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慈眉善目的爷爷
冶州自古以来都是一座工匠的城市，明朝永乐年间，第一批铁匠在此定居，原因是这个地方河流纵横，矿物种类丰富且品质上佳。据说冶州的先祖们来到这里第一时间并不是想着修房子，而是就地起火炉，一筐筐的矿石送进去，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响起，外界的金银万两便一筐筐的送进冶州城里，冶州人用铁锤把皇帝赐的“天下第一匠”以及全天下的口碑敲打进青石城墙里，一座偌大的冶州便拔地而起。
这是钟颐听爷爷说过无数次的故事，如今人们眼里的冶州还是有不少的工匠，只是人们没看到的是，因为技术的革新进展，更多的工匠已经悄然消失在大街小巷之中。
钟颐穿过河流旁的青石小道回家，看见爷爷正坐在摇椅上和旁边的人聊的正开心，而当钟颐看清楚爷爷旁边那人是谁时，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那是个清爽靓丽的女孩，扎着马尾，一身运动装却掩饰不了那双修长的腿，整个人看起来比钟颐大不了几岁，却有一种历经世事的沉稳气质。她是钟颐的姐姐，钟敏。
钟颐只当作是没看见来人，径直走进屋里去了。
“臭小子，还是这么倔，欠收拾！”老爷子躺在摇椅上愤愤道。
“没什么的，爷爷，倒是我这个姐姐太久没回家了，不知道小颐都快高我半个头了。”
“是有些日子没回来了。”
女孩知道爷爷这话有些置气的意味，笑道：“那我以后多抽空回来就是，这两年爸的头发白的太快了，我再不上进，您的身体都要比他强了。”
“别给我提他，浑浑噩噩一辈子，儿子，父亲，丈夫，没一个当好过。”
对于爷爷的责怪，钟敏也无可奈何，这两父子互相不对付也有几十年了，谁也管不了。她看了一眼手机，对爷爷说道：“爷爷，我今天晚上还要回上海，不能多陪你一会儿了，等哪次有时间我再回来啊。”
“刚回来就要走啊。”
“上海还有一桌子人等着我呢，拖不得，饭菜我都做好放厨房里了。”钟敏又朝老宅看了一眼，说道：“今晚就别让小颐做功课了，毕竟明天要考试。”
“行吧，你反正忙，有空多回来放松放松知道吗？。”
“好嘞，爷爷再见。”
等钟敏开着车消失在拐角处时，老爷子转身对着堂屋里怒吼道：“钟颐，给我滚出来！”
屋里半天没动静，老爷子气得胡子发抖，从角落里捡了根竹竿径直就冲了进去，发现这小子把自己锁在打造室里，老爷子对着铁门一脚踢过去，钟颐瞬间感觉整个屋子都摇晃了几下，外面是爷爷狂风暴雨的骂声。
“摆着个臭脸你给谁看啊”
“又不是给你看。”钟颐悻悻道。
“给你姐看？你本事了呀你！”
“她不是我姐，我没这样的姐姐，她是我姐就不该在那天晚上头也不回地走掉。”
“你懂个屁！给我出来！不打你一顿我这口气顺不下去”
钟颐也不管老爷子骂得多激烈，反正打死不开门就是了，待会等他骂累了，自个儿就会歇着，然后等着钟颐出去端茶送水，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了。
他也不想这么怂，只是老爷子的脾气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打又打不过，讲道理又不听。
用老爷子的话说就是——跟我讲道理？你爷爷我就是道理！
过了一会儿，爷爷终于消停了，钟颐刚打算把门打开，突然又听到老爷子怒吼道：“臭小子，你姐姐做的饭菜你全倒了，一点也没给我留啊？”
钟颐顿觉情况不妙，马上从门旁退开，下一刻一个脚印“duang”地一声出现在铁门上，把钟颐吓出一身的冷汗。
两日后。
英语考试的最后还剩下十分钟的左右，钟颐顺利做完了所有题目并迅速检查完了一遍，他放下笔，让把思绪尽可能地放飞得更高更远，连云也追不上。
过去的十八年里，他过的不好也不坏，虽说算不上自由自在，但至少还算是无忧无虑，因为每走完一步就有人告诉他下一步怎么走，而过了十八岁这道坎，过了这场考试，以后的路往哪走，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都要由他自己去选了。
真让人迷茫哪，钟颐想道。
下课铃响的时候，钟颐收拾好东西急忙走出教室，视线在人海里扫过，迫切想要找到那位楚同学的身影，这是他三年来养成的习惯乃至于特长，无论面前站着多少人，无论她换了多少件衣服，只要她在，他总是能找到她。钟颐对此很骄傲，可他不知道这样的特长每个人都曾经拥有过或正在拥有着，毕竟身处这个嘈杂世界，任何生命中出现的那些美好的事物，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安哪。
钟颐穿过人群的时候，鼻尖掠过一丝芳香，他下意识地觉得那是楚歆若身上的香味，转过头只看到一个穿校服的女孩，而且还是和钟颐一个学校的，看她的背影，怎么也是女神级的人物，钟颐却从来没有见过她，不过自己本来也是个成天坐在教室里的铁观音，班上的人都认不全，何况别班的同年级生？不认识很正常。
钟颐把视线挪开，继续寻找着楚歆若的背影，却惊喜地发现她正在校门口的便利店门口站着。女孩左顾右盼，看样子是在等父母来接她。
钟颐鼓起勇气装作没看见一样靠过去，试图营造“诶？你怎么也在这”的巧合情境，眼看着目标就在眼前了，钟颐的脑海却突然像是被什么拨动了一般，泛起阵阵涟漪，他抬头望去，旁边钟塔的柱子上掠过一道闪光，熊熊的火焰如红莲般绽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