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惴惴彷徨，情色夜凉
夜凉如水，龙静静地站在竹榭亭台，蛋黄的圆月倒映在水面之上，背手站立在亭台之上看着一两只蚊香蝌蚪从池塘中跳上岸边。
水中不断随着波纹摇曳的月亮低头陷入沉思之中，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将他从思考的世界拉回到现实之中。
身后的少女有着一副娇美的面容，一身高贵清冷的气质沐浴在月光之下，就好像古希腊神话中的月神阿耳忒弥斯。
一身干净朴素的学院套裙，少女背负着双手走到龙的身边转过脸看着他的侧面说道：“刚才看什么呢，远远地就看到你一脸专注的神情。”
龙摇摇头，依旧看着水面笑着说道：“你来了吗，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少女微微侧首似是疑惑地看着龙问道：“不是你让我在十二点的时候来到这里相会的吗，既然发出了邀请，但又为什么你会这样问呢？”
龙摇摇头苦笑着说道：“如果是以前的圣代我当然相信无论多晚她一定回来的，但是现在……”
龙说到这里不禁沉默了，回头看着身边这个少女绝美的侧脸。这一别三个多月就好像过去了三年的时光，龙的情感线变得一团糟，而圣代改变的则是她的气质，以及她无法捉摸的内心。
看着默声不语的少女，龙继续苦笑着说道：“这三个多月就好像经历了沧海桑田一般，独孤求败的超梦在寻找自我存在的价值，亚细亚岛的海之神坠入黑暗，而我们跟火箭队也经历了数场大规模的战争。”
“来到成都地区以后，大家好像一下子成长了很多，就连菖蒲也取得神速的进步。看见你现在的样子，可以看得出你一直在努力修炼，你成长和进步的速度一点也不输给我们。感觉就好像不是过了三个月，而是历经了三年时光那般漫长。”
圣代眉毛一挑，然后双手背负在身后抬头看着空中皎洁的月亮淡淡地说道：“人都是会改变的，一个刚开始出生的婴儿你会知道他十年后会变成什么样吗？”
“一个女人在二八年纪绽放出她生命中最美的芳华，然而七旬之后等到她鬓白斑斑牙齿脱落，谁又会知道她年轻的时候是多么的风华绝代。”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能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龙心里突然想起这么一句话。
的确，一个人终究会蜕变的，每个人每天都和昨天变得不同，更何况三个月、三年还有三十年。
“三个多月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是也能做很多也能发生很多的事情……”圣代说到这里突然低下脑袋看着水面倒映的月亮说道：“人类本来就是善变的，有时候一件事情一个经历就能改变一个人原本已经规划好的道路。三个月真的不短，不短……至少足够影响一个人。”
凉风吹过遍生寒意，但是圣代那清冷的语调和声音让龙心里的寒意更甚。以圣代的聪明才智，以及队伍里盈盈绕绕所弥漫的暧昧气氛，自然能够察觉到一丝端倪。
龙突然觉得原本紧紧握在手掌的少女，与他之间似乎有了疏远。
龙低头自嘲，好似自言自语地说道：“以前我跟希罗娜尊者说，圣代还没长大，还不懂得什么是感情，以后她会明白的……”
“但是现在看来，在感情方面，真正没长大的人其实是我自己。”龙有点悲凉地说道：“一直以来我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
“然而现实终究有面对的一天，虽然晚了很长的时间，但没料到要比我想象中的时间要早很多，原本我会以为它会在三年或者更后面的时间浮出水面。但是，有时候意外会比时间更加的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少女静静地听着龙说完，然后用似是复杂又包含着怨念的语气说道：“我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内心，从第一次邂逅的平淡无奇，到竞技场上的怦然心动，再到后来的日渐生情。”
“可不管我内心深处是如何看待这份感情的，但事实却是那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感情往往最伤害的是自作多情的人，其实你并没有承诺过我什么，因此我无法苛责你。”
“郎情妾意确实令人羡慕，童话里的主人翁虽然会经历波折，但最终还是会走到一起，结局终究是美好的，但是……”
“但是，童话里只有一个女主角，而现实却是两情相悦之人抱在一起流下幸福泪水的时候，一个少女躲在暗处，心里淌着鲜血……”
圣代紧紧地咬住自己的下唇，“虽然从旁观者的角度应当祝福这段感情，然而我并不喜欢这种悲情的幸福，更不希望自己成为悲情喜剧的女主角……”
身边的这个少女就好像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述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但是她所说的每句话都好像用审判的匕首钉入他心脏之上，字字诛心！
龙捂住自己的胸口脸上露出苍白之色，感同身受，如果他身处在少女的位置上那么心里会有什么样的感触，剑割刀绞恐怕莫不如是。
龙脚步一个踉跄，看着身边的这个少女只觉得自己确实是亏欠她太多太多，不只是她，卡露妮、科拿、菖蒲还有娜姿她们一个个从眼前浮过。然后便是雪还有小雪……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圣代好像真的在讲述着一个戏剧故事一般，剧中的女主角与她毫不相干，她以旁观者的身份述说着不属于自己的爱情故事。
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柔弱的身体屹立在瑟瑟凉风之中，龙多么想将她不顾一切地拥入怀中，就好像以前那样。
但是，龙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彷徨不安，他现在还有拥抱她的权利吗？
精神突然变得恍惚起来，好像旁边的这个身影逐渐闪烁，好似时间飞速倒退回到好像久远之前。
圣代轻轻的伏在龙的身上，用脸贴在龙心脏的位置，“龙，你知道吗，从对你的漠视到怦然心动只有不到二十四个小时。”
“能在精灵学院说出那样的一番话，你是第一个让我钦佩的男人。能拥有很多强大而又稀有的宠物小精灵，还能得到传说中的精灵水君的认可，第一个让我刮目相看的男人。不顾危险挡在大家的身前，独自承担超梦的威压，第一个让我感动的男人。”
“还有第一个让我心动的男人……其实我内心中早就决定好了，要在我18岁的时候就嫁给你，成为你的乖乖妻子，然后用我的一生好好的呵护你的。”
龙苦笑着，圣代一直默默为自己付出着，但是他所做的却少之又少。一颗单纯的少女心，就这样记挂在了他的身上。
从初时的震惊还有小惊喜，直到后面渐渐冲淡掉，如果不是感觉到自己快要握不住。如果不是小刚和小智的激发他心中的醋意，他可能还在迷糊着，直到完全从手中漏掉。
只不过，龙现在还能握紧圣代的手吗？
“嗯，我是想在这里盖一间房子来着。不过就我现在口袋里一毛钱都没有，还敢奢想什么庄园，我连庄园的一间狗屋都盖不起。”
除了龙兴庄园之外，包括黑暗道馆的营运，优藤二小姐都是毫不吝啬地打开自己的口袋出钱又出力。
毫不夸张的说，是圣代给了龙穿越之后的第一个家和第一份事业。
虽然龙一直强调这些钱是借的，但是以他目前的经济状况来看，真不知道这笔巨款要什么时候才能偿还完!
记忆像潮水般打开闸门之后就不断地涌现出来，那个纯情的少女隐瞒了一切在背后默默的付出，只因为他的一句话：我想有个家！
现在，他的家已经慢慢地快要建立起来，这一切都是来自这个少女，这一切都是她的功劳。原来她的心思也有如此慎密的时候，为他考虑为他着想，少女的心思很单纯，真的是很单纯……
侧身回首，身边的少女已经褪去最后一丝青涩，气质内敛，成为一个真正豪门千金和名媛淑女的风范。
一年的光阴变幻要比一个世纪还那么的漫长，明明少女现在的这种气质和性格才是本该属于她的，但是他却是变得惆怅开心不起来了。
少女依旧站在她的身边，然而彼此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甚至让龙感觉她依旧还留在自己的身边，明明很真实但却是让人感觉的很虚幻。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像从前，是什么让彼此变得疏远？
“我只能活在期盼回到过去的世界，曾经的一点一点变成支离破碎的画面。”龙垂下脑袋，伸出手臂将身边的少女那纤细的手掌抓在手中……
不给圣代反应的时间，龙手臂轻轻一拉将圣代紧紧地拥入怀中，这是圣代回来之后龙第一次的拥抱她。
感情是收不住也掩饰不住的，自从来到成都地区之后，龙的情感就如同开闸的洪水一泻千里，一发不可收拾。
对待感情上，没有女人是傻瓜，甚至于深陷于情感上的女人要比往常更加的敏锐。回归之后的圣代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但是正是因为这份正常才使得龙惴惴不安。
圣代现在对待龙的态度让他自己都看不懂，迷惑、彷徨还有不安，虽然没有刻意的疏远他但正是因为她表现的太过平常才会让龙焦躁。
龙觉得自己心里撕裂般的疼痛，说到底眼前的这个少女的确是被他伤害的最深的。正如圣代所说，虽然她对龙的感情没有被摆上台前，但是她的心意却已然表露无疑。
难道龙对圣代就没有丝毫的感觉吗，无论是菖蒲还是小雪，大家都心照不宣。
往往没有挑出水面的感情，会被激情澎湃的涌流冲垮。比如此时此刻，即便龙知道自己辜负了圣代，但是他又能怎么办？
龙能够放弃为他舍身忘死的科拿，还是把他当成唯一依靠的娜姿？
无论放弃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终究都会陷入到痛苦的抉择之中。
圣代没有挣扎，身体就这么僵硬地被龙拥入怀中，感受着龙拥抱着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因为深爱，所以才害怕失去!
脖子一凉，一滴温热的水滴从圣代的衣领钻入她的脖颈，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是眼泪，圣代眼睛有些迷茫，这是龙第一次为她流泪。她没有去看龙的表情，磨砺的成熟和冷静的心智突然受到一丝的影响，这几滴眼泪就好像在古井不波的井中泛起一丝涟漪。
“对不起……对不起……”龙紧紧地拥抱着圣代嘴中只是不断地念叨着这三个字，现在说什么多余都是没有用。
龙只觉得心中一股郁气哽咽在喉，忍不住想要抒发但是千言万语挤到嘴边只变成这三个字。圣代的身体终于动了动，双手慢慢地抬起迟疑一下之后终于反手搂在龙的腰际。
静静地拥抱住圣代，龙的心中五味杂陈，真的要放弃圣代吗，给予她全新的生活？
爱情除了一见钟情之外更多是日常相处之中不断地发酵，虽然龙和圣代之间的情感不如科拿那样刻骨铭心，但是这份感情依然在不知不觉中深入骨髓。
等到龙看明白自己的内心之后，然而他却已经伤害了对方。无论选择谁或者放弃谁，刀刃所向的一方终究会受到伤害。
良久之后龙轻轻地松开圣代，看着眼前这个面色清冷的少女红着眼睛用充满歉意的话说道：“我审视着自己的内心，直到来到成都地区之后才发现自己真实的情感，我曾经做过一个非常痛苦的决定。”
龙说到这里摇摇头苦笑道：“我本不该属于这个世界，抛弃了很多的东西做出了我一生中最为艰难的选择……”
龙放开圣代之后，垂着头走到亭台的边上双手无力地撑着栏杆沉声说道：“是你们给了我莫大的支撑，我留在了这里，这个原本就不属于我的陌生世界。”
圣代愕然地看着龙不知道龙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段的奇怪的话，心中对于他说的这个艰难的抉择更是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