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父女决裂
顾冬刚从惊心动魄的堂上下来，又被官兵押着进入了大牢，走过长长的通道，看到了一间重兵把守的牢房。
他定睛一看，里面正是自己的女儿顾雅，此时的她穿着白色简单的外衣，就这么颓废地坐在地上，以前的张扬全然不见。
顾冬小跑着来到了牢房前，他看了又看，不知道怎么开口。
反而是顾雅察觉到了来人，抬头一看，见到牢房外的是自己的亲爹，一时愣住，最后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双腿快速爬了过去。
她一把抓住父亲的双手，哭诉着：“爹，爹，你终于来了，你来救我了是不是？是不是——”
顾冬之前止住的眼泪又一次泛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儿，他的心正在滴血……
他轻轻摸了摸女儿脸蛋，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小雅，爹来晚了，爹不该……不该依你啊！”
“爹，现在不要说那么多了，赶快想办法救我出去，我不要待在这里，我一刻都待不下去了！”顾雅激动地喊道。
顾冬见女儿此刻还不悔改，心中羞愧难当，突然他重重打了自己一巴掌，那力道之大，让顾雅都懵了。
顾雅小心询问道：“爹，爹，你这是……干嘛呢？”
“爹在惩罚自己！”顾冬气愤地说着，“养不教，父之过。是我没有把你教好，是我没有教会你怎么做一个好人，以至于让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顾冬不停地抽打自己，顾雅到底不是真的决定，从小将自己养大的父亲在自己面前如此自虐，就算顾雅也忍不住动容了。
她伸出双手，透过栏杆，抓了几次终于抓住了父亲的手，哭着喊道：“爹，你不要打自己了，你不要打了啊！”
“爹不打不行啊！”顾冬说着，“爹不打自己，怎么对得起你伤害的那些人！”
然而就算如此，顾雅的嘴依旧不松口：“不，我没有害他们，是他们该死啊！爹，我只想过好日子，这有什么错？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欺负我，为什么？”
顾冬心里很疼，但嘴巴还在劝：“小雅，爹早就和说过，我们和他们是不同的啊！”
顾雅低下头，死命摇晃脑袋：“不，不，我不承认，明明一样是人，为什么他们能高高在上，我不服，我不服啊……爹……”
“这……就是命啊！”顾冬劝顾雅认命，可是如果能轻易认命，顾雅就不会走到这步了。
顾雅突然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顾冬看不懂的东西，她死死盯着顾冬：“爹，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最疼我，最爱我，也只有你能救我，女儿只有你了啊！”
“你罪证确凿，李大人都在你的宅子里搜出剩余的毒药了，你要我怎么救你？”顾冬喊道，“我这个当爹的，顶多就是陪你一起死，让你在黄泉路上……不再孤单！”
“不，你能救我的！”顾雅将顾冬拉近自己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只要你承认毒是你下的就行！”
顾冬双眼瞪大，口中发出嘶哑的声音：“你……说什么？”
“你因为太过疼爱女儿，看不得她受这样的苦，于是一时糊涂，起了杀心，下毒将许锦昌害死……”顾雅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她完全不去这个想法有多么大的漏洞。
顾冬的脑子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他再次问道：“小雅，你要我替你顶罪？”
顾雅一脸理所当然：“你是我爹，你当然应该替我顶罪，毕竟刚才你也说……养不教，父之过。”
顾冬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女儿，他想要从细节处发现眼前的女人和自己女儿的不一样，他多么希望这个女人只不过是一个长得像自己女儿的人！
他甚至都期望，自己的女儿已经遭到不测，眼前的女人为了某种目的而代替了她的身份而活着。
顾冬说了大半辈子书，书中的各种阴谋诡计都翻了一遍，他多希望这一切都像书中所说的那样。
可是……一直与女儿生活在一起的顾冬，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同，甚至连女儿那不甚明显黑痣都在。
他无比失望，他说了一辈子英雄，唱了一辈子正义，结果……自己生养的女儿居然会是那书中人人唾弃的无耻之人。
顾冬放声大笑：“哈哈哈，我顾冬是造了什么孽啊！居然生出你这样的女儿！你不仅不反悔，还要将罪名全部推给我？顾雅，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
顾雅看父亲这态度，知道他不会答应自己了，于是脸色一变，应道：“爹，你何必如此激动，如果可以，我还真不想当你的女儿，我一定是上辈子投错了胎，才生到你家的，我……我应该是那人人羡艳的千金大小姐，家中父母宠着，出嫁夫婿爱着，老了孩子孝着，一辈子无忧无虑，享尽荣华！”
“你……你疯了！”顾冬终于发现顾雅不对劲了，以前的顾雅哪有现在的异想天开。
顾雅却不管：“爹，你的眼光太狭隘了，你不知道这京城的达官贵人的生活是有多奢靡。我要是那将军府的小姐，就绝不会脑子抽了拒绝恩远侯府的亲事，小侯爷夫人不做，偏偏要和她爹打打杀杀，蠢人一个！”
“结果就这样的一个蠢货，投了好胎，生在了功勋之家……”顾雅不甘地喊道，“而像我这样要样貌有样貌，要才能有才能的女子，居然……居然只能当一个外室！许锦昌！你欺人太甚！”
说到最后，顾雅已经不是在对自己的父亲说话了， 而是朝天大喊，可见她的怨气真的是太深了。
顾冬呆呆地看着这样的女儿，他知道，自己再也劝不了她了。权势、财富早已将她侵蚀了个透，她只剩下了一具躯壳而已。
顾雅发泄完了之后，再看了一眼顾冬，那一眼无比冷漠，眼中已经没有任何温情：“爹，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女儿，就帮我，如果你不认了……那我下了阎王殿，定要让阎王给我投一个大富大贵之家，从此与你姓顾的再无瓜葛！”
顾冬缓缓站直了身体，他此时心里也想通了，这个女儿他……是救不了了！
他一直在劝顾雅要认命，可是真正该认命的应该是他！
顾冬双手抱拳，用非常郑重的口气说道：“顾雅，今日你我父女恩断情绝，等你伏法后我必烧纸去冥府，让阎王爷完成你的心愿。从此……从此你我……再也……再也不见！”
顾冬忍着泪水转头就走，他怕再多留一会儿，他会嚎啕大哭起来。
虽然他不是什么七尺男儿，可作为一个男人，也绝不会让自己女儿看到如此不中用的自己。
顾雅冷眼看着离去的父亲，冷笑一声：“哼，一个两个都是废物！这世间的男子，全是如此懦弱之辈！来生……来生我不要再做女子，我要变成男的，站在你们的顶端，好好嘲笑你们！”
“哈哈哈！”顾雅在牢房里肆意大笑，神态比之前更疯了。
李浩轩得到消息走进牢房的时候就看到这个模样的顾雅，气得对牢房里看守的人大喊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此人乃重要罪犯，不得出任何闪失！你们要让她这样大喊大笑到什么时候，还不给我绑起来，把她的嘴也堵上。”
到了这个地步，顾雅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她甚至骂起了李浩轩：“李浩轩，你也是个懦夫，你们男人都是懦夫！”
这天大理寺里充满了顾雅的咒骂和李浩轩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