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二十啷当
算命的说我潘安之貌，宋玉之容，过了二十，西装革履，每天出入高档场合，洽谈的都是几百万的大生意，光宗耀祖，富贵双全
看着洗手间内镜子里面的自己，除了最后八个字是在放屁之外，其余都说中了。
我叫刘斌，是一名置业顾问，通俗来说就是卖房子的。
我每天就是西装革履，出入金碧辉煌的售楼部，开口闭口都是几百万的大生意，事实却是兜比脸还干净。
我已经两个月没有业绩了，如果这个月还没有业绩，我就得卷铺盖滚蛋。
现在是晚上的十点，刚刚开完会，我一个人就这样躲在洗手间，审视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身材修长，消瘦有型，鼻梁尖俏挺拔，嘴角也有着刚毅的线条。
脑子里回忆着下午我送走的一个客户。
她叫李梦婷，信息我知道，来过几次了，三十四岁，浙江人，离异没孩子。
个子不高，但是保养的是真的不错，小高跟，大波浪染成酒红色，一身长裙，每个动作都透露着一股熟透了的苹果气息，在我这个城市开了一家电脑城，卖台式电脑，笔记本电脑，电脑配件生意。
她来过几次了，是我目前最有意向的客户，今天最后送她离开的时候，为了找个话题，向她咨询关于我想买一台电脑的问题，说了几句之后，她笑得很有深意。
“小刘，我现在还有点事，你看要不十二点以后你来我家，我帮你选一台性价比超高的怎么样？”
如果这种话我都听不懂，那么真的是活该没有业绩了，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笑着告诉她下班晚，到时候看。
没有答应是因为我有女朋友，没有拒绝我是怕我唯一的一个意向客户消失了。
“加油。”我摸了摸镜子里面的自己，笑了笑，给李梦婷了一条短信
“李姐，不好意思，今晚加班，会很晚。”还没有几十秒短信就发回来了。
“那天想清楚了，给我打电话。”
我把手机揣兜里离开了公司，路灯之下，我的影子被拉的老长，叼着烟，心里烦闷到了极点，业绩不业绩的先不说，那几千块的信用卡，可是正儿八经的只有一个星期了。
2015年，坐标某市郊区，地产行业如日中天，经历头年的暴跌之后，这个行业又一次迎来了春天，像我这样本本分分过日子二十二岁小伙子，居然狗屁钱没挣一块，账还差一大把，信用卡从办了应个急，到再办一张互相套，到最后全是窟窿，东墙拆了补西墙都遮不住风。
逢年过节，仪式感，小惊喜，还有多年不联系结婚消息的惊吓，哪一次不是大几百？
曾幻想是大奔还是奥迪的我，只想拥有一辆电动车……
城中村脏乱的巷子里，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异味，和我这一身西装革履似乎是两个世界的产物，但就是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那么的贴切。
看了看手机里和家里人的联系时间，一直停留在了上个月，咬了咬牙，把那一句“妈，我没钱了。”硬生生的咽进肚子里。
楼上亮着的窗户，那里似乎是我内心最后的港湾。也是我拒绝李梦婷的底气。
“我回来了。”打开门，我换了一副神情，轻松有趣，带着坏笑。
我住在城中村，租的这个位置还算不错，二楼，面北朝南，整个屋子不到二十平，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茶几，一台电磁炉，一个狭窄的卫生间和一些基本的生活物资，就是我和正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女孩子的全部了。
她叫陈敏，正是因为有了她。我才能住那么大的出租屋，要不然在我的价值里，一张床足够了。
陈敏比我小一岁，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了，她在周大福卖黄金珠宝的，长的很白净，尤其是现在搭在茶几上面的一双小脚丫，我最喜欢。
她头也没有抬，正在抬着手机看跑男，我换了鞋子过去吻了吻她的额头“给你带了宵夜。”
“又是鸡蛋饭？能不能有点新鲜的？”陈敏斜视了一眼我手里的饭盒，嘟着嘴，有些不满意。
“你想吃什么，我下去给你买。”心里有些不得劲，我还是笑着开口，我和陈敏都是很喜欢干净的人，虽然屋子里她收拾得挺好，但是每次我回家都会收拾一下，毕竟除了这没用的劳动力，我一无所有。
陈敏把手机收了起来，从一旁提了一袋子“给你，吃吧。”
我提过来打开，大喜过望，里面是我最爱吃的烤羊腿，还配着一包中华，两瓶可乐。
“搞起来搞起来，一起吃吧。”我目光被塑料袋里面的东西吸引，完全没有注意陈敏的神色有些异常。
“今天又没开单么？”仿佛坐过山车一般，还未动嘴，胃口就全失。我摆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咧了咧嘴“给我点时间。”
“时间，时间，你要多少时间？你有多少时间。”不说还好，一说陈敏整个人就火了，一声就吼了出来。
毕竟这句话，我用了两个月了，陈敏的眼神也从希望的等待到黯然无光。
这一吵气氛就变得很压抑，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地产行业，是个人就说赚钱，是个人就说便地是黄金。就是因为那么些说法，那么些理念，加上售楼部里面的老同事天天给我晒工资，我才从一个两千块的文员辞职出来的，但是到目前为止，狗屁钱没有见到一分，天天罚款，没有倒贴，已经是天公地道了。
不仅如此，加班严重，更是远远超过想象，像今天这样十一点就回到家的，就不算加班。
所以几个月下来，我心里对陈敏的亏欠越来越重，只要开口，我能力范围内，就算借钱，我也统统满足。
“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心里有亏欠，我不会对她摆脸色的，认真的开口。说完她一瞬间安静了，也不吼了，拿起手机往床上一躺。
“希望你在你得童话世界里面，好好的活着。”声音很平静，却告诉我一件事。
今晚睡沙发。
“我要睡觉了。”听见打火机的声音，冷冷的声音传来，我连忙把刚刚点燃的烟灭了，还好不是中华，不然自己得心疼。
我感觉好压抑，伸手把桌子底下的酒瓶拿出来看着空落落的瓶子更加压抑，掏出手机看了看李梦婷的短信，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