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老账新账一起算
“你的胆大妄为，也该差不多一点吧？”中年男人压着嗓音。
他在努力控制火气，却让自己看上去，活像个随时会炸的火药桶。
他就是咒术高专的现任校长，夜蛾正道。
面对眼看爆发的校长，五条悟却满不在乎的哈哈一笑，“在下胆大妄为的事很多啊，校长大人指的哪一件？”
“别装傻了！咒术高专是可以随便带外人进来的吗？更何况，还是那么点儿大的孩子！”
“哟，伊地知的嘴巴很快嘛？看来，是我太久没跟他友好沟通了？”
“你可够了！我现在警告你，趁着高层还没发现，赶紧把那孩子送回去，否则——”
五条悟嬉笑变作冷笑：“否则，怎样？”
他对自己的前班主任，还抱有几分敬意，但对所谓高层，完全是嗤之以鼻。
要不是那帮自私顽固又无能的老家伙，灰原雄就不会死！
甚至，夏油也不会死！
是灰原雄和天内理子的死亡，才让杰对咒术界和人类，彻底失去信任了吧……
仿佛有一缕细微而尖锐的疼痛感，从五条悟的心头直贯指尖，僵硬的难以动弹。
是他亲手杀死了曾经最重要的好友、兄弟。
高层的糟老头子们，已经毁掉了太多美好的生命和感情，他绝不会让他们再来荼毒年轻人！
“小哀不是外人，她是灰原雄的妹妹！你们欠灰原雄一条命，现在还要来阻止我吗？如果高专容不下她，我会带她回五条家生活。但是，请你转告那帮老头——”五条悟长身站起，给了夜蛾正道一个倨傲的侧背影，冷冷的说，“如果谁敢打小哀的坏主意，哪怕只是让她有一丁点不快乐，我都会老账新账一起算！”
说完，他两手往裤兜一插，昂首挺胸的走出门。
“喂，你给我站住！我还有话说！”夜蛾正道也霍的起身，朝他低吼。
这傻瓜，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假消息，居然会认为那小女孩是灰原雄的妹妹，还对此深信不疑！
灰原雄是有妹妹，那是一个没有特殊能力的孩子，在亲人都去世后，就被高专秘密安排到民间，普通人家生活了。
“请说？”五条悟驻足等候。
“别傻了，灰原雄的妹妹，她，她——”夜蛾正道话说一半，只剩下粗喘。
对于咒术师关系密切人事的安排，高层都有严格的规定，即使身为校长，未经允许，他也不能透露给五条悟知道，否则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
“小哀怎样，嗯？”
“……”
见校长面红脖赤，额冒青筋，想发作又发作不出来的窘迫样，五条悟忽然冲他咧嘴一笑。
“校长，你很擅长带小孩？”
“什么鬼话？”
这家伙忽然换了张轻浮诡秘的脸孔，又把夜蛾正道弄一头雾水。
“熊猫是你一手带大的吧？有经验的话不妨分享一下，我可是完全不会哄小孩，尤其小哀好像很难哄呢！我现在要去哄她了，哈哈哈哈！”
嚣张愉快的笑声中，五条悟的背影转出了走廊，气的夜蛾正道一拳砸在面前矮几上。
他不是不清楚，按照高层既定的法则走下去，咒术界只会越来越僵化而没有前景。
五条悟，和他培养的年轻咒术师们，或许能打破这僵化的未来。
但是，不受法则约束的性情，也是很危险的！
咒术界已经没人能管得住五条悟了，必须让他自己放弃！
现在，他最信任的人，应该就是——
夜蛾正道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掏出手机，拨打给一个人，“喂，硝子吗？”
“小哀，小哀，哥哥回来了哟！”五条悟夸张的吆喝，比唱歌还动听，摇曳在静悄悄的走廊。
他冲到门前，迫不及待的推门进去。
“小——”
咦，没人？
五条悟困惑的眨眼睛，空置多年的房间打扫的一尘不染，桌面上也摆放了书籍和电脑，床前有小拖鞋，表明灰原哀已经住进来了。
但小哀呢，哪去了？
五条悟的内心，隐隐浮起一丝不安感。
他十分信赖自己的学生，但一分都不信赖高层的糟老头们！
他们不会趁他不在，对小哀做了什么吧？
想到这里，五条悟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旋风般的冲出门去，却险些跟迎面走来的熊猫撞个满怀。
“哎哟！五条老师，你小心一点嘛，我可是答应小哀了。”熊猫赶忙蹲下捡东西。
五条悟稍稍放心，问：“小哀人呢？”
“硝子医生说要给小哀做个体检，忧太带她去了。我答应小哀，要帮她把网络装起来。”熊猫乐呵呵的回答，怀里抱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排插、数据线、路由器。
“哦……”五条悟更放心了，但仍有一丝疑惑。
熊猫口中的“硝子医生”，指的是高专的医生家入硝子，对于这位跟自己、夏油杰同届的女术师，五条悟也是绝对信任的。
不过，他还没跟硝子说过小哀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小哀网瘾少女啊？你加油干，别让她失望哦！”五条悟在熊猫屁股上拍了一记，转身走了。
咒术高专医务室里，家入硝子已为灰原哀做了一系列检查。
“小哀很健康，就是体重偏瘦，要多吃，多运动，不要怕晒太阳哦！”她抚着灰原哀的头顶，亲切的嘱咐。
“好的，谢谢。”灰原哀淡淡道谢，眼角余光扫过桌上的无菌袋。
袋子里有几根她的头发，刚才家入硝子剪下来的，说是为她检查“微量元素和营养均衡”。
身后始终微笑，陪在她身边的白衣少年毫不怀疑。
灰原哀却敏锐的猜到，并不是什么“微量元素”，多半是做“亲子鉴定”！
高专的人才不会相信，凭空就多出个“灰原雄的妹妹”，多半会把她的数据，跟留在这里的“灰原雄”资料做比对。
但灰原哀并不在乎，就算被查出是冒牌货好了，反正也不是她主动要来的，完全是五条悟自说自话。
说是不在乎，但想到也许马上会被赶走，灰原哀的胸口还是凉了一霎，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突然移空？
是失落？还是不舍？
不，她才不会在这么短时间，就贪恋上虚幻的东西！
砰！
“小哀！”
灰原哀的思路被惊断，愕然回头，就看见五条悟出现在门口，瞧那架势，医务室的门是被他一拳砸开的。
“太好了，你没事！”下一秒钟，他又笑逐颜开。
“体检而已，能有什么事？拜托你礼貌一点行吗？”家入硝子不满的数落。
其实，她内心的惊讶，要远远大过表面的反应。
五条悟一溜烟跑到灰原哀身边，还是家入硝子所熟悉的浮夸做派；看似造作的行为表情下方，流露出的由衷欢喜，也是她所熟悉，但很久很久都没有看见过了。
自从灰原雄死后，七海建人离开后，夏油杰离开后……
这位“最强咒术师”的轻浮不羁，倒更像表演给别人看的。
“我还以为，小哀被人拐卖了呢，快到哥哥这边来！”五条悟展开双臂搂上前。
灰原哀一闪，他噗的抱了团空气，还故意打了个趔趄逗她开心。
站在一旁的乙骨忧太，也不禁低头窃笑。
“做得好，忧太，你先带小哀回去，我跟硝子聊聊。”五条悟拍拍他的肩膀，给了个嘉许的眼神。
“是，老师。小哀，我们走吧？”乙骨忧太柔声说，手指微动，像是想牵灰原哀，又讪讪的不太敢动。
“嗯。”果然，她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乙骨忧太朝五条悟和家入硝子匆匆鞠躬，快步追上她身边。
其实，带灰原哀来医务室时，他就想牵着她走，却被冷淡沉默的拒绝了……
乙骨忧太认为读懂了五条老师的眼神，老师嘉许他，是因为对小哀一步不离的保护。
为什么会认为小哀需要保护呢？
他只是觉察到，这小女孩身上强烈的疏离感、不安感，是来自于对潜在危险的自我保护？
高专怎么会有危险呢？五条老师可是最强的！
乙骨忧太说不清，或许，是他也曾有过相似的经历：为了保护自己，为了不伤害别人，宁可独自藏在孤独封闭的世界里，不希望任何人靠近。
乙骨忧太走在灰原哀身后两步，望着她小小的身体，沐浴两肩微红的曦光，有点像记忆中童年的小里香，又像是一年前不知走向何方的自己。
“小哀？”他忽然脱口呼唤。
灰原哀侧头，用眼角的余光询问。
“离吃晚饭还有些时间，我带你随便走走，熟悉一下环境好不好？”乙骨忧太热心的提议，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灰原哀想了想，点头，“好，谢谢。”
“啊，太好了！”
“呵……”
她只是不喜欢无意义的羁绊，又不是真的厌世，既然要在这里呆一阵子，自然有必要熟悉环境。
只是接受他的好意，就能高兴成这样，是讨好型人格吗？
不，不是的。这感觉，说不上来。
他好像有点理解我，跟他相处……也还行吧……
医务室里，五条悟架腿坐在灰原哀刚才坐过的椅子上，朝家入硝子伸手：“拿来吧，我看看？”
“什么东西？”
“当然是小哀的体检报告，你应该真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