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章 无蟒之灾
吏部尚书陆川,自他儿子被楚修郢打断腿以后,收敛了很多,老老实实待在国子监读书,也紧记得他爹的训言,在丘都就算遇上一条蚯蚓都得把它祖宗十八代挖出来,查个遍,才能动手。
每次退朝陆川都脚底抹油的跑,恨不得手脚并用,就怕遇到岳王,自己掌管吏部又是陆家人,陆家仓廪丰足,三年不下雨,陈粮有万石,岳王想拉拢他不是一天两天了,虽说他姓陆,但那位堂哥并不待见自己,再说他和景王爷关系不菲,景王爷也警告他了。
他这个吏部尚书弟弟在他面前就是个屁。
岳王和景王他都得罪不起,陆川微微叹息一声:“真是依了媳妇得罪娘,两头难呐。”
景王爷看似没实权,朝中说得上话都是他的人,萧家,苏家,还有皇后的娘家乔家,就连圣上和太子都对他宠爱有加,
圣上最有才能的恒王死于战祸,太子为人正直,但是软弱,岳王好争强,心胸狭窄,不是个好主子,渊王待人温厚,虽不问政事,但喜欢广交豪杰,在他眼里看来往往这种人才最可怕的,镇王游手好闲,喜欢跟着同胞的岳王后面跑,剩下最后一位眼有残疾的楚王了。
圣上看似默许岳王争储,太子不是很出色,但做个守成之君还可以了,最后那位置归谁天晓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陆川眯了眯眼,迅速钻进车厢。
楚珩旻负手淡然看着对他避之如蛇蝎的陆川,嘴上骂了一句老东西。
在一旁的楚珩伯突然冷笑道:“这老东西真能装糊涂,送了一堆银子断恩情呐,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当时皇兄力推他的时候可不是这幅模样,现在深得父皇器重,尾巴都翘上天了。”
楚珩旻回头问道:“那边怎么还没有消息传出?”
楚珩伯耸了耸肩:“死了一个人,被提前发现了。”
楚珩旻显然什么好心情,黑着脸走了,楚珩伯向来都是楚珩旻的狗腿子,默默跟上。
楚珩旻突然停了下来:“苏洵你怎么还留着。”
男女通吃的镇王爷,心神摇拽,他打心眼舍得杀唇红齿白,男身女相的苏洵,他承认学不了皇兄那般,他这一生没啥追求,也就裆下那点事儿和做个听话的弟弟,那个位置他也没兴趣,他们都在背后骂他上不了台面,他也不在乎。
他平静说道:“哥,我从来没忤逆过你,这次能不能让弟弟任性一回。”
或许因为那一声哥,这次楚珩旻出奇的没恼羞成怒,而是陷入沉思,许久后,吐出两个字:“随你!”
…………
牢内几名狱卒在过道的堂中,欢声笑语地煮酒吃肉,牢里的犯人靠在木栏边上看着,极为眼馋,垂涎三尺。
正荤话连篇讨论着,那个勾栏娘子俊俏勾人的狱卒们,看到来人讨论声戛然而止,手连忙往衣服上面擦了擦,毕恭毕敬哈腰点头,退了出去。
牢头迅速打开靠最里面的牢房门,谄媚笑道:“王爷,里面走。”
楚珩旻掏出手帕捂着鼻子,眼神和牢头对视一眼,牢头识趣,大步离开。
牢里枯槁病态的中年男人,微微偏过头,看了楚珩旻一眼,出一声声嗤笑。
楚珩旻没在乎他的嘲笑,挥了挥手,身后的随从把食盒提了进来,将酒菜摆在地上,中年男人没有客气,自顾地吃了起来。
楚珩旻似乎很有耐心等着他这位岳父大人。
李业国将酒菜一扫而空,吃饱喝足的的他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巴,终于直视这个算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家,眼里露出恨之入骨的味道,这对天家父子如出一撤,卸磨杀驴玩得出神,他一个叛贼苟扯偷生现在,也足够了。
老皇帝一度认为他掌握毒人的制造方法,也想打造一支栖州那样毒人,日日对他进行严刑逼供,反复折磨着他,生不如死。
他根本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不会说出,邺国利用江湖势力在东陵搅拌风云,看到老皇帝蒙在鼓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楚珩旻耐心以尽:“你想方设法把本王叫来,就看着你吃喝?有屁赶紧放。”
李业国突然张开双手,仰躺在地,对他不理不睬,肆无忌惮哈哈大笑。
楚珩旻被这老疯子气得拂袖而去,在他离开之后,李业国拿出藏了许久的瓶子,一股脑的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进嘴里,咽了下去。
他笑意安详躺在牢房的地上,等待死亡的来临,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他蜷缩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艰难伸出一只手,沾着嘴角的鲜血,用尽最后一口气,在石板上写了几个血字,便没了生息。
直到第二天狱卒才发现他,七孔流血,死状惨烈。
狱卒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禀报上头,刑部尚书进宫禀报此事后,皇帝只是点了点头,看不出喜怒,挥退了刑部尚书,翻阅着奏折。
背后的始俑者楚修郢斜坐在椅子上,无聊的拿着茶杯盖轻轻拨着茶沫子,露出来一抹玩味的笑容,这只是游戏的开始。
皇帝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奏折扔了过去,示意他看,
楚修郢打开看了一下,就是山匪劫官银和粮草的事情,东陵的山匪多如牛毛,真正敢劫朝廷的官银和粮草,还是少数,剿匪不同于打仗,剿匪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没人乐意干,盘山而居的山匪狡猾得很,密林里布置机关陷阱,还有盯哨的人,每次和朝廷打迂回战术,往往损失惨重的朝廷的兵马,只有不闹出人命或者做出过火的事情,久而久之,当地的官府也就懒的去管。
这次上报的山匪胆,不但上官道劫持粮草,还劫持几十万两官银,送运粮草和官银的的人员全部当场杀死,皇帝把奏折给他看,不会想叫他去剿匪吧?
楚修郢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皇帝就开口说话了:“这次剿匪你去。”
楚修郢一口拒绝:“不去,您派其他人或者三皇叔也行,孙儿不是带兵的料。”
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朕的臣子,若让他们办差事,哪个不感恩戴德?你看看你,摆着一副朕欠你的样子,你身皇孙,为国家分忧,是分内之事,你现在越发没规矩了,君令不可违!”
楚修郢有些无奈,这是把他推到火架上烤啊,朝中那么多人偏偏就要他去。
“你外祖父身体越发不好了,你舅舅志不在朝堂,虎卫军总归要有人接管,秋猎时朝中大臣们也对你有所改观,都力推你去。”皇帝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是一份功劳,我会派给你一个人,跟你一同前去,你也不用时时冲到前面。”
楚修郢问道:“我非去不可?”
皇帝板着脸:“此事已定,无须多言,西北运粮河那一带,地势原因向来山匪闹得最凶,近年来几十名官员,死于山匪手中,一直是朕的心头病,每次剿匪都无功而返,这次他们胆敢劫持官银,朕容忍不得,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他们连根拔起。”
皇帝突然死死盯着楚修郢,楚修郢坐如毡针。
“朕听闻你还在凉州剿过匪,带着一百人马多人马进山,直捣山匪老巢,活捉数几百名山匪,好不威风啊,朕的景王爷。”
楚修郢顿时冷汗直冒。
皇帝笑得一脸阴险:“不用紧张,剿匪是好事,既然你有剿匪的经验,朕更加放心你去了,这块烂骨头,没人去啃,但也是你建功立威的机会,还有不用去打扰你皇奶奶了。”
楚修郢没办法,故作慷慨激昂:“待我与敌战沙场,红襟裹尸还故乡,皇爷爷孙儿喜欢金丝楠木的棺材。”
皇帝气得一把夺过旁边太监的坲尘,抽了过去:“小王八蛋,还没去就开始胡说八道,朕现在就给你准备好。”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楚修郢抱头就跑,
皇帝追着抽,大骂道:“小王八蛋,你还敢跑,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迫于帝威下,老老实实让皇帝出了一口恶气,凉州之事,太过于招摇瞒不住是正常,莫名冒一百多人马,不是撒泼打野就混得过去的,老皇帝在敲打他。
对面老皇帝的威逼利诱,他不得不接下这份难啃的差事,要剿灭五州的山匪,难怪朝中那帮老东西都力推他去,哪个傻逼喜欢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还是大冬天,去翻山越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