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开门

    巨大的灵气风暴肆意翻涌，天空中阴雷阵阵，一只未归巢的大雁被闪电击中，颓然从空中坠落。

    风势更盛，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但那沉重的压迫感时刻挤压着我的神经，让我不敢有丝毫松懈。

    随着灵气在场中汇聚，我们终于见到了炘空师兄口中所谓的“真正的八门之术”是怎么回事。

    那八扇高楼一样的大铁门并没有完全打开，而是率先开启了西北方向的一道门。随着这道门逐渐由内而外开启，我们脚下的地面不断震动，身后几间砖瓦小屋也摇摇欲坠。远处，被困在八门阵当中的玄君师叔及三位弟子更是惊恐异常，任谁都知道这门后面出来的绝不是什么好对付的玩意儿。

    当那一扇门终于完全开启后，我们终于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门后并未出现任何凶神恶煞的鬼怪，反而是一片花团锦簇，旭日和熙的美丽风光。门后的世界与我们所处的翠竹山截然不同，少了几分幽静，添了几分繁茂，柳条垂垂，桃梨争艳，小桥流水，莺歌燕舞，倒像是我国传说故事里的梦幻仙境！

    几名美貌的女子微笑着从门后飞出，来到门外，在空中翩翩起舞。她们手持古式乐器，奏响了一段美妙动人的旋律。一时间，肃杀的战场氛围被一扫而空，就连我的心绪也随之变得安宁，竟多出一份神往。

    “……好美啊。”蕊儿也面露艳羡，沉浸在这份祥和当中。

    小川见我和蕊儿意识朦胧，连忙拉扯我们的衣服，将我们唤醒。

    “师爷，师姑，别中计了！你们看吴炘空！”

    我这才大梦方醒，抬头看吴炘空。他此时翘着腿，坐在那道开启的大门上方，饶有兴趣观察着玄君师叔一行人的反应。

    小川不愧是学院派弟子，很快看破了其中的机关，“师爷，吴炘空没有撒谎，这确实是正儿八经的八门之术。奇门遁甲你总该知道吧？八门分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个方位。先前几位师兄唤醒的，仅仅是其中一扇门，包括小影师姐也一样，貌似拉出了八扇大门，但开启的全是同样的门。唯独能完全打开不同的八扇门，才是八门术的完全形态。”

    我看向小影，却发现小影早已惊得脸色煞白。

    她喃喃应道:“……师父当年教授我们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可是……他也说过，如今这世上，已没人能完全开启八门。每年评定大会上，我们师兄弟当中，最多也只能打开其中一扇门……即使是师父，也只能打开三道门……”

    小川点点头，“这话恐怕没错。传闻里，八门齐开，则窥破天乾地坤之秘，上能达三十三层离恨天，下能入二十四层女真狱，神鬼不拦。恐怕古往今来，也没任何凡人能同时打开所有八扇大门。”

    小川说得认真，我也听得仔细。但不知为何，脑海里竟响起白师祖的声音，她轻蔑一笑，却没有说话。

    蕊儿问道:“红毛，那这个吴炘空打开的，是哪扇门？”

    不等小川作答，小影接道:“这是西北方位的门，也就是‘开门’。这是三大吉门之首，属八卦之乾。可问题是……师兄为什么要打开这扇门呢？”

    小影是通算门的入室弟子，对于阴阳八卦之类的学说自然比我们更清楚。我虽然对此不甚了解，但还略微学过一些相关的知识。

    如她所说，八门对应了八卦八宫，开门所在的西北方位，正对乾宫，意味着万物更始，万象更新，是吉中大吉之象！如今这个时代，八门文化虽然日渐衰退，但依然潜移默化进入了人们的生活，影响着人们的衣食住行。譬如任何一家商铺，在开店的第一天，都会用“开门大吉”四个字来祈祷生意兴隆。这里的开门大吉，指的可不是把门打开，而是暗喻八门之首——开门。

    但这也造成了小影的疑问，吴炘空既然是来“踢馆”的，他没理由率先打开这扇门。

    如今八扇大门将玄君师叔四人困在阵中，阵内任何灵气异动，都会让身处其中的人出现相应的命理变化。譬如一个明明会长命百岁的人，被困在了八门阵当中，却无意间打开了死门，那简直等同于逆天改命，非惨死在阵中不可！吴炘空想要杀死玄君师叔，却偏偏首先打开了“开门”，岂不是为自己的对手祈福？

    这一点，我和小川都疑惑不解。蕊儿更是被蒙在鼓里，她从未见过这般术法，完全是白纸一张。

    蕊儿不耐烦问道:“师叔，咱们怎么办？”

    是啊，我们该怎么办？吴炘空故意震塌正殿，目的就是将我们四人逼出阵法之外。他深爱小影，不愿将她牵扯进来。对方既然放我们一条生路，我要是再硬着头皮往里冲，岂不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可是，如今这种情况，要让我们四人苟且偷生逃下山去，任由师叔和师兄师姐被杀，我可坚决做不到！再说了，小影又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师门亲人？

    “师爷，不对劲，你看阵中！”

    随着小川手指的方向，我们齐齐朝阵中四人看去。

    玄君师叔尚且无碍，炘洁师姐露出疑惑神情，三师兄炘然依旧坚毅，唯独二师兄炘明被这眼前的奇幻一幕迷住，竟如疯子一般哈哈大笑，接着手舞足蹈起来，似乎要跟着那空中的几位“仙女”一同舞蹈。

    “完蛋了，”小川当即断言，“我明白了。吴炘空这一手也太狠了……我们只顾着看生门方位，却忘了这扇门是从内往外开启的。”

    蕊儿不解，问道:“那又怎么样？”

    “八门对应八宫，这没错，可它的开门方式，对应了阴阳。从内往外开，开启的是阴面门。也就是说，这门通往的不是天堂，而是地狱！如果我所料不差，这扇门貌似风景优美，其实统统都是障眼法！那些美景，那些鲜花，那些仙女，全是迷惑常人心智的鬼怪！”

    一瞬间，我彷佛又听到白师祖在我耳边轻笑。这一次，不是轻蔑，而是赞许。

    果不其然，二师兄不顾玄君师叔的阻拦，猛地冲到了那几位仙女身边。而几位美貌仙女笑意盈盈将他围在当中，渐渐越靠越近。

    坐在大门之上的吴炘空随之露出了鄙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