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人成行05
休息时间过去，接下来还要继续工作。
五条悟先离开的，陈白霜觉得外面太热，在空调店里多待了会儿，之后接到小户川宏的电话。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我可能真的遇见鬼了。”
手机里，小户川宏语气毫无波澜，见过这种事对他来说好似只是喝了杯水。
陈白霜说：“原来你还留着符咒呀？”
她还以为他早就把符咒扔了呢。
小户川宏：“嗯，扔了副驾驶上的一张，今天才发现原来后座的坐垫底下还塞着一张。”
陈白霜：“……”
小户川宏：“真是非常感谢，所以，可以给我一个当面致谢的机会吗？”
陈白霜：“其实，你是想拜托解决这件事吧。”
小户川宏：“能被你猜到真是太好了。”
陈白霜哭笑不得，离开的路上恰好碰见撑着太阳伞到处乱飘的三矢雪。
那把伞还是陈白霜亲手叠的纸伞，烧给三矢雪的，因为住的地方严禁烧纸，陈白霜特地去的高专烧的，差点被夜蛾校长逮到。
“小白你要去哪里？”
“去找小户川先生哦。”
“诶？1三矢雪惊奇，“我也要去我也要去1
说到这个，陈白霜才想起来，之前碰见三矢雪时就是在小户川的车上。
三矢雪说：“因为总觉得小户川先生有种特别的吸引力。”
“大叔的气质吗。”
三矢雪矢口否认：“是吸引奇怪东西的气质啦1
这样说好像也没错。
·
小户川宏开车把人接到自己家，他家车库已经碎了一半，房间的窗户也出现裂缝，今天中午才找人修补好。
陈白霜看着这凄惨的状况，忍不住感慨：“我能想象得到这里之前发生了一场恶战。”
小户川宏很不给面子地说：“并没有恶战，只是你给的那张符咒爆炸了，在炸伤怪物的同时，我的房子也不可避免地遭到重击。”
“……”陈白霜小声说，“我没钱赔偿哦。”
“当然不会没有良心地向你索要赔偿。”小户川宏认真地看着她，“无论怎么说，你的符咒救了我一命，我不会恩将仇报的。”
陈白霜松了口气。
“那么，有办法解决吗？”小户川宏说，“那种怪物，一定不会只盯着我一个人。”
“办法倒是有。”陈白霜从只剩一半的车库垃圾堆里翻出来一坨黑色，“不过我得先找个东西。”
她找了半天，终于从那坨黑里挑出一些细碎的残渣，是之前那张符咒的灰。
问小户川宏要来一点水，陈白霜用手指蘸着那点灰，徒手在地上画了一条简单的咒纹。
“这是追踪符，能持续十分钟的效果，希望我们能在十分钟内找到那个怪物吧。”
追踪符用起来限制很多，除了需要曾和恶鬼直接接触的符咒残渣，还要保证时间不超过24h，否则追踪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陈白霜三人跟着追踪符找了将近十分钟，终于在河边的一处小仓库找到那只受伤的咒灵。
看清那只怪物的身体时，并不曾接触过这类咒灵的三矢雪捂住嘴巴跑到一边干呕。
那只怪物浑身长满眼睛和嘴巴，不停地蠕动，可能已经吃掉了几个人，嘴巴里还有残留的腐肉，涎水滴到地上甚至将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三矢雪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再次：“呕——”
小户川宏悄悄退后两步：“大师，能搞定吗？”
陈白霜也跟着后退两步：“大师可能搞不定。”
她不擅长打架。
三矢雪：“你打不过它吗？”
陈白霜回头看她一眼，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而是——它恶心到我了。”
三矢雪：“我也觉得好恶心。”
小户川宏：“我也是。”
顿了几秒钟，三矢雪大惊：“你能看见我？1
小户川宏也很惊讶：“对哦，我为什么能看见你？”
陈白霜已经开始不要钱地往外掏符咒：“可能你的体质比较特别，三矢说你身上有一种吸引奇怪东西的气质，大概这就是你能看见灵魂的原因。”
小户川宏：“……我可以不要这种气质吗？”
“不可以。”
“果然好麻烦埃”小户川宏选择和三矢雪一起藏到外面最安全的角落。
或许是这边动静太大，那边休憩的怪物终于发现了他们，轰隆着拖动身体扑了过来，中途被一层由符纸组成的墙壁挡祝
陈白霜对三矢雪说：“等我倒数到一，你们就闭上眼睛一直往外跑，禁闭空间等会儿自动扩大，可能会把你们吸引进来。”
三矢雪认真点头。
陈白霜：“一1
三矢雪愣了一下，尖叫着拔腿就跑：“陈白霜！你都没数三和二1
陈白霜理直气壮：“你逃命的时候还顾得上数一二三四吗？”
三矢雪气死了，被陈白霜推了一把，只得不顾一切向前冲。
小户川宏也在一声不吭地往外跑。
跑了很久，三矢雪似乎不太放心，回头看了一眼，小小仓库已经被不知何时浮起的四面金色墙壁包围，里面什么情况都看不见了。
但她依然能听见铁具摩擦的尖锐切割声，灼热的风声从她耳边刮过，即使已经失去了呼吸，却仍旧感到胸口发闷。
三矢雪停下来，对小户川宏说：“她一个人真的能解决吗？”
小户川宏：“……不知道。”
总觉得似乎给那个柔弱的女孩带来了不得了的麻烦。小户川宏感到愧疚。
三矢雪怎么想都不太放心，毕竟陈白霜平时十分柔弱，拧不开老干妈的盖子都会暴跳如雷，宁愿敲碎整罐老干妈也不会继续开盖子。
三矢雪心有余悸，忽然想到一个人：“小户川先生，你带手机了吗？可以给一个人打电话吗？”
幸好她记得五条悟的手机号。
五条先生没有多说什么，要了地址后就没声儿了，小户川宏和三矢雪对视一眼：“那个，需要结束通话吗？”
三矢雪没来得及回答，手机那边传来五条先生略沉的嗓音：“不需要挂断，开着免提。”
这样他好及时了解那边接下来发生了哪些事。
“呲——”
三矢雪突然听见一声更加尖锐的声音，像钢丝尖划过黑板，刺得她脑仁里的筋骤然一跳，连忙用手堵住耳朵。
拿着手机无法堵住两只耳朵的小户川宏：“……”
想死。
不同于外面的紧张，里面的陈白霜行动起来并不吃力。
各种颜色的符纸组合成四面坚不可摧的墙壁，将怪物死死控制在一方虚无的空间内，黑色的咒文在墙面上或深或浅地流动，强制削弱咒灵近一半的实力。
“红线1
陈白霜从虚空中抽出一柄极长的白色长刀，斜斜向下一甩。
雪白的锋利刀刃蓦地闪过一线鲜红。
这把刀名叫红线，因为它周身雪白，唯独刀刃一线红，是师父留给她的。
师父那一族向来是独苗苗，红线只有上一任主人死了之后才会传给下一任。
陈白霜不喜欢用红线，更不喜欢打架，因为这会让她想起死去多年的师父。
和眼前的庞然巨物相比，她小得可怜，甚至就连她手中那把几乎比人还高的长刀都比她看起来更坚韧。
但她握刀的姿势非常标准，一次呼吸的时间就是一次挥刀，速度并不快，怪物偏偏躲闪不开。
陈白霜打架中途骤然瞥见咒灵的某只嘴巴里似乎还有个活人，神色大变，挥下去的刀猛然改变方向。
也正是因此，被咒灵抓住机会击中右手，险些没握住刀。
陈白霜沉下脸色，来回试探几次，始终没能把那个人拖出来，这样下去不行，只能试试铤而走险了。
她握紧刀，下一次挥刀的同时翻身跃起，从怪物脑袋顶狠狠劈下一刀，刀尖对准它最上面那只眼睛。
如果失败，她就会掉进咒灵嘴巴里，如果成功，就能把人救出来。
就在这时，沉寂许久的系统突然上线：“宿主！不要继续冒险，五条悟来了1
陈白霜一愣，也是这一瞬的停顿，被咒灵抓住机会，大张黢黑腐臭的嘴巴。
眼见着她就要被吞下，后领突然被人揪住，高高提起，整个人像一只悬空的小鸡仔，茫然而又可怜。
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用的什么方法进来的暂且不提，陈白霜立刻提醒他：“咒灵嘴里还有个活人1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被五条悟揽进怀里，在某个瞬间停滞，眼前一黑。
咒灵直接把他们两个人生吞了。
陈白霜：“……”
好臭。
但身上并没有不适的地方。
陈白霜想到五条悟的那个术式，原来还可以作用在自己身上？
于是她死死扒拉着五条悟的胳膊，坚决不放手，就怕被咒灵的腐蚀粘液弄脏。
她没有夜视能力，看不清咒灵肚子里的情况，五条悟干脆横抱起她。
陈白霜想说你干什么，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人命关天，其他都不重要。
她一只手抱住五条悟的颈项，一只手握紧红线。
“能找到那个人吗？”她问。
“有点麻烦。”因为咒灵身上的嘴巴太多，不确定哪一张嘴里有人，如果用术式爆破，可能会伤人那个人。
“我记得在哪里，但我看不清这里的路。”
系统幽幽道：“所以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出去呢？因为咒灵的肚子里更适合幽会吗？”
陈白霜：“……”
她向五条悟发出了同样的灵魂质问。
五条悟说：“看看这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的活人，半死不活的也算。”
能有一个，说不定还有第二个。
陈白霜闭嘴了。
·
和禁闭空间里面的轻松不同，外面的三矢雪和小户川宏快要急死了。
“他们怎么还没出来？”
“因为比较麻烦吧……”
“五条先生那么厉害，不会出事的吧？”
“大概。”
又过去十分钟。
三矢雪：“还没有结束吗？”
小户川宏：“战争持续的时间一般都很长的。”
三矢雪：“可这不是战争呀。”
小户川宏：“这是人类与怪物的战争。”
三矢雪：“……”好像有点道理。
就在这个时候，十几分钟纹丝不动的禁闭空间突然出现细微的摇晃，墙壁上流动的黑色咒纹也在逐渐消失。
里面的人终于出来了。
陈白霜还被五条悟抱在怀里，至于救出来的那几个人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
五条悟朝那边打了个招呼：“麻烦叫个救护车，谢谢。”
小户川宏和三矢雪叫完救护车，本以为那两个人会坐下来休息一会儿，谁知道他俩竟然开始吵架。
说是吵架也不完全是，单方面是陈白霜在争执着什么。
“我不要去医院，我还有事，很重要的事1她还要去一见钟情出现的地方蹲点，反正这里的人都救出来了，就没她的事了。
五条悟把人摁在怀里：“即使不去医院，也应该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她被咒灵击中过，衣服上沾有一些奇怪的味道。
陈白霜沉默了。
“……几点了？”
“六点半。”
“不行，”陈白霜开始挣扎，“我八点还要去等人，不能浪费时间，路上随便买件衣服将就一下就行。”
五条悟直觉她不对劲：“你等谁？你去医院看看，我替你等人，顺便把人带回来不行？”
陈白霜突然脸红了一下，表情有些忸怩：“你不认识的……”
看她反常的表现，五条悟觉得他可能猜到那个人是谁了，一贯上扬的唇角缓缓拉平。
“是你的一见钟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