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风雨飘摇东海城
“兽潮！兽潮！”
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寒夜的寂静，在这团暖的除夕夜，更让人深觉冰冷刺骨。
一声巨响后，东海城陷入黑暗之中。
哭泣与惨叫声不绝，血腥味渐渐弥散。
十几分钟后，备用能源炉启动，能晶盾从核心地带缓缓撑开。
微弱的供电灯光下，东海城犹如人间地狱，尸骸凌散，一片血海！
怪物在街道上横行无阻，肆杀成性，原本隐于角落的幸存者，此时在灯光下一览无遗，惨叫声方才响起，紧接着便戛然而止。
街道上、楼顶上、墙壁上……到处都是怪物的身影。
这还不算完，随着西北角出现阙口，大量海水倒灌而入，能晶盾的防御有限，只能庇护住一小片区域，与整座东海城相比，显得实在微不足道。
平日的街道如今变成了河道，海里的各类怪物现身其中，原本它们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不知为何，今日竟变得这般嗜杀：一座十几层的高楼被数头鬼鲸围困撞断，落水之人刚要挣扎，便立即丧命于尖爪利牙下……
东海城浸在一片血海中……
械城是最先收到求援信号的，警报响起的时候，颍川和银落他们正围坐在械老家包饺子。
墨辰最先反应过来，拉开门便冲了出去。
风雪顺着门缝飘进来，众人身上忽然泛起一阵寒意，械老则紧皱着眉，默默回了屋中。
几分钟后，墨辰便回来了，只见他一脸严肃，道：“东海城遇兽潮，已经失守了。”其刚毅的面容上，还有方才打闹时留下的一抹面粉白。
众人脸上皆是惊惧之色。
东海城的防备前几日方才加强过，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墨辰，你随我去。”械老的声音忽然响起，众人一转头，只见他一身戎装，从房屋中踏出。
老人紧接着扫了眼众人，最后落在一位年纪稍大的教员身上，道：“其他人就拜托给你了，如有情况，及时与防务官取得联系！切记！第一时间要将械城防御罩打开！”
说完之后他便踏风雪而去，竟不作一丝停留，墨辰紧跟其后。
几分钟后，轰鸣声接连响起，月光下，无数机甲朝着东方疾驰而去，画面极令人震撼。
锅中的水已然沸腾，饺子还在桌案上，却无人动。
很多人今夜，都清楚地感觉到什么叫如鲠在喉。
衣袖被人拽了拽，颍川转过头，只见银落朝他使了个眼色。
两人从别院后门悄然离开，寒气侵袭而来，却让人清醒。
“我要去东海城。”月光下，女子斩钉截铁道。
随即她将目光瞥向身旁的男子，轻声问道：“你呢？”
那双眸子清澈如水，不带一丝杂质，面对这样一双眼眸，颍川没法瞒她。
他摇摇头，道：“我不去。”
未央至今没有消息，此时东海城必然一片混乱，颍川有自己的私心，他不能死在那里。
女子轻咬贝齿，却没说什么，转身便走，只是月光下前行的背影，显得有些清冷。
知道自己劝不住她，颍川也不作无用的挽留，呼了口气，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雪地里，两道身影分道扬镳，孤独的影子越拉越长。
返回小院的短短路程，上空已经响起数次轰鸣声，看样子都是去支援东海城的战机。
三三两两的人，与他擦肩而过，从服饰上看，应该是械稷院的教员，其中还有一两个熟面孔。
“黑域……”颍川猛然回头，然而那几人已走远。
他怔在原地，而后浑身一颤。
摸出通讯器，拨了个号码，手指在微微颤抖。
“银落，我和你一起去……”
东方泛起一抹白，夹杂着淡淡血色。
海风拂过，除了往日的咸湿，还多了股浓浓的腥味。
潮水已然褪去，东海城只剩一片废墟。
森然的景象令人作呕，残肢断骸随处可见，白骨上的腐肉在海水里泡了一夜，浮肿而泛白，让人不忍直视，一夜之间化为死城，幸存者不到两百人……
多么恐怖的数字！难以想象，昨晚到底是什么森罗地狱！
救援队已经跟了上来，半空还有机甲在巡逻。
只是听说，昨日第一批战斗力量到位时，那些怪物就已经消失了。
“颍川，我们去东边看看。”无线电里传来银落的声音。
一黑一黄两台机甲朝着东方驶去。
越过大堤阙口的时候，黄色的机甲微微顿了顿。
那显然不像是被怪物破坏出来的，大潮退去，灰色的水泥巨堤半裸在空气中，中央是个圆形的巨大孔洞，不知是被什么东西洞穿的。
两台机甲一路往东飞行，诡异的是，探测器显示下方深海中几乎没有什么大型生物。
不时可见c级的食腐鸥成群结队地在海面上飞行。
这片海域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小岛上有人！”无线电里响起声音，前方那台黑色机甲已经开始降高度。
颍川扫了眼屏幕，西北角大约40海里外的某片区域有生命象征。
几分钟后，两台机甲缓缓降落在东海一座小岛上。
按道理来讲，这个纬度的小岛本应气候潮湿、温度适宜，可不知发生了什么，岛上的植物却尽数枯死，在其中央地带，有一块平坦的空地，上面站着数道身影。
“械老？”从机甲下来，颍川有些惊讶。
墨辰也在这里，除此之外，另外几人服饰各异，其中两人竟穿着道袍。
“不好好待在学院，来这里瞎胡闹！”老人瞪了眼缩在颍川身后的银落，语气中却没有过多责备的意味，“你们在这里不要乱跑，待会儿带你们一起回去。”说完他便转回头，接着与旁边那几人交流去了。
银落吐吐舌头，从颍川身后走出来，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忽然，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一个祭坛上面。
那个祭坛整体呈现黑色，四周还摆放着炉鼎、骨架，地面上是一滩暗红色的血，看着很诡异。
“别过去！”颍川忽然一把将银落拉住，后者的脚刚要迈出。
见她眼中疑惑，颍川也不准备解释，只是一脸严肃道：“那个祭坛很危险，不要过去。”
就在这时，破空声响起，一阵风压从天而降。
地面腾起烟雾，颍川呛得连咳数声，赶忙用衣袖遮住脸。
待尘烟散去，空地上多了个人，那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身青色道袍绣了数只仙鹤，更有白泽、麒麟等瑞兽，栩栩如生，做工极考究，一看便不是凡品。除此之外，他腰间还挂了枚晶莹色润的玉佩，想来也是价值不菲，那柄长剑被他随意提在手中，颇显潇洒。
“谢宗主。”众人齐齐行礼，就连械老都微微弯腰示意。
那人轻轻点头，脸上虽挂着笑，但任谁看都显得极度傲慢。
不过很快，他的目光便越过众人，落在银落身上，后者则下意识地挪了挪脚。
“银落小姐，没想到你也在。”男子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
不得不说，光从容貌看，此人也是不差的，再搭配周身隐隐流光映溢，气质更不是常人能比。
“银落小姐怎这般刻意生疏？”他笑着走过来，“还是说，谢某有礼数不周的地方？”
还真是毫不掩饰自己的贪慕之心，甚是无耻！
一道身影忽然将其拦住，遮住后面银落的身影。
中年男子停下脚步，微微皱眉。
颍川静静地站在他身前，也不言语，眸子澄澈清明。
“这位是……”谢宗用神识试探，却发现拦住自己的男子身上如同有层迷雾，竟是看不透。
这不由让他心惊，转而后脊有些发凉，自从突破至元婴中期后，自己还从未有这种感觉。
“无名之辈，不足挂齿。”颍川淡淡一笑。
先前见银落退那几步，便知她对此人不喜，这才将其拦住。
此人是原界所谓的修真者，颍川心里早就有了判断，其周身那隐隐流光，别人看来或许是修真境界大成的异象，但他很清楚，这不过是灵力外泄的表象而已。
此人根基不稳，估计多是灵丹药草促成的境界，外力所得，终是不能长远的。
眼看他破坏自己的好事，谢宗微沉下脸，恰在此时，械老的声音忽然响起。
“谢宗兄，这个祭坛，估计还得劳烦你看一下。”
中年男子深深看了颍川一眼，而后转身朝着祭坛而去。
待他走远，银落小心翼翼地从颍川身后露出头。
“走了？”
“嗯。”
银落吁了口气，好似刚经历了什么灾难一般。
随即瞥见旁边的颍川，她垂下眼帘，语气中满是歉意：“对不起，把你牵扯进来了……”
男子轻轻一笑，揶揄道：“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说也奇怪，这次银落竟没有反驳，她将目光移向祭坛那边，盯住最前方那道身影。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是谁。”
“谁？青城宗宗主，谢宗？”颍川嘴角轻轻扬起，说话甚是轻松。
这次换银落吃惊了。
“你认识他？”
“认识他的人多了去了。”颍川打趣道，“可人家不认识我啊！”
话音刚落，却见银落的柳眉又蹙起来。
“干嘛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银落摇摇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刚才得罪了他，他这人……向来是锱铢必较的。”
“不至于吧？”这倒让颍川有些诧异，“堂堂青城宗的宗主，跟我这种小角色计较？你听谁说的？”
“这个……”女子皱了下小鼻子，像是在狡辩，“总之听人说起过！”
“那不至于！”颍川摇摇手，“人家什么身份，岂会同我计较？”
“嗯，好吧……但愿如此！”小丫头终于开心了一些。
待银落不再在此事上计较，颍川却微微转过头，往祭坛那边看了一眼。
谢宗，青城宗宗主是吧……方才那丝杀意，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呢！