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符凌大人
感觉自己做了个金色的梦，梦里所有一切都是那么清晰而美好。
流水崖坪上，鹤王悠闲踱步，后面跟着一群八珍鸡，二师姐坐在溪边抚琴，两侧桃花正艳。
幻城中央，五师姐抱着白色狸猫，眼中星辰如织。
三师兄斜躺在白玉壁上，迎着月光饮酒，琼浆玉酿洒了一地。
呦呦鹿鸣，师父与师娘携手长杏树下，微笑着看着他。
……
颍川蓦然醒了，金色的梦支离破碎，随着记忆一道远去。
这是个陌生的房间，洁白的纱幔被风掀起一角，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
阳光正好，流云不逝，他甚至能听见小孩子的嬉闹。
“咔擦”一声，房门被打开，有个女人走进来。
她约莫三十来岁，穿着淡绿色薄衫，面相温柔，长发盘起，用一根长簪固定住，显得很干练。
“看来还恢复得不错。”女人轻轻笑着，“不过接下来几天还是要注意。”
“这是哪里？”颍川坐起身，眼中带着警惕。
“华安厅。”女子却似乎没察觉到他的眼神一般，“很幸运，你们被搜救团队找到了。”
搜救……
“其他人呢？”颍川忽然急道：“其他人在哪里？”
女人看了他一眼，温柔道：“放心吧，他们都没事。”说完她走过来，开始替颍川拔掉身体上插着的各种仪器，不忘解释道：“这些都只是用来探查生命体征的，没什么伤害。”
颍川却沉默下来。
居然是华安厅找到的他们，不过这也能理解，可如今这种状况，那未央身边那少女……
“对了，我叫孙茗，是炎黄祠的医师，队长托我好好照顾你。”
“队长？”颍川微微侧头，印象里他并不认识什么华安厅的人……不对，难道是韩槿？
“炎无姬。”女医师说了个名字，“不过他现在已经是副处长了。”
这个名字，怎么听着那般耳熟呢？颍川微微皱眉，却想不起来是听谁提起过。
“好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有事就按床边的摇铃。”孙茗在床边的挂簿上写了几笔，而后指了指旁边那个绿色按钮。
做完这些，她便要转身离去。
“医生？”颍川忽然张口将她叫住。
“嗯？”孙茗回过头，“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颍川微微低头，避开她的目光，“那个……我就是想问一下，获救的总共有几人，我只是想了解下伙伴的情况……”他不习惯撒谎，只能装作解释一句。
对此孙茗并不是很在意，她歪头想了想，道：“两个吧……还是说你还有其他同伴被困在森林里？要是那样的话，我还得赶紧去找副处长……”
“没有了。”颍川连忙开口，生怕他们再派出人手。
看样子那少女是逃脱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还有机会再去一趟魔鬼之森……
“哦！我知道了！”女医生似是忽然醒悟过来，“你说的还有个女孩子吧？”
颍川的心忽然一紧，手指不由自主拽住床单。
“那姑娘已经回学院了，她让我和你说一声，你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正当颍川担心是小奴被抓住的时候，女医师忽然一拍脑袋，来了这么一句。
学院？颍川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她说的应该是银落吧？
看样子是没事，这可太好了。
“雷鸣冕下就在隔壁，他比你早醒半个时辰，如果想的话，你可以去见见他。”临走前孙茗补了一句：“这是自己说的。”
门被轻轻掩上，颍川心里却泛起波澜。
雷帝么……那个男人的大名，还真倒是如雷贯耳呢。
虽然好奇其中原因，颍川却不打算与华安厅有太多瓜葛，他已打定主意，只要身体恢复，无论想什么办法，都要尽快离开这里。
然而还未等他确定下步动作，房门又一次被人打开，颍川抬眼，瞳孔骤然一缩。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魔鬼之森中一击将他重伤的男子，107号异能“雷神”拥有者，雷鸣！
传说中的华盟s级杀神，颍川不记得自己招惹过他……除了魔鬼之森里的事……
他沉住气，看着雷鸣缓步朝自己床边走来。
空气似乎要凝固，颍川微微直起身，肩膀有些僵硬。
终于，在两人距离不到五米处，中年男子终于停了下来。
“有事？”床上的年轻男子眉毛一挑。
雷鸣没有立刻开口，目光在颍川身上扫了扫，最后停留在他手掌上。
“你是剑宗的人？”
剑宗？又是个陌生的名字，颍川眉头皱起，很显然，这位s级异能者又将他认成什么宗派的人了，不过这也难怪，魔鬼之森里那场剑雨，确实非凡力所能为。
“这么说来，你不是剑宗的人……”雷鸣却自顾自呢喃起来：“也不是青城宗和蜀山的……”
他忽然眼睛一亮，问道：“莫非你是散修？”
颍川眉头皱得更厉害，这位雷帝冕下，到底要干什么？
难不成是引他说出些忌讳之词，好就地正法？魔鬼之森里，他们可是差点就将对方杀了啊。
“是或不是，与你何干？”想到这些，颍川的语气不由变得有些冰冷。
此地是华安厅地盘，若是雷帝说些什么他勾结外域魔族的事，恐怕颍川马上会死无葬身之所。
“真奇怪，是有些像，但似乎又不是……”雷帝还在喃喃自语。
就在颍川决定彻底不理会他的时候，中年男子一句话，却忽然让他全身一振。
“你和符凌大人有关系吗？”
床上的年轻男子缓缓转过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你……刚才说什么？”颍川觉得浑身血液都要倒流。
整个房间安静得只剩呼吸声。
“你和符凌大人是不是接触过？”雷帝又说了一遍，“他也用过那招……”
“你认识我师父？”颍川忍不住开口道。
这次轮到雷鸣吃惊了，他瞪大双眼，惊疑道：“你是他的……弟子？”
颍川轻轻“嗯”了一声。
房间里变得更安静了，他们都有种错觉。
这大白天的，见鬼了……
“怎么样，考虑一下？”男人豪迈地饮了口酒。
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却微微皱眉，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那身形壮硕的男子倒也不急，边喝着酒，边跟着台上的戏班小声哼唱着。
谁能想到，号称s级最强异能者的雷帝，最大的爱好居然是听戏曲。
“那你先告诉我，去年关于你的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假的。”雷帝想也未想就回复他，喝了口酒，男子转过头，咧嘴一笑，道：“只是没想到杨辰那老小子，演技居然会这么好，连小炎子都被他骗了。”
他们说的是华盟盛传的雷帝叛逃之事，却没想到是当时的炎黄祠祠长杨辰与雷鸣联手演的一出好戏，雷鸣的失踪，倒是牵扯出不少蠢蠢欲动的势力，其中不乏西约与北盟在后面支持，不过如今都被杨辰清理干净了，而他被撤职的原因，颍川现在也能大概猜到一点，未央只是个导火索而已，核心因素恐怕还是那次大清洗触动了太多利益。
至于当时丢失的那些文件，在未央返回黑域的第二日，就悄无声息地回到华安厅档案室里了。
如今想来颍川仍旧忍不住后脊发凉，雷鸣轻描淡写点出的那些事，才让他意识到华安厅和炎黄祠的能量到底有多大，难怪上层对杨辰会如此忌惮，他分明只是个身无异能的普通人而已。
“关于那件事，你确定华安厅不会再追究？”这个问题，颍川已经是第二次问他了。
雷鸣忽然放下酒杯，看着他。
“我承诺的，可还从未食言过。”中年男子神色淡然，“相关记录，已经从‘君樾’的根文件中删除了，放心吧。”
“为何如此帮我？”颍川不解，“就因为我是符凌的弟子吗？可你与他不过是多年前一面之缘而已……”这也是他最大的困惑。
雷鸣抓起把花生米，嘿嘿笑几声，道：“那倒不是，或者说不完全是。”
他抛起一粒扔进嘴里，接着道：“你小子，完全没看出来啊……械王、王级机甲师、白耀的学生、靳松的弟子、械融开创者……若不是查了你的档案，还真是不敢相信啊！”
颍川沉默不语，华安厅能查到他的底细，太正常不过了。
他现在考虑的是另外一件事，到底要不要答应雷鸣，成为炎黄祠中的一员。
如果进入炎黄祠，颍川便有机会接近“地狱之门”，那是目前唯一可确认的通往黑域的通道。
按照雷鸣的说法，那日在魔鬼之森，少女已经成功逃脱了，只是重伤后再无音信，很大概率是返回黑域了，倘若如此，颍川就没得第二选择。
他必须进入炎黄祠！
“我答应你。”颍川说完后便起身。
“好。”雷帝扬起嘴角，却是头也不转，“明天早上七点，楼前见。”
年轻男子朝门外走去，只是未走几步，忽然停下来。
“雷属性固然强大，但这种狂暴的力量会侵蚀人的神志，想必你是清楚的……”
说完他便不再停留，推门离去。
中年男子收回目光，盯着酒杯上的花纹怔怔出神。
片刻后他洒然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