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端水楼
林府对面，一个人影站在屋脊上，黑夜隐藏他的神情，搭弓上箭。
楚修郢边走边想着剩下那些官银的下落，脸色沉的厉害。
他娘的那批官银到底在谁手上？他一刻不想再呆下去了，恨不得现在把这烂摊子扔给老皇帝的人来管。
他刚踏出大门，一支箭破空而来，砰的一声，钉在林府大门的柱子上。
楚修郢抬头望去，只见那黑影一闪而去。
“有刺客，保护王爷！”
羽承安警惕大声喊道。
众士兵全部挡在楚修郢面前。
季明带人往射箭的方向追去。
楚修郢看了一眼箭矢：“上面好像绑着东西，去把它取下来了。”
箭矢射得太高，羽承安掷出长刀，砍断了箭矢，他捡起断箭递给楚修郢。
楚修郢取下，绑在箭杆上的碎布条，上面歪歪扭扭写几行字，天色太暗，看不清上面的内容。
羽承安连忙取了一个火把，帮楚修郢照明。
楚修郢将布条递给羽承安：“羽将军，你去郊外跑一趟，看看是否是真的。”
羽承安狐疑接了过来，看了一眼：“看来这个人谋划劫持官银是为让朝廷重视啊。”
楚修郢满脸疲惫坐在台阶上：“应该是吧，真正敢劫持朝廷东西的山匪还是少数，除了那些饿急眼的，顶多劫一些粮草，这五州的土匪，部分是某些官员扶植出来的，剩下就是逼迫落草为寇的百姓。”
“林言劬等官员想要一手遮天，就算是酒囊饭袋，也不会蠢到去劫持朝廷的东西，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子，敢用上这等手段。”
羽承安附和：“的确是好手段，真他娘的混账。”
“去吧，将银子挖出来，这烂摊子，本王可不想管了。”楚修郢起身踱了几步，仰头出长叹一声：“出来半年，总算可以回家了。”
季明带着人折返回来，懊恼道：“王爷，人没追到，巷子纵横交错，那人跟兔子似的，一溜烟就没影了。”
楚修郢抄起手道：“意料之中。”
“要不要去查！”
“糊涂账，查个屁，谁爱查去查。”
卯时，忽然下起了毛毛细雨。
羽承安按照布条上的地点，冒着雨来到郊外的土地庙。
土地庙除了初一十五，平常很少来上香的，羽承安找了一圈，才发现离土地庙两三里处的柏树林里，有新翻的泥土痕迹。
羽承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这个王八羔子，找的老子好苦啊，挖！若敢戏耍老子，就算翻了整个宜州都要把他找出，老子亲手剁了他。”
雨珠乱跳，泥水并溅，不一会挖出了所有银子，盘点了一下，加上林府，数目刚刚好。
…………
下起雨街上的行人了了无几，楚修郢经过那个茶棚时，里面没什么客人，那个话痨伙计，趴在桌子上发呆，那个说书先生也没有来。
他绕到了另一条街，来到靖水楼，酒楼的伙计见他来了，掉头就跑进后堂，随后这酒楼的女掌柜，疾步走来相迎。
女掌柜收起平时妩媚妖娆的样子，不敢有任何怠慢，恭恭敬敬喊了一声东家。
楚修郢摆了摆手：“我也算不上你们的东家，这是齐月的产业。”
齐月做得是情报生意，就连江湖中人也买她三分面子，她的产业更是遍布大半个东陵，乐坊，酒楼，青楼，估计还有他不知道的。
像靖水楼这种高端的酒楼，达官贵人比较多，而青楼就比较混乱了，三教九流之人都有，消息很杂，但更容易得到情报，楚修郢的情报一向都齐月提供。
楚修郢想到齐月看他的眼神，就像猎鹰盯着猎物一般，眼里总闪着要将他拆骨入腹似的。
齐月看上去柔柔弱弱，手段堪比酷吏，苏允那家伙小时被她拎去看她杀人，七八岁的苏允当场吓得尿裤子，回去之后便高烧不退。
一个女人数十年做出今天的成绩，哪个不怕？
“这是规矩，主人吩咐下来的。”
台上正唱着戏，下面差不多客满了，一楼平民百姓也消费得起，都是三五好友约在一起酌酒听戏。
楚修郢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拖了一条板凳坐了下来：“我今日来向你打听个事情，隔壁东街那个说书先生，听闻他这里说过书？”
掌柜连忙给楚修郢倒茶，滔滔不绝讲了起来：“确有此事，端水楼开业以来，一直在这里说书，前年的下半年，便不在这里了。”
“得罪了人？”
掌柜点了点头，接下说下去：“算是，我们酒楼说书唱戏歌舞论翻上场，这里的舞姬画姑娘更是宜州一绝，很多客人都慕名而来。”
“有几日画姑娘身体抱恙，她演出的时间，我就安排那位老先生代替，有几官家子弟连续几天没见画姑娘，加上酒喝多便耍起混起来，也将那位老先生打得个半死，再在过了几日，发现闹事的那几个人全被人打断了手脚扔到泥巷子里。”
“他们都以为是我们酒楼派人下的黑手，但又忌惮我们背后的关系，只好旁敲侧击，我表示与我们酒楼无关，后来官府自个也查出来，是那位老先生的女婿干的。”
“东家应该知道宜州有个水帮叫漕帮，那位老先生的女婿正是水帮何三爷贴身护卫，本身是那帮公子哥理亏，官府也给足何三爷的面子，没有将他收监，只是让何三爷驱逐出帮，后来还是被报复打断了手脚。”
楚修郢沉思不语。
女掌柜说到这里，他也就明白了，八九不离十批，官银的丢失，应该和那个老先生女婿有关，昨晚那人能逃脱季明的追捕，证明身手不凡，而那位老先生也是恨透了这些官员。
官银既然找回来了，他也不再去追究了。
楚修郢神色疲惫，眼底青黑，下山以来就他没怎么合过眼，再强的体力也有耗尽的时候，他使劲搓了几下脸。
“那位何三爷，你去帮我约见一下，我有事找他详谈。”
女掌柜见楚修郢面容憔悴：“何三爷，每日都会来这里吃酒，东家，后面有单独的院子，也有一处温泉，您先去休息会。”
“行，带路吧！”
到四月，还是有点冷，这温泉在一片小竹林的中央，池子上方用竹子搭建的顶，外面还下着绵绵细雨，池子里，水气氤氲升起。
几日没洗澡了，楚修郢眯着眼，听着细密的雨声，躺在池子里。
疲惫的身体得到舒缓，他现在连一个手指都懒得动，不一会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突然感觉有人触碰他肩膀，出于本能反应，赫然醒来，一把捏住了那人的手腕，只听见一声尖叫过后，噗通一声，一名女子被他甩进池子里，顿时水花四溅。
落水的女子在水中扑腾了几下，自己站了起来，她被水呛得满脸通红，趴在池边猛的咳嗽。
“你是谁？”
咳了片刻之后女子才平缓过来，两眼泪汪汪，湿透的长发凌乱披在脸上，狼狈异常，她拢好凌乱的头发，没敢直视楚修郢，小小翼翼回答：“是掌柜命小女子来伺候公子的。”
楚修郢揉了揉额，满脸歉意：“你下去吧，没事不要来打扰我。”
女子哪敢多说，立刻从池子里爬出了来，头都不敢回，直接跑了。
楚修郢也没什么心情了再泡了，起身时候，拿起自己的衣服闻了一下，一股异味难受得很，正准备穿时，发现旁边有一套崭新的衣服。
楚修穿着整齐，进入房内，桌子已经摆上了酒菜，床头放着一个香炉，香炉似乎正烧着什么药草，闻起来很舒服，清香雅淡，使人安宁。
刚才房内什么都没有的，楚修郢不得不佩服，齐月的人真是细心。
他吃饱喝足，着床就睡着了，后面真的没人敢打扰他，等到他醒来时已经近黄昏。
那位何三爷，听到帝都的人找他，在厢房足足等三个时辰。
期间不停向掌柜打听是何人，掌柜也不肯向他透露半分，他也一直不厌其烦的问下，掌柜干脆躲起来，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