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古老的誓言
“轰！”又一记猛烈的碰撞，炎无姬拉开身形，胸口缓缓起伏。
八足战马上的那道身影只是略作喘息，便再一次向他杀来。
这人比炎无姬想象中的还要难缠，胜过以往所有对手，一柄黑枪如鬼如神，让人防不胜防，最要命的还是那战马，每次炎无姬持枪招架时，八足战马便会口吐烈焰，烧得人视野模糊。
又一次错身交锋后，战马上的身影勒住缰绳。
“你很强。”那道身影冷冷开口。
炎无姬横起长枪，枪锋直指对手，淡淡道：“你也不差。”
“可强的终究只是你一人。”那人淡漠地扫了一眼巨坑深处，“这个世界太过弱小，弱肉强食是生存规则，归顺我夜族吧，族长不会亏待你的。”
起了一阵风，炎无姬忽然笑起来。
“弱肉强食，你说的没错，可谁说我们就是弱的那一方？”他止住笑，一字一句接着道：“当年，你们不也照样缩回去了吗？”
风烟卷着焰尘，在两人间一逝而过。
“报上你的名字，你的名字值得被我记住。”战马上的人淡漠开口。
炎无姬冷哼一声，道：“果然是蛮夷之族，询问别人前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吗？”
那人眼神微冷，片刻之后，淡淡道：“黑域夜族，夜岚。”
“原界，华盟炎黄祠，炎无姬。”
两人几乎是同时动了，长枪剑锋，一道火莲被炎无姬猛然甩出，直奔夜岚而去。
夜阑也留了后手，悄然升空的数柄黑紫长枪一并落下！
“轰轰轰！”轰鸣声不止。
地面尘土飞扬，半空一朵红莲浮现出来。
待烟尘散尽，两道身影坠在沙地上，皆是一片血迹。
炎无姬腹部被一柄长枪贯穿，鲜血染红了沙地。
对面夜岚模样也很狼狈，口吐鲜血不止，胸甲更是被烧毁了大半，除此之外，那匹八足骏马血肉模糊躺在地上痛苦地嘶鸣着。
猛然啐了一口血沫，夜岚强撑着站起来，道：“你们没机会了……”
然而他话未说完，忽然天生异相。
只见空中忽然有万千道水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上方盘成一道巨大的水幕。
水幕将整个巨坑覆盖住，拦住那些试图从其他地方蹿逃出去的黑域之人。
夜岚第一时间就留意到了巨坑边站着的那位女子，只见其双手高高托起，如同撑住整个水幕。
整个术便是由她一人施展出来的！饶是夜岚，此刻也有些心惊，族里那几位祭司，恐怕也无此等实力吧？就算是大祭司，实力与之相比也不见得能高出多少！
之前一直被他疏忽了，原来这看似柔弱的女子，才是入侵最大的威胁！
然而就在夜岚准备持枪杀去的时候，一道火焰忽然从他身前燃起。
“你的对手是我！”炎无姬喘着粗气，拦在他身前。
那根黑色长枪被他硬生生拔了出来，伤口虽然简单处理过，此刻仍在缓缓流着血。
夜岚眯起眼，手擎长枪，一股杀意自他周身扩散开来。
炎无姬深吸一口气，忽然双手一握拳，一道金色的火焰从他身体中浮现出来。
贯穿造成的枪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拢，整个人的气势在不断上涨。
“杀！”红焰长枪出现在其左手，炎无姬大喝一声，整个人被朝着夜岚的方向冲了过去。
空间裂缝中还在不断冒出身影，整个巨坑底部几乎快被占满了，而颍川和梵戈站立的坡顶位置，压力更是首当其冲。
万钧锤又一次从天而降，将敌人砸成肉泥，下一秒就化为发红的械单件弥散开来。
眼前尽是人影，密密麻麻，若非有护具，颍川和梵戈早就不知在鬼门关走了多少回。
颍川和梵戈背靠背，周围七八道身影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冲上来要了他们的命。
“梵戈，待会儿我们开个切口，想办法逃出去！”
“好！”
颍川猛地前突，手举械盾将身前那人撞开，同时械蔓缠住身后那几人。
“梵戈，快！”
趁着这片刻的缝隙，他一把将梵戈推了出去。
黑袍身影又一次围了上来，如今只有颍川一人拦住他们。
他知道，倘若无人断后，他和梵戈谁都走不掉的！
“大哥！”跑了几步，梵戈才发现颍川没有跟上来，急忙掉头就要回来。
“不准过来！”颍川大喊一声，“你快走！找到谢灵再过来！快！”
梵戈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可一看远处密密麻麻在上坡的身影，他真是不敢离开，他真的怕自己这么一走，再回来等待他的是颍川的尸体。
“啊！”他大喊一声，猛然一脚将一人踹开，手持长戈猛挥。
包围颍川的圈子正在一点点缩小，对方发觉只有一人后，进攻愈发频繁凶猛。
随着“咔”的一声轻响，能晶护盾碎裂开来，数柄长矛顿时朝着他刺来！
“不要！”梵戈眼睁睁看着那些长矛朝颍川刺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淡银色的光芒骤然亮起。
一圈圈涟漪以颍川站立的地方为中心扩散开来，紧接着地上接连升起淡银色盾壁，将其牢牢护在中央，那些黑域入侵者或被顶飞、或被震飞，从山坡尽数坠下。
“这是……”颍川看着身前械壁上淡银色的花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道身影。
下一秒，一道声音自他身旁响起。
“真是的，光喜欢逞能。”
“银落！”颍川猛地转头，身旁的女子正一脸笑颜地看着他。
银发如星河，纤手轻纵械，眼若辰星画流光，不是银落又是谁？
“你……”颍川正欲开口，余光忽然瞥见整个天幕塌了下来。
他猛地拽过女子的手，朝着远离巨坑的方向跑去。
空中水幕轰然坠落，化作万千流瀑，带着万斤巨力奔腾而下！
他拉着她，如同逃难，世界末日就在他们身后，大雨倾盆，流瀑如泄……
倘若这是世界末日，该多好，她这般想。
他是不是会一直拽住自己的手？
这样她就能跟着他，一直看那张好看的侧颜，他的侧颜一直都好看。
想到这里，她忽然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散落一地。
水浪轰鸣盖住一切声响，她放肆地在他身后大笑，那般无羁。
不知跑了多远，直至见到谢灵和雀玲珑，颍川才略微放慢脚步。
梵戈紧随其后，跑得有些气喘吁吁。
“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谢灵松了一口气，怪异的目光随即看向颍川身后的银落。
颍川自然没注意到那么多，他四处打量了一番，问道：“韩槿呢？”
“槿姐她……”谢灵反应过来，顿时有些惊慌，“我和玲珑一路过来也没看到她！”
方才那道水幕，除了韩槿，颍川想不出还有谁能施展出来。
“你们尽量别走散，我去看看！”他抛下一句，而后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前方跑去。
这个术将整个巨坑都笼罩住，水幕落下的时候，巨坑内的火焰大片湮灭，可以想象这个术施展起来对术者消耗有多大，此时黑域入侵者逃命地向外跑，倘若韩槿这时候遇上……
颍川不知不觉加快了搜寻的脚步。
跑至方才他们站立的那个地方，不见人影，颍川感觉心跳忽然漏了半拍。
“颍川……”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
颍川猛然转头，循声望去，只见一座微微凸起的土丘后，露出抹蓝色的裙角。
“韩槿！”他喊了一声，便朝着那边冲去。
看见地上那道身影的时候，他委实松了口气。
此时韩槿脸色发白，瘫软在地，想伸手撑起身子都很困难，一副脱力的迹象。
“你别动。”颍川轻声道，而后小心将其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一股好闻的发香扑上鼻尖，让他的心绪静了不少。
“我还以为……这次就见不到你了……”韩槿的声音有些虚弱。
看样子，施展这个术真的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况且她不久前才用过“凰权”。
只是她的手着实有些冰凉，让颍川一直有些担心。
他握住那双柔荑，将其捂在自己掌间，试图让它暖和一些。
周围的温度缓缓升高，腾起一层水雾。
“我那个术……只能压制片刻……”她开口，却连着咳了两声。
颍川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地狱之门本来就位于一个天然气燃坑之中，纵然方才大面积被水幕浇灭，但火焰的源头毕竟没受影响，水汽会被迅速蒸发。
这也就意味着那群被困在坑底的入侵者，很快就能又一次扑上来。
“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先过去吧？”颍川轻声询问。
韩槿点点头，轻轻“嗯”一声。
而后颍川蹲下身，缓缓将她背起，朝着梵戈他们所在的方向走去。
沿路留下深浅不一的足迹。
韩槿伏在他背上，闭着眼感受两人的心跳。
“咚咚！”
“咚咚！”
它们贴得那般近，连频率都保持一致。
“真的非去不可吗？”她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而后显然能感觉到男子的脚步一缓，而后再度朝前。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心跳已然乱了节拍。
虽然早已知道答案，韩槿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又走了两步，颍川忽然停住。
“不管你信不信，从见到你的第一次起，你的模样就在我脑海中印下了。”
背上的女子身体猛地一震。
“我曾试着将其理解为友情，后来发现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那对好看的长睫毛在微微抖动。
“是的，我承认自己喜欢你，韩槿。”
女子安静地趴在他背上，一双美眸流光曳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未央还在黑域，不管传言如何，我都要去看看。”
韩槿轻轻“嗯”了一声。
“若我有幸活着回来，便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他开口：“如果，你愿意的话。”
这是要娶她的意思，韩槿听懂了，一行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流过嘴角勾起的弧线。
“好。”她轻轻应了一声。
天地为誓，顾尔铮铮之音，狱门为证，笺其红叶之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