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癸女
我大吃一惊，继续问道:“师祖，您刚才不是说，这癸女……百年才得一遇么？”
师祖赞许点头，“不错。但癸女多产，其卵如蛹，你不也见到了吗？”
“这么说……师祖您当年得到了三枚虫卵？”
“何止得到……”师祖笑道:“非我施术，那三只癸女如何能降生？”
我顿时一震！数百年前，白师祖用术法催生了三只癸女。而数百年后，竟又有癸女以师祖的故居为巢穴，借用师祖的灵力孵化幼崽！
“可是……师祖，恕晚辈无礼……咱们白派，不是向来拒灵体于千里之外的吗？为何师祖您却偏偏驾驭了三只癸女？”
师祖呵呵笑道:“这话可是你师父教的？我若见了他，非给他两个耳光尝尝。辟邪一门虽以驱灵为生，但一味躲避灵体，岂不成了胆小鬼？我等辟邪弟子，理应视灵力为天地之气，广纳其中。若你能到达这般境界，便明白何为百无禁忌，天地逍遥了。”
我猛然记起师父曾经说过的话。他说，当年白师祖精通唤神术，已到达半神状态，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又无所不在。
这……莫非便是师祖口中的“百无禁忌、天地逍遥”的境界？
心思一动，我又问道:“师祖，晚辈无能，不能杀死这癸女。对方实在可恶，杀害了我一名好友，我却难以复仇。敢问……师祖能否赐教，助我击杀癸女？”
我这算盘打得精明，师祖当年既然能驾驭三只癸女，想必对这妖灵了若指掌。有她出主意，我岂不是如虎添翼？
但师祖听了我的话，却笑得更开心了。
“师祖，晚辈知道这要求过于冒昧，但——”
我话还没说完，师祖却答道:“我并非笑你僭越，却只笑你天真。第一，我来问你，为何要杀死癸女？”
“这……因为它伤害生灵，而且它还是妖灵，自然要——”
师祖突然一阵冷笑，“你说起话来，不像是辟邪门徒，倒像是清世一系的贼子……”
我脸一红，低头答道:“……不敢。弟子谨记辟邪一系的教导，但……但那癸女杀了我朋友，难道弟子不该向它复仇么？”
“该，也不该。”师祖正色道:“癸女伤人，或是意外，或是天性。但正如猫狗伤了鸟雀，莫非你我便要为那鸟雀复仇？”
我稍微动了点脾气，“我的朋友可不是什么鸟雀。”
碍于师祖明显痛恨清世一系，我可不敢直说蕊儿是清世的弟子。
师祖却神秘一笑，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接着又说道:“第二，你为何觉得癸女可杀？”
“这是何意？”我摸不着头脑。
师祖叹口气，说道:“你可知九天玄女？”
“这个……当然知道。”
“玄女位于天干第九位，亦属大阴之位。若今天杀害你朋友的并非癸女，而是玄女……难道你也要报仇？”
我哑然失笑，“可玄女乃神女，癸女是妖灵，怎么可以一概而论呢？”
师祖瞪我一眼，“糊涂！究竟是谁告诉你癸女是妖？天下灵体数不胜数，怎么能将癸女视为妖灵呢？”
我吓了一跳，几乎从石凳子上蹦起来，“师祖！您这是何意？莫非……那癸女……竟是神女！”
师祖摆摆手，“神也罢，仙也罢，不过是地位高低而已。当年玄女奉天帝召唤，位列神位，后又启黄帝之智，破蚩尤有功，这才流芳百世。癸女虽与玄女同为灵体，但终究未能登神，这又并非她自己的过错。”
我惊讶地嘴巴都合不拢。师祖的话让我难以置信，我怎么也不可能把那恶心的大虫子跟玄女等同起来。
师祖却看着我惊讶的模样，讥笑不已。“癸女虽非神女，但世上又有几个神仙如你想象中那般高洁？天竺人说，孔雀最恶，喜吃人，却因此得遇奇缘，称为佛母。古有奇兵，须用人之血肉铸成，难道不算极恶之道？这世上糟心事多得很，否则我又为何甘愿隐居于此？”
师祖这话颇有些哲学意味，但我现在可没心思思考哲学问题。
“师祖，晚辈现在一心只想战胜那癸女。就算它不可杀，晚辈也咽不下这口气！”
师祖摆摆手，“稍安勿躁，我正要说第三点。这第三嘛……莫说我此时仅是生灵，根本无力助你驱灵。纵使我还活着，神肉俱在，我也帮不了你。”
“这是为何？”
师祖摇头叹道:“只因你这要求过于特别了……单说驾驭癸女，若它当真心悦诚服，那么略施小计，便能引它入瓮。可要说到驱灵，乃至于将它杀死，我辟邪一系可没这毁天灭地的本领。”
我顿时被无力感席卷……如果连师祖都亲口说办不到，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这癸女……就当真如此厉害？世上无人能降服它？”
“呵，你这小子，怎么永远不等别人把话说完？”师祖无奈叹道:“……这一点，倒跟彦君生前一模一样……我可没说过这话。癸女虽强，但亦有克星。昔有罗刹，八臂三眼，持利刃，食人肉，专好猎杀癸女。你要能找到罗刹帮忙，倒也不是没有机会。”
我无言以对。这种时候，我去哪里找这传说中的鬼灵？
关于罗刹，世上许多典籍都有记载。人们大多认为罗刹分男女，男性极丑，而女性极美。但无论男女，它们都是穷凶极恶的代名词。罗刹属鬼，好吃人肉，凶狠异常。我国名著《西游记》里，就让大名鼎鼎的牛魔王娶了个罗刹女，造就了一个经典的妻管严，可见这罗刹到底有多可怕。
“至于最后一点，”师祖看着我，脸上不无遗憾，“你既然已经被癸女吞噬，那断然没有生还的可能了。癸女以游虫为食，尾部有巨口，吞万物纳为己用，只进不出。癸女体内灵力充盈，要想从它腹中逃出去，除非你有罗刹之刃，从中间将它断为两截，生生扯出一条口子。”
“那……我要是逃不出去的话——”
师祖点点头，“自然必死无疑。很遗憾，数百年后，我虽与你相见，但此亦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