎二人。钟颐这才看清亭中人穿得是一身现代的便装,他戴着一副圆框眼镜,面容白皙,浑身散发着一种儒雅的气质,颇有几分民国时期教书先生的味道。
待钟颐二人走至亭前,亭中人示意二人坐下。
钟颐问道:“请问你是?”
亭中人示意二人吃茶:“我叫方左常,二位再晚来些,茶水可就凉了。”
钟颐伸手去端茶,这才发现面前的并非是茗台,而是一张棋盘,一张围棋棋盘,纵横交错十九路,对角各置放着一碗棋子。
“香气清淡悠远,屡屡不绝,好茶呀。”副市长刚闻了闻香味,就迫不及待地称赞起来,他低头尝了一口,闭目细品,钟颐看到这位副市长的表情时而放松,时而哀惋,时而轻快,时而超脱,似是茶中藏着无限精彩的故事。
钟颐忍不住尝了一口,细细品了一下,解渴倒是解渴,就是有点苦,还不如冰红茶好喝。钟颐本来也不喜欢喝茶,他怎么也想不通那些喝茶的人是怎么从茶中喝出那么多道道的。
不过没吃过猪肉总还见过猪跑,他正想学着副市长,高低整两句文质彬彬的评价,却听一旁的方左常说道:“这茶真苦,不好喝。”然后随手就将剩下的茶水连同茶叶倒在了地上。
钟颐呆呆地看着方左常,心想知音啊!不过又觉得这话从方左常嘴里说出来有点怪怪的,他这语气听起来仿佛他与钟颐潘复一样也是来客。
副市长端着茶杯啧啧称奇,问道:“小哥,请问这茶是什么茶?”
方左常一笑:“我也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这茶还没有名字吗?”
“不,这茶有没有名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茶的名字是因为这不是我泡的茶。”
钟颐和潘复一头雾水,方左常又说道:“我刚来这个地方的时候原本是没有这茶,亭和花园的。你们来这里不久前,这个地方是一个厨房,有个妇人在一旁烧火,我感受得到灶台传来的热气,还吃了一顿佳肴。
“厨房之前是一个练武场,周围摆满了各式的兵器,我刚来这里不久,练武场就从兵器变成了厨房。”
钟颐和潘复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方左常说的是真是假。方左常不多解释,只是走到亭边,看着从洞顶投下来的那束天光,说道:“来了。”
钟颐听到周围响起金属敲击的声音,他闭眼细听,那声音似乎越来越大了,凭着多年的经验,钟颐分辨出这声音的来源是有人在打铁,钟颐睁开眼,眼前的世界突然变成了火红色。
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座热气滚滚的高炉,融化的铁水被火炭烧的沸腾作响,钟颐感觉皮肤被这高温考得灼痛,立马起身退开,发现自己刚才落座的石墩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铁坨坨。钟颐扭头顾盼四周,发现整个园林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熔铸室,到处是黑乎乎的燃煤杂质和生铁,墙壁上挂着的是各式用以打造的工具。
在打造室的中央,是一个正在打铁的男人,束发麻衣,面色红润如火,钟颐第一眼见到他竟然感到莫名的眼熟。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那块碎片?”
钟颐转头,隔着镜片,他看到方左常似乎不太对劲,他的眼睛里充满狂热的火光,脸上止不住的笑容透着一股藏不住的狰狞,先前的书生气一扫全无,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你在说什么?”
“钟颐,你爷爷没告诉你,这个地方是你们钟家的祖地吧?”
钟颐心中巨震,他望向四周,心中回忆起二爷爷说的话——一个四周全是石头的地方。如果这里是他钟家的祖地,那么那位在火光中打铁的人是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方左常没有回答钟颐的问题,而是对着这座锻造室颤声感慨道:“整整一年,我谋划了一整年,为的就是来到这个地方。”
钟颐察觉到方左常有些不对劲,开始警惕起来:“如果说这是我家的祖地,那你来这里干嘛?”
“呵呵,干什么?冶州钟家,如今的天下第一灵器师家族,祖上是华夏第一琴师钟子期。我来这里,自然是为了灵器。
“作为钟家这一代的长子,你应该听说过东皇钟吧?”
钟颐嗤笑道:“那你可真是白跑一趟了,钟家三岁小孩都知道,那不过是一件传说中的东西。”方左常同样笑道:“传说?你以为无根无源的传说能在修士的口中流传这么多年吗?想想你们钟家的信物吧,那个铃铛,你不会真的只是把它当铃铛吧?”
二爷爷在上飞机前曾给过钟颐一个铃铛,要不是方左常提起,连钟颐自己也要忘记了。那个铃铛虽然只是一般的灵器,但它作为钟家的信物,肯定不是一般物事。
钟家人把这个信物叫做东皇钟,难道只是来源于上古的传说吗?钟颐从小就觉得这个信物不简单,但既然长辈不说,他也懒得去深究一个传说的真假,如今方左常说出这番话,将钟颐心中隐藏多年的疑问重新勾了出来。
“传言上古时代你们钟家是东皇的部族,东皇成神后将东皇钟留给了你们。东皇钟乃创世神器,钟家依赖此神器,成为天下第一的灵器师家族,天下没有你们造不出来的东西。人们都说,是先有的冶州钟家,才有的灵器师这个职业。”
“千百年来,钟家为天下修士打造灵器,像是神祗一样受所有修士敬仰。我却觉得奇怪,为什么你们能一直高高在上,没有摔过一次跤?是因为你们的灵器强大吗?不,再强的灵器也只是灵器而已,在真正强大的修士面前根本起不了作用。如果没有一件像东皇钟那样的宝物庇佑着你们,让你们有能力抵御历史上这么多野心家的侵犯,该怎么解释钟家能辉煌至今呢?”
“这不过是一个传言,何况那么多野心家都没能把钟家从上位拉下来,像你这样的臭虫凭什么敢冒犯钟家?”钟颐虽然嘴上强硬,但他心里却承认方左常说的多少有些道理。
作为灵器师,就算再怎么与世无争,也不可能在每一个时代都能将自己从红尘中撇得一干二净,这世上是没有桃花源的。任何人,任何家族,任何团体和国家都逃不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法则。
可钟家逃开了这铁则。为什么呢?不是由于有某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在庇护着钟家,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那么多野心家都失败了,为什么我就一定会失败呢?”方左常语气逐渐激动起来,“凭什么,我就不能是第一个吃馒头的人?”
“你是钟家的长子,从小就含着金钥匙出生,你怎么会知道我这种人是多么热爱风险。世界上最美的花都长在最危险的地方,如果每每看见一次机会就退缩,我可能已经死在某个垃圾堆里面了。还有,你觉得这只是一个传言吗?你未免太过年轻了,为着你口中的这个传言,不知道已引起了多少生灵涂炭的血案。我费尽了心思,不惜得罪整个漆吴山的人,哪怕全天下都是我的仇人。只要得到让所有野心家梦寐以求的东皇钟,谁还敢与我为敌?”
钟颐从方左常的话语中似乎听出来一些更为重要的事情,他冷着脸问道:“这几天漆吴山失踪的人和你有关吧?”
方左常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得意地笑道:“你要不问我都忘了,没错,是我。你想不想知道他们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